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都在一米六左右的浅水里游。五十米不到,杜超就游不动了,其他人都不紧不慢的,队形保持得很好。游在队伍最外面的杜超怕自己露拙,就两只脚偷偷着地,玩起了水中漫步,两手仍旧装模作样的在水面上划拉。这样蒙了两天,杜超一口气也能游上个百把米。
到了第三天,马啸杨直接要求他们去深水里游。这下就害苦了滥竽充数的杜超,拼着吃奶的力气,跟着队伍游了不到一百五十米,一泄气,就要往下沉,结果急中生智,一把抓住了游在前面的刘二牛的枪托……
刘二牛再好的水性,也驼不起一百多斤的汉子。被杜超一抓,两个人同时沉到了水里,半天不见人影。
站在岸上的马啸杨慌了神,用望远镜搜寻了半天,然后操起手执喇叭大声地喊道:“那两个兵怎么回事?是潜水了还是沉下去了?”
马啸杨话音未落,杜超已经在远离队伍十多米的地方用力地挣出了水面,歇斯底里的呼喊:“快点……救我,我……不行了,脚抽……筋了……”
刘二牛冷不丁被杜超拖进水里,当场就呛蒙了,拼着力气挣扎了半天,才甩掉了杜超,这会儿也泄了气,沉一下浮一下的在杜超的身边直扑腾。周智勇赶紧游了过来,一手夹一个,拖着两个人就上了岸。
“杜超!你小子一天不冒泡就皮痒痒是吧?那是你玩的地方吗?”马啸杨脸红脖子粗的冲着杜超吼道。
“队长……我……我抽筋了……”杜超瘫在地上,一边哇哇的吐着水,一边竭尽全力为自己辩解。
“几十米就抽筋?你逗我玩呢?学艺不精还要找理由!就这点能耐还整天牛皮烘烘?下午打背包回中队,叫你们骆队给我换个人过来!我们这里不要耸蛋!”马啸杨气惨了。按照他的判断,下水前兵们身体都活动开了,通常情况下,不游出个三五百米,是不可能会发生抽筋的情况。
马啸杨一说完,已经筋疲力尽的杜超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笔挺的站在那里,低着头说道:“队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三天后,我再跟不上节奏,您再让我回去!”
马啸杨瞪着眼盯了杜超半天,啥也没说,操起喇叭继续指挥着已经乱了阵形的队伍。周智通早就转身下了水,刘二牛坐在那里估计还在回想刚刚那惊魂的一刻,也没搭理杜超。
这天上午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杜超就一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在反省,也是在抗议,更是想坚持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感动马啸杨,甚至博得他的怜悯,让他收回成命。
这种训练场上的气话,老兵们多半是不当回事的。只怪杜超太要强,“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他太看重这次的经历,太在意自己的表现了!他把马啸杨的一席话当作了对自己的污辱,更是当作了他的决定。杜超和刘二牛一样,你可以指责他作风稀拉,他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怀疑他的能力。
马啸杨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杜超。对这个兵,他和骆敏一样,怎么都恨不起来。他更知道,激励这种心浮气燥的兵,就是要不停的敲打,少给他点阳光,多给他点压力,批评比表扬更有效。
中餐是炊事班在水库坝堤上做的。吃饭的时候,杜超仍旧以不变的姿态站在那里。周智勇去请示马啸杨,马啸杨挥挥手:“别去管他!我看他能撑太多!”转身又悄悄地叮嘱炊事班给留份饭菜起来。
吃过午饭,兵们都三三两两或躺在卡车下,或找个背阳的地方支起外套,开始午休。只有杜超同志一个人在烈日下暴晒。
马啸杨兴致很高,背着手远远地绕着杜超转了几圈,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杜超的对面。掏出那只天天揣在口袋里的口琴开始没心没肺地吹起了“万水千山总是情”
“准备用绝食来抗议我的怠慢?”马啸杨终于忍不住,一曲终了,文刍刍的说道。
杜超抬起头从马啸杨的头顶看过,不为所动。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想成神,就得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投机取巧害的不仅是自己,不知道你反思过没有?”马啸杨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