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草色连天。
田不耕一行人策马狂奔,官道上,飞扬的马蹄溅起漫天的尘雾。
陡然,田不耕从马上摔落在地,口中喷出口鲜血。随行众人连忙下马扶住他,只见他面如金纸,双目无神,一个少年跪倒在地,双目如血,大声叫道:“爹爹,爹爹。”正是田不耕的独子田强。田强身后走过一个中年白衫男子,乃是派中智勇双全的第二号人物孙星,为他把了把脉,摇摇头,道:“帮主,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田不耕苦笑一声,道:“此仇,可报则报,不可报,不要徒作牺牲,你帮我,把强儿抚养长大,十年后,重振我蓬莱派的不败声威!”
孙星眼中闪现出必杀之色,道:“帮主,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他们,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田不耕叹了口气,仰望苍天,拔剑出鞘,剑指白云,晃了晃,仰面倒了下去。一代豪杰,至此化为南柯一梦。
“爹!”“帮主!”悲愤的喊声响彻云霄。
登州。郊外木屋。
孙星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缓缓的喝一杯茶。这杯茶,他已经喝了半个时辰。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似雪,面无表情的男人。
两人默默的品茶,仿佛忽略了对方地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淡淡地说:“你要我杀人?”
“是。”
“什么人?”
“仇人。”
“你的仇人?”
“我蓬莱派的不共戴天之仇。”
“田不耕呢?”
“帮主已英勇战死。”
“对方是谁?”
“魏不知。”
白衣人冷哼道:“这样的人,不配我出手,你可以回去了。”
孙星道:“我本就没有让你杀魏不知,他不过是一把刀,我要斩断的,是那只握刀的手!”
白衣人道:“谁?”
孙星咬牙切齿的说:“林冲,王进,孙化,闻焕章。”
白衣人皱了皱眉,道:“这几个人不好惹。”
孙星道:“如果容易对付,我又怎么会来找你。”
白衣人皱了皱眉头,道:“风险很大。你能出什么样的价钱。”
孙星用右手在桌子上划了两下,双目直视白衣人。白衣人沉默片刻,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可以为了钱冒险。不过,我差一样东西。”
孙星道:“何物?”
白衣人道:“你的项上人头。”
孙星道:“简单。”右手拔刀,自刎。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但跟白衣人比起来,他简直就像是蜗牛在爬。
白衣人淡淡地说:“我给你一天时间,交代未了之事,同时把我的钱拿来。我可不想徒劳一场。”
孙星面不变色,道:“可以。”说罢,转身就走。
白衣人见他就要走出大门,沉声道:“且慢。”
孙星道:“何事?”
白衣人寒声道:“当初我初来登州,你曾经嘲笑我为扶桑蛮夷,自傲为天朝国民,不把我扶桑放在眼里。现在你家破人亡,却来求我来帮你报仇,你还敢说我扶桑不如中国么?”
孙星回过头来,默然良久,嘿嘿一笑,道:“扶桑蛮夷,永远都是蛮夷,怎么可能跟我堂堂天朝相提并论。你充其量,就是个杀手,我给钱,你杀人,有什么可得意的。”
白衣人目如火炬,低声道:“别忘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孙星仰天长笑:“我孙某舍生取义,死得其所,这忠义二字,又岂是你东瀛寡民所能参透,可笑,可笑!”
白衣人望着他萧索的背影,猛然一拳打进墙壁里,双目滴血,嘴角抽搐的说:“什么天朝,什么蛮夷,混蛋,八嘎!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统统去死吧!”
这一日,林冲等人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邹渊,邹润。这些人我既然开了口,自然要曲意结交。孙化与他们本是旧友,加上林冲等人如今的江湖名望,如日中天,那般豪杰自然没有不睬之理。双方均是豪爽侠义的好汉,交起来意气相投,很快就成了知己。
孙化正在那里卖弄酒量,挨个的敬酒。忽然门卫杨毅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满头的大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诸位爷,有人打进来了,厉害的很,小的们敌他不过,还要请一位爷去亲自拿下那厮。”
孙化见这小子在众多朋友面前丢人现眼,大怒,道:“没用的饭桶,什么遮拦人物,竟敢来这里闹事,敢是活得不耐烦了,且待俺孙化去会会他。”说罢,兵器架上抽了钢刀,就要去厮杀。
“不必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一个白衣似雪的青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气势之凌人,连林冲都不禁勃然变色。
林冲道:“阁下何人,擅闯我府上,究竟何意。”
白衣人道:“贱名不足一提,久仰诸位文采武略,世无匹敌,在下仰慕已久,今日特送上一件厚礼,作觐见之礼,以结识英豪。”
林冲皱眉道:“林某广交天下豪杰,阁下来便是了,何必送甚礼物。”
白衣人道:“这件礼物,却是与众不同。”手一扬,一个包袱飞掷而出。
林冲伸手接了,打开一看,竟是颗血淋淋的人头!群雄哗然,纷纷抄家伙找那白衣人厮并,。林冲喝道:“且慢!这颗人头,莫非是蓬莱派孙星的首级?”
