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直接一剑就把人给杀了,死的那个议曹从事没有想到,满殿文武没有想到,就连成都王都没有想到。
殿前杀死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儿戏。不过张弛他心中有数。
看得出来,成都王有抗胡之心,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兵权,感觉掣肘,所以才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现在张弛殿前杀人,只不过是张弛为了坚定成都王抗胡决心的一种手段而已。
是战是降,成都王都必须要站在一个明确的立场上,否则若是连成都王都摇摆不定,又怎么能约束百官齐心抗胡?
况且张弛杀人也是有考虑的,刚进大殿之时,成都王将殿上文武官员略略为张弛介绍了一番,张弛虽然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不过官阶高低心中也多少有个印象,知道此人并非拥兵自重的高官,杀了他也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
虽然因为这样就杀死了一个人,对方也许未必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张弛也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单凭他大敌当前主张投降胡人这一条,就该杀。否则又怎么能够坚定众人抗胡的决心?
虽然留着八撇胡的梁州刺史一样主张投降,不过张弛可不会傻到殿前杀了他,如果这样的话,别说指望蜀中齐心抗胡,恐怕当时就要激起蜀中内乱。
同时殿前杀人也震慑了那些各怀私心的官吏,没有势力的官吏顷刻间全都闭嘴,都不敢作声,再也不敢窃窃议论什么打不过胡人的话了。
张弛这一个举动还真压得住场面,连秦搏都暗中赞赏:张公子果然又有胆识,又有魄力!
成都王这时也蛮配合张弛,站起来正色说道:“公子说的不错,本王心意已决,誓死抗胡,再有言降者,杀无赦!”
蜀中局势虽然复杂,封疆大吏手中都有兵权,各怀私心,与朝廷貌合神离,但是毕竟不敢公开造反,成都王也毕竟是名义上的蜀中之主。
现在成都王发话,纵使有人心中不满,也没公然反对。
再加上张弛刚刚杀人立威,这个时候还敢说话的,都是一些高官。益州刺史捻着他的山羊胡,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公子果然气质非凡,让下官敬佩。”
这个益州刺史之前一直没有发言,张弛也不知他到底是主战还是主和,现在见他夸奖,张弛也只是鞠躬施礼,谦虚说道:“大人过誉了。”
梁州刺史刚才发言可是一直主张投降的,成都王既然已经明确表态,他也再不提投降二字,同样也是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公子既然杀人立威,又主张抗胡,想必已有抗胡良策,不如说来听听。”
满殿之上,除了成都王,就是益州刺史与梁州刺史两人的官衔最大。这两个人,一个留着山羊胡,一个留着八字胡,张弛首先看到这两个人的造型,就觉得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张弛的第一直觉没错,最起码这个梁州刺史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像看看这个文弱的书生究竟能有什么办*抗胡,说的不通,他虽然不能再说投降,也能嘲笑一番。在他心中,兵力悬殊,这些人主张抗胡的,简直就是胡闹。
张弛从没有带过兵,哪里有什么良策,不过他穿越前古代的书籍可没少读,电视剧也没少看,忽悠起古人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其一,蜀中平原虽然沃野千里,不过四面高山,北有巴山、东有巫山,西有雪山,入蜀之路崎岖难行。胡人远来,不识蜀中地理,而我蜀中百姓对此了若指掌,所谓所谓知地形者必胜,不知地形者必败。善用地利,虽然胡人兵多将广,马壮弩强,也不足为惧。”
成都王听着张弛的分析,不住点头。
“其二,胡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蜀中百姓都愿誓死以守家园,从北方迁徙而来的流民更是对胡人恨之入骨,民心可用。”张弛又继续说道:“俗话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各位大人,上下同欲者胜!”
