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之地,沃野千里,经过几十年的开垦,尤其是从中后期开始,更加注重基础的夯实,这么些时间和无数人的辛勤劳作之下。连绵成片一望无际的田地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
攻取两辽这种事情,在军事上已经没有什么难点,尤其是赴死军开过来之后,动用雷霆甚至是血腥的手段,用武力来保证财富的再分配,短短几个月之内,已经让这里的财富转移到创造者的手中。所谓的大清国已经算是熄火塔架了,数量众多的汉人必须取得社会财富。这也是大帅千万嘱咐的事情,是两辽之地稳定的基础……
尤其是土地的再分配,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赴死军必须要完成。
作为方面军的最高指挥,程子栋所要做的就是用武力保证这事情的顺利进行。
盛京,鞑子的中枢之地,在赴死军正式攻破之前,内部就已经乱了起来,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城中的大火,蒸天一般的红艳。
“鞑子要毁坏一,做玉石俱焚的一战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大火,仿佛看到了鞑子临死之前的最后疯狂:“加紧攻城。”
命令一下,战斗愈发激烈。
第三天黄昏时候,在战场正面,赴死军打开一道缺口,终于撕破了鞑子的城防,大军一拥而上……
城防是破了,代表战斗的结束,或者说是战斗才刚刚进入到真正惨烈的阶段。
战,从来就是防守一方最后的抵抗。这种面对面的抵抗虽然惨烈血腥,却已无法改变大局,除了让战斗延续继续增添双方的伤亡之外,就只能把战斗拖到更加残酷的境地。
对城中地济尔哈朗来说。巷战如何残酷如何血腥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争取到时间为族人争取到南撤地时间。就已经足够。
四下地喊杀之声已经清晰可闻。济尔朗依旧面色如铁。手里捏着柄子重头大砍刀些个族人聚在一起:“封死所有街道。堵住敌人……”
“亲王。赴死军大们人手。封不住了。”
济尔哈朗:“封不住也要封。只要能够争取到时间。咱们地孩子和女人就能够继续撤退。”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实力已经不允许了。
精悍地赴死军已经杀了进来。虽然还在以巷战地形式抵抗。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要做逐一地争夺可大势已经去了。
“留下来的都是族中的英雄,是为我们的子孙后辈争取最后的一线机会,我们留下来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不管再过几百年,只要咱们的后人还有崛起的机会,再死百次又有何妨?”济尔哈朗的脸色被火光映的分外狰狞,咆哮着喊道:“富尔敦。”
“父亲。”济尔哈朗的长子只有十五岁,这个孩子手里捏着一杆子大枪。
“你护住我的左翼,”
“是。”
“济度。”
济尔哈朗的次子同样的十五岁:“父亲。”
“你们这些人护住我的右翼。”
“是。”
济尔哈朗大声喊道:“此战干系到我族能不能继续生存我之辈需有战死的准备。不论如何,都要死死堵住道路,把敌人拖住。没有我的命令,后退半步者,斩。”
“是。”
不得不说济尔哈朗的巷战确实是拖延了赴死军的进展。赴死军各部和蒙古各部虽然已经破城,却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实际控制。犬牙交错的接战线上方在进行你死我活的争夺。
因为对地形的熟悉,鞑子可以灵活的进退赴死军和蒙古各部,则要艰难而又缓慢的清扫每一条街道和每一座建筑。
伤亡数字直线飙升子栋真的恼了:“调集火炮,每有抵抗,立刻轰击,不分军民,抵抗者立即格杀。”
赴死军要横推这座城市。
小铁炮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为了避免出现更多伤亡,每每遇到鞑子利用地形负隅顽抗的时候,直接就调动小铁炮轰击。
铁炮虽小,可要是轰击这种民用建筑,绝对是摧枯拉朽轻而易举。几炮下去,再怎么坚固的房屋也要砖瓦横飞,片刻之间就化为一片废墟……
无论如何,灭亡的局面已经不可改变,济尔哈朗调集了家中的所有人口,不管男女老幼不分身份高低,全部抵抗,任何人不得做生存的打算。
济尔哈朗虽然也是姓爱新觉罗,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近枝了。(相对于努尔哈赤嫡系来说的,文中的爱新觉罗专指努尔哈赤的子孙,以下类同。)可现在,他已经是大清国的最高人物,当大清国灭亡的时候,就要与之同殉,把生存的机会留给新生的力量。只要这些老派的力量全都灭亡了,赴死军的追杀才不会那么紧迫,或许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王爷,敌人从左边包抄过来了,快撤退吧……”