白衣人道:“不错。现在,可以让在下入席喝杯水酒了么?”
林冲呆了呆,道:“请坐。”
孙新群豪俱知林冲等人与蓬莱派的恩怨,见状纷纷消减了敌意,坐了下来。
众人重新入席。林冲道:“孙星死于阁下之手,那么田不耕呢?”
白衣人道:“田不耕在魏不知的前后围堵下身负重伤,突围后不久,便即身亡。”
林冲道:“蓬莱派与我等仇深似海,阁下帮我等斩杀仇人,林某先敬你一杯。”
白衣人道:“不敢,举手之劳,林兄太客气了。”
两人的杯子在空中相撞,两股力道顿时相互冲突,林冲吃惊的看着白衣人好整以暇的干杯之后一饮而尽,根本无视自己放出的强横内力,才知道眼前的男子,实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心下不敢再存轻蔑之心。
王进老成持重,见这人来得蹊跷,问道:“阁下,不是中原人吧。”
白衣人肃然道:“某乃扶桑武士,漂流至此,不值一提。”嘿然一笑,道:“某家还有一件宝贝,要为诸位鉴赏。”
林冲道:“不知又是什么稀世珍宝,林某倒要大开眼界。”
王进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举欠妥,但他想林冲行事,素来缜密,便不再多话。
白衣人小心翼翼从怀中抽出一个木盒,轻轻揭开,一柄短剑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剑身散发出的冰寒杀气,让在场之人无不不寒而栗。林冲惊呼道:“莫非是鱼肠剑?”
白衣人道:“错,鱼肠剑已不可得。然而此剑之威,未必弱于鱼肠。”
林冲叹道:“习武之人,莫说佩戴,便是看过此剑一眼,也就死而无憾了。”
白衣人淡淡的说:“正是。你可以去死了。”他说的慢,出手却快到极点,反手一剑刺出,嘴里却才说出两个字而已。换了别人,这一剑便要了性命,不过林冲是谁,那反应当真出神入化,白衣人手动之际,他便开始往后仰,前后一秒,二人却一攻一躲,白衣人无暇说话,紧跟着又是一剑。这人出手并无招式,完全以快取胜。林冲的速度已然登峰造极,然而在这人的连环剑式下,连过十四招,竟始终无法还手。
王进等人欲待相帮,苦于二人挨的太近,恐怕伤及林冲,只能徒呼奈何。
林冲眼见情势不妙,长啸一声,喝道:“竖子敢尔!”双脚一并,身如龙腾,冲天而起。这姿势美妙已极,但在白衣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破绽,狞笑道:“抱歉,结束了!”
林冲冷笑道:“未必。”他身在空中,竟然连续翻转,避开了白衣人的致命一击,右脚飞踹,踢在白衣人的手腕。那人不敢让兵器脱手,硬接了力道,被震得连连后退。
林冲这一招虽然没有重伤此人,却脱离了他的纠缠,能够从容应付,重新开始。不过这样一来,王进等人怎会容他嚣张,一拥而上,白衣人见势单力孤,且对方无一不是好手,顿生逃亡之意,他观察力惊人,一眼看出邹渊邹润乃是其中最弱的环节,暴吼一声,当先向这二人扑去。邹渊见他来得凶猛,不敢硬接,只好侧身放他过去。不料恼了旁边一位英雄,正是邹渊的侄子邹润。这厮身材长大,长相奇异,脑后生有一个肉瘤,人唤“独角龙”。有一天,邹润和人争闹,一时性起,一头撞去,竟撞折了一棵松树。可见那个肉瘤坚硬无比,可与羚羊公牛的角相提并论。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爱钻死理。他见白衣人率先冲向自己叔侄,明显是觉得他叔侄武功在众人之中最低,心下不忿,大吼一声:“扶桑狗,哪里去!”弯下腰,嚎了两声,一头撞去。
白衣人身陷重围,逃命要紧,哪里肯和他纠缠,随手一挥,放出一道阴柔掌力,想要把他引到一旁。哪知邹润这一撞的力道,并不弱于当世任意高手的掌力,他一念轻敌,反而成就了邹润,顶开他的手掌,一头装在他胸口上。
这一撞怕不有千斤之力,白衣人狂喷鲜血,飞起一脚。踹在邹润的**上,将他踢得滚出三四米远。但白衣人挨了这一下,非但痛苦难挡,而且受了不轻的内伤,单手捂住胸口,拔脚就跑。邹渊与邹润名虽叔侄,实为兄弟,感情极好,见邹润被他踢飞,生死不知,勃然大怒,顾不上实力悬殊,抡起刀照头便剁。
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