“说得好!”成都王拍案而起,走下殿来,握住张弛的手说道:“古人说得一士子可安一方百姓,今日有公子前来相助,定能打败胡人。本王现在就封你为大都督,统领蜀中兵务。”
张弛刚要说话,成都王紧紧握住张弛的手,诚恳说道:“请公子万勿推脱,还请为本王分忧啊。”
张弛见成都王目光恳切,便点了点头。其实成都王虽然是蜀中之主,可刚来蜀中也没多久,反而是蜀中这些封疆大吏,在蜀中日久,势力庞大,成都王在周旋其中,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张弛出现简直让他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况且还有王小姐的一层关系,所以连忙委以重任。
梁州刺史的八撇胡子短,捻不起来,就用食指和拇指两边捋了捋,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说的这些虽然在理,只可惜都是空泛之谈,不着边际。不知道公子懂不懂得行军布阵之*,可否在此为我们演练讲解一番?若是连这些都不懂,就做了大都督,那不是领着三军将士前去送死么。”
他是看准了张弛是个文弱书生,必然不懂行军作战。
事实上张弛也真的不懂,可他会忽悠,不屑的说:“那些行军布阵之*,不过是纸上谈兵,打不了胜仗。”
“哦?”梁州刺史好像揪住了张弛的小辫子一样,表情夸张的连忙问道:“公子竟然鄙夷古人的阵*,我倒是要听听公子的高见。”
他故意加重了“高见”两个字的发音,意思当然很明了,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反话。
张弛也不理会他的用意,微微一笑,说道:“古时与现在不同,战场也有有广、狭、险、易之分,怎么能用一定的阵图?用兵大要,旨在出奇,使敌人不能测度我方虚实,方可取胜。计划没有变化快,要是先想好了阵*再去打仗,必败无疑。想来这位大人一定不知道用兵之道,全在一心的道理。”
梁州刺史无言以对。
成都王此时又坐回上座,对满座的人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发兵抗胡,就请各位大人报一报手中各有多少兵马,也方便统筹调配。”
这一句话一说,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场面尴尬。
所有官吏都不说话,这些手中有兵的官僚各怀异心,手中的兵,乃是他们在蜀中立足的本钱,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兵去和血拼,否则就算打败了胡人,自己没有了兵,怎么能在蜀中立足?
梁州刺史与益州刺史当然拥兵最多,此时两人也只是笑吟吟的都不说话。
成都王此时心中别提多怒,正要发作,张弛嘿嘿一笑,对成都王说道:“禀成都王,或许大人们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兵马,不如让他们回去清点查问一番,明日再说。”
说罢,张弛又想成都王使了使颜色。
成都王会意,转而说道:“也罢,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诸位大人都是蜀中基石,现在正是该出力的时候,都回去清点查问一下,各有多少兵马可供调用,明日再议。”
满殿的官吏纷纷起身,推出殿外,张弛与秦搏也正要走,却被成都王叫住:“公子留步,本王还有事情要与公子商议,况且公子远来蜀中,本王还正该设宴接风。”
一会百官都退出殿外各自回去了,成都王这才急忙走过来,拉住张弛的手说道:“公子不知,梁州刺史与益州刺史两人拥兵数万,现在胡人铁骑已经直奔要邑武平而来,如果武平有失,蜀中就危险了,兵贵神速,刚才正该借机逼迫他二人出兵,公子为什么制止本王?”
“蜀中现在是梁州刺史与益州刺史的官阶最大,这两人不肯发兵,其余的人也都只会阴奉阳违,纵使发兵也各怀鬼胎,这样一支大军,调度不齐,就算有几十万人也打不过胡人。”
张弛说的在理,成都王连连点头,一脸焦急的问:“那可怎么办?”
“成都王不用担心,”张弛微微一笑:“如果不出我所料,等一会我离开了王府,梁州刺史与益州刺史恐怕就会请我去府上,到时我再劝说他们一番。”
成都王奇怪的说:“公子怎么知道他们二人会请你去?”
“这是人之常情罢了,”张弛分析说道:“现在天下势力纷杂,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可是刚来蜀中,成都王对我就礼遇有加,他们两人必然在心中猜测我的来历。他们两人长久做官,不知我的来历必然不肯贸然树敌,所以今天在大殿之上才没有其他的动作。我猜一会我出了王府,这两位此时必然派人来请我,到时候我再劝说他们抗胡。”
成都王见张弛都有打算,一切成竹在胸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连忙叫人设宴,一方面是给张弛接风,另一方面,也可以再详细谈论一下抗胡的办*。其实坦白说,虽然成都王今日已经下了抗胡的决心,可是心中,还是一点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