既然左翼已经被突破。济尔哈朗很清楚长子富力敦是什么下场。
济尔哈朗一家,接连生了几个女儿之后,才有这个长子降世,所以年纪还小。对于这个心爱的儿子,济尔哈朗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如今儿子很可能已经殒命混战当中,心里还能好受的了?或许这就是一家人的宿命吧,儿子也不过走早一步而已,很快就要团聚了……
“让济度后退,你们跟我顶上去。”
济尔哈朗选择了首先面对敌人,而把后退的机会让给了次子。
附近都是熊熊烈烈的大火,虽然天色已是全黑,可火光通明,很多建筑都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倒塌,还有许多道路为大火阻断……
盛京,大清国的中枢所在之地,过了今天,就算是没有了清国也就没有了。或者说大清国早就没有了,他们这些只不过是以身相殉而已。
就同这大火中的房屋建筑一样,辛辛苦苦的建设起来的大清国已经到了土崩瓦解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种子大清国在灰烬和废墟之中再次崛起。
不管怎么样,那些将来的事情都已经不属于这些人,这些人要做就是付出他们的生命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四条大辫子,腰里还束着皮袍子,手里提着略略弯曲的长长马刀——是蒙古人。
济尔哈朗没有想到的是,当面之敌并不是赴死军的叉子兵,而是蒙古人,而且是科尔沁的蒙古人。
和科尔沁之间的同盟关系,曾经的满蒙一体的最直接表现,并且用联姻的手段加强了这种关系。想不到今天过来的竟然是昔日最可靠的盟友。
这样惨烈的巷战之中,也没有什么好说
方一见面,就只有战斗。
女真人的重头大刀对上了蒙古的弯刀,一蓬又一蓬血花飞起,一个又一个人影倒下……
有人被扔到了腾腾的大火之中,带着满身的火焰就又蹿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劈砍到对方或者自己倒下……
如此惨烈的战斗,济尔哈朗也经历过。天命十年的时候,济尔哈朗率四百人杀进林丹汗的重重包围之中,为的就是就出被包围的科尔沁人。
当日一战,何其惨烈连济尔哈朗本人也被创两处。因为建州女真和科尔沁蒙古是白马乌牛的同盟,是坚实如铁的盟友。
想不到现在却了生死大敌不知道当年的两处伤口挨的是不是值得?
双方的厮杀还在继续,血飞之中多人已经“残缺不全”,依旧是血泊之中翻滚撕咬。又又一队蒙古人加入了战斗……
蒙古各部之有很细微的差别一队人马应该就是喀尔喀蒙古的和林部吧?当年,济尔哈朗和科尔沁人联合起来,攻打这个部落。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科尔沁和喀尔喀这样的敌人成了盟友,而建州女真和科尔沁这样的盟友则成了敌人。
道变了。
济朗大吼一声,举着重头大刀就杀入了战团。
手中的刀子还是和从前一样锋锐,轻砍下一个脑袋。脑袋还在半空中,无头的身子还没有倒下,腔子里的血已经喷溅出来……
身侧金风响,闻声而知警的济尔哈朗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敏捷,刀身斜拖,架住劈头盖脸砍剁下来的马刀。
金属交鸣的声音是那么遥远又那么亲切,仿佛当年一样。可双臂却是好一阵子无力——老了,真的是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之勇。虽然心劲而还在,可这已经不是当年了。
肋骨之间忽然就是一凉,从左侧递过来的一柄马刀已经透体而入……
济尔哈朗并没有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而是好一阵子的空虚,好像身子内部的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却想不起究竟是丢了什么?
偏头看看,送上这致命一刀的是一个年轻的过分的科尔沁少年。少年好像是第一次杀人,眼神之中满是惶恐和兴奋交织的表情。
济尔哈朗想说点什么,少年已经拔出了刀子,所有的话语都从肺部漏了出来,变成噗嗤噗嗤露气的那种残破声响。
少年一脚把济尔哈朗踹翻,好像欢呼了一声什么。
济尔哈朗倒下,脑袋重重的撞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感觉,眼睛还是睁着的,似乎还在看着这个杀死自己的少年。
少年大力劈砍着,很快就被重头刀砍成几段……
似乎还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可济尔哈朗已经听不清楚了,难道是富尔敦么?
