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给了沮授一下重击,作为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之一,他如此小心之下,依然没有防住曹智这头年轻的毒狼,反咬了他们一口。这个家伙太胆大了,沮授为这个年轻人犯下的罪行感到惋惜。
沮授本来还是很看好曹智将来能在袁绍的旗帜下大有作为的,但这个小家伙,却选择了撩动袁绍的虎须。这样不明智的决择注定是要以失败告终的,“他太不了解袁绍所拥有的实力了!”
这是沮授看完由突出重围的淳于琼来的求救信,表的第一句评论。但此时邺城已沦陷两天,这对古代的信息传递方式,已经是很快的了。
沮授在钦佩曹智计划周详,极其把消息控制的如此严密,一直未露出蛛丝马迹,把他们一直蒙在鼓里。换做是沮授可能都做不到这么好,“这家伙倒是个人才!”
这是沮授在去面见袁绍的途中说的第二句话,沮授很清楚接下来他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这时心态有些自嘲。很明显曹智犯下的这一切的罪行都和他脱不了关系,曹智入冀州参战是他请来的,他作为此次征伐的监军,他又未能察觉曹智的异动,而且派曹智和他的部队入中山国拦截黑山军,也是他建议的。
如果袁绍这时要追究责任,连沮授自己都觉得,他是要被追究的第一人选。所以在沮授找到袁绍时,呈上这让人震撼消息的同时,他直接跪在了袁绍面前,要求袁绍处分他。
袁绍此时正和一群新近投降的幽州官员饮酒作乐,他正在享受他的战果。有了上次的经验,袁绍现在很少上前线,而且他总是带着整支后军,尽量和前军、中军拉开些距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而主战的前军依然由桀骜不驯的鞠义统领,袁绍现在还必须用他。而田丰作为一军军师,和唯一监管鞠义作战部署的前线督军官员,被派往了最前线。通过这次出征田丰的军事才能得到充分体现,并且在和袁绍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后,袁绍更显器重和赏识与他。
但作为一军监军的沮授实际权力,其实被有所消弱。作为监军他应该身在军队做密集的地方,但袁绍却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偶尔才能去往前线视察。而沮授现在主要负责的工作,却像是袁绍的情报处长一般,整日的收集、整理和查阅冀州各地送上来的情报。
但此时,当袁绍看清沮授呈报上来的信息时,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手握那封求救信的手不自然的抖动起来。
当沮授让人送在场的这批降官下去时,袁绍的吃惊已经上升到无以复加的愤怒,他揉捏,撕扯那封用一块锦团写成的求救信。袁绍撕烂这块布的时候,像是要把他的仇人撕碎一般。
“这个无耻的,卑鄙的,不要脸的,太监的后代,他竟然敢这么做”
袁绍的盛怒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如临严冬,他们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劝阻眼看了狂的袁绍。
袁绍近乎疯狂的把所能见到的东西全摔碎,砸坏。他需要泄,一个吃着他提供粮食的家伙,背叛了他,还联合了他认为这世上最肮脏的一群常年藏匿在深山里的老鼠。袁绍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大大被一个他从不看好的小贼耍了一把,袁绍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巴掌。这其中更有袁绍最信任的部下的叛变,袁绍一直认为自己从小就是个大度的人,并且善待自己身边的人。袁绍从来不觉得亏待过臧洪,他却背叛了他,把他最重要的郡县和州治拱手让与他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绍对着只剩下跪伏沮授的大厅大吼,泄着心中的愤怒。他此时的眼中尽是怒火与仇恨,他要用这股仇恨的怒火毁灭一切背叛和与之为敌的人。
足足一个时辰,这间屋子内已经再无东西可扔的袁绍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袁绍喘着粗气跌坐到一张席垫上,抬眼就看见了依然跪在那里的沮授。
袁绍这时才想起来请罪的沮授,冷静下来的袁绍另一股深明大义的血液此时在他Ti内涌动,他知道此时他的团队需要团结,而不是追究责任。
此时他更需要沮授等人的扶持,袁绍扶起沮授,问他接下应该怎么做,才能拿回失去的?
沮授用一种比平时更沉稳的态度站起身,他缓慢的告诉袁绍这时应该到前线去,因为能打仗的人都在那里!
