同志们都知道,凡事都有个原则,都得认真对待。可射击这事,还非得睁一眼闭一眼不可。睁着双眼瞄准的人,在部队都叫作大仙,基本上属于十年不遇的奇才。新兵大队教导员李明忠就说过,他当了整整十三年兵,才碰到过一个。江猛有幸成为李明忠同志军旅生涯中碰到的第二个大仙。
江猛这个两只眼铆足劲,誓死要同进共退的毛病,几天后被支队那个白发苍苍,号称武警某部知名医学专家,比支队长徐杨勇肩上还要多颗豆的卫生队大校队长,给诊断为先天性面部神经错乱。而且,大校还说这种毛病没有特效药。能不能治好,一半在人,一半在天!
这就基本上定性为绝症了。江猛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当兵的理想其实非常简单,让他学门手艺哪怕进炊事班当伙夫都成。可是被杜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再加上自己在新兵连的表现有目共睹,这小子早就飘飘然,忽略了这个硬伤,把自己当作特勤中队的一分子了。这下从梦中惊醒,悍兵江猛,想死的心都有了。
和江猛一样郁闷的除了兄弟三人外,还有刘二牛和骆敏。率先发现江猛这个毛病的是刘二牛。但九个新兵全趴在地上把枪对准了一百米开外的胸环靶开始瞄准的时候,站在他们后面的刘二牛逐个检视,发现江猛的枪口高抬,指向了浩渺的长空,远远看去,像似守望一群大雁飞过,然后射落几只,提了来下酒。
刘二牛走过去疑惑地看看江猛的枪口又看看苍茫的天空,然后踩了一脚江猛的屁股,说道:“猛哥?在干嘛呐?等着打飞机?”
江猛稍稍压低了枪口。
“五号靶是庄永航的,你的七号靶,瞄哪呢?”刘二牛又踩了一脚。
江猛又把枪口稍稍向右挪了挪。
“你瞄人家二班的靶子干什么?存心的啊?”刘二牛这次换了一只脚。
江猛又向左挪枪口。
“那是八号靶!你他妈的不会数数啊?”刘二牛被这个私人武术指导惹火了。
“就是七号靶啊!不信你自己趴下来看!”江猛也火了。
刘二牛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反复数了多次,然后才放心的趴在江猛的一边。
“两只眼睛瞪得跟牛卵子似的,你是在练瞄准,还是在看蚂蚁打架?”刘二牛举起右手作势欲拍。
江猛嘴巴一撇,眼睛就红了,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小声道:“班长,对不起,我一只眼睛闭不了!”
刘二牛一咕噜坐了起来,顺手把江猛也拖了起来::“你看着我!”
江猛就两眼圆睁着盯着刘二牛。
“闭左眼!”刘二牛命令道。
江猛左眼跳了几下,接着左边脸蛋的肌肉和嘴角也跟着抽搐,挣扎了半天,江猛终于还是闭上了眼,只是,两只眼一起闭上的……
刘二牛直接去找了骆敏。骆敏过来如此这般的按照刘二牛的套路又测验了几遍,最后绝望的挥挥手:“找块胶布过来,明天再去卫生队瞅瞅!”
江猛用一只手硬扒下左眼的眼帘,然后贴上了胶布。这一贴就是十来天,白天贴左眼,晚上贴右眼,没事的时候就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个花痴,冲谁都抛媚眼!
江猛这边的毛病还没治好,杜超、赵子军和雷霆又整出幺蛾子。在冷冰冰的地上趴了一天后,就有新兵着凉,跑肚拉稀。一晚到天亮楼道里都是匆忙的脚步声,你方拉罢我登场,整得是不亦乐乎。中队的厕所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人。
杜超和赵子军都先后中招。第二天晚上吃过饭,面黄肌瘦的杜超又召集兄弟几个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他在会上非常严肃的指出:“再这样拉下去,等到打实弹练习的那一天,估计连枪杆都抬不起来了,考核的时候过不了,还进个屁特勤啊!”
雷霆:“中队不让在下面铺东西,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这也是一种锻炼,适应了几天后就好了!”
杜超白了雷霆一眼,那意思估计是: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拉几天试试?
赵子军:“我小弟弟也受不了,天天硌在硬地上,哪天冻没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