沮授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围困易京的部队不但是袁绍帐下最精锐的,这里还有袁绍帐下,不,应该是整个冀州最能征善战的武将,还有一位极其出众的军事天才田丰在那里。沮授对田丰的了解比谁都多,因为在一个政治团队中,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而沮授和田丰恰恰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中结下了真正的友谊,他们彼此了解,并且有诸多相同的政治观点和追求。
袁绍今天赶了一百多里的路,就是听从了沮授的意见,要到易京前线调兵,更重要的是想听一听属下对回冀州平叛的高论。
从田丰的话语中,袁绍不难听出,他是已经有腹案的。
“田丰,我有耐心和做好了坚定的准备,你有什么腹案不防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袁绍说话时,围困易京的诸部将领已是闻讯赶来,他们大都已知道邺城沦陷的消息。片刻之后,帐篷外走进来十多个身穿各色铠甲的军中的将领,进帐之后,就有那些仆众安排好十几张垫子,大家就随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了帐篷里周围,一个个静静的望着袁绍等候这位领号命令,他们都知道另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已经在等着他们。
大帐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每个武将都沉浸在州府沦陷的悲痛之中。这时他们出奇的团结,不再有人争吵,不再有人咆哮,他们等待着袁绍一声令下,杀回冀州去,剿灭那些该死的叛乱者,重夺他们的州府。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田丰对着主位上的袁绍欠了欠身,缓缓行出几步后,淡淡道:“主公,此时调兵回冀州已是刻不容缓之事。但先我们怎么个走法,就很有**!”
田丰说完,不光用眼睛扫视了袁绍、沮授的表情,还扫视了一番如鞠义、颜良、文丑、高览、赵融等主要将领的表情。
“如何有**?”袁绍今天的表现特别的镇定和耐心,作为一名领,沮授、田丰等也一直希望辅佐一位能沉得住气的主公,在这方面袁绍是有功底和培养的。
田丰环顾一圈,看到了有沉稳,有急躁表现的各部将领,再次字正腔圆的道:“为了能夺回邺城,清剿叛乱,我先建议主公,放弃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四郡,让刘和、鲜于辅的军队和鞠将军退守到鲍丘河,并迅表举刘和为幽州刺史,州府就定在渔阳!”
“你简直***放屁,我们打了大半个幽州,那么辛苦,死了那么多兄弟,你却要我们放弃得来不易的四郡?”
“还要表刘和做幽州刺史,这他妈算什么主意?”
田丰的第一条建议,话音刚落,就引起众将领的一片哗然。其中颜良、文丑更是站起身来,对着田丰直接开骂。
田丰却是看也没看这两个人莽夫一眼,只是继续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原地,偶尔抬眼瞟一瞟主位上的袁绍,和坐在他左右两边沮授和鞠义的表情。
鞠义听完田丰的第一条,手捂着下巴,没什么特殊表情。沮授却是已经在微笑着频频点头了。
“都闭嘴!”一直保持冷峻态度的袁绍突然喝止出口,然后就对着田丰道:“军师,继续!”
田丰在袁绍要求继续时,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颜良、文丑等叫骂的最凶的几名武将,突然树皮似的脸皮褶皱了一下,“我们的大军一下子班师回冀州了,你们认为我们还能坚守这四座郡吗?而我们这时只能留守少量兵力和刘和一起鲍丘河以南的地域,或许才能抵住公孙瓒的反扑。现在不再是我们有绝对的强势,形势已经逆转,我希望各位能快的觉醒和转变态度。”
田丰的一席话,即像在解释他的第一步为何要这样走,又像是在嘲讽和教训颜良、文丑等人。他的态度和犀利的言辞立时引起了诸多将领的不满,但他的话也说的他们哑口无言。这么简单的道理,等到田丰点破他们才恍然大悟,现在的形势的确已经逆转,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盟友的支持。所以田丰建议表立即刘和为幽州刺史的建议,不光是处于军事考虑,更是为了政治需要。不管刘和和袁绍之间有没有二心,现在保证他站在袁绍这边,就能保证他们回身平叛时,不会被公孙瓒在背后与冀州叛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你们都听了没有?以后打仗都要用脑子,不要整天就知道杀人和争地盘!”袁绍冷哼的骂底下的将领,其实是对田丰第一条建议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