建州女真支撑不住,正逐渐的后退,街道两旁的大火热的吓人。
街道正中满是血污和横七竖八的尸体,顶戴袍服的济尔哈朗就侧躺在路边,眼睛还是睁开的很大,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沿街的一座三层楼舍似乎微微摇晃了几下,猛然一声巨响就轰然倒塌,砖瓦四溅,流火横飞,把济尔哈朗和一地的血污掩埋的密密实实……
同是在这一天两辽之地的处处烽火相比,南都也“战”的难分难解。
赴死军从来就是最吸引眼球的,这些日子以来,又一次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尤其是士林之中,说的都是赴死军和忠诚伯。
两辽那边打的热闹,可大家都不关心了。那边打的再热闹也就是那么回子事情来覆去的还是胜利罢了,也没有好说道的。
赴死军就是为了杀鞑子而存在的,就算忠诚伯的人马灭了鞑子也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大伙而念叨的不是这些个事情。
大征的事儿早有了风传,听说忠诚伯大张旗鼓的要大征,不论是士林还是民间,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有说好的,这开疆拓土自然是好事儿明朝就应该这么干了。也有说好的,穷兵黩武,逞一时疆域之快,必然是兵连祸结劳民伤财,有他忠诚伯后悔的时候。
不管是鼓掌叫好还是拍着桌子大骂,都不能影响到赴死军的大征。眼看着忠诚伯那边的战争总动员已经有条不紊的展开,许许多多的人马物资已经完成了集结,对外战争基本到了万事俱备的时候儿。大伙儿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改变不了忠诚伯那边的一星半点儿,干脆就把吐沫星子省下一点儿吧。
最让大伙儿感觉不顺心的还是两浙。
两浙那边的潞系三王,尤其是打头的潞王,不仅出钱出力,还派遣了一部分兵力参与到赴死军的大征之中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王是宗室之中资格最老,实力最强的一派。从总体实力上来说必就比南都朝廷这边弱小了。大征这种事情,虽然忠诚伯那边一直是在准备可引起的纷争也多,朝廷这边都还没有个准信儿呢潞王这么就能拉下这个脸来呢?
不经朝廷同意,就要资助甚至是参与李四的大征,这也太不给朝廷面子了吧?
虽然事实上朝廷早就管不到两浙那边的事情,可面子上的归属还是有的,两浙还是属于南都管辖不是?两浙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虽然已经是事实上的藩镇,可总也是太祖的祖宗吧,是大名明宗室掌管着吧?大征这种事情,李四愿意怎么干就由他好了,干什么你潞王也参与进去?
大征是好是坏还没有弄明白呢,你潞王就赤膊上阵了,这不是把朝廷架在火上烤嘛?是逼着朝廷也掺和进大征之中呀。
兴武小皇帝也吃不准这个,不得不再次集齐了一众的学官,商议此事。
赴死军大征,就算是打下了地盘,也会挂大明朝的旗号,最起码是表面上拓展了大明朝的版图。从根子里来说,朝廷是不赞成这种动辄使用无力吞并小邦的举动。倚仗武力强盛,就吞并人家,这还是什么王师?根本就是山贼土匪一般的强盗行径嘛。
虽然李四已经好几次提起这时候,虽然说的比较含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朝廷出钱出力,也参与到大征当中去。
朝廷虽然还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一直都是在装聋作哑,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对于大征这种朝廷本来就不同意的事情,你李四愿意蛮干你就去做好了,反正你也不听朝廷的。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动员都在进行了,兵力民力已经战备物资都在囤积,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由他去吧。
可朝廷不才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
从根子里开说,是因为大征的利益朝廷不会得到多少,要是参与的
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不管大征是谁挑起的,朝廷~廷,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责任或者干脆说明就是黑锅,还是要朝廷来背。
小皇帝已经询问过老学官们好几次了,这些稳重的老学官们意见出奇的一致:不参与。
小皇帝本人也是这么个意思,绝对不能参与大征。
不管怎么样,朝廷还要有朝廷的样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征战那些小邦,岂不是成了隋炀帝了?
不仅不参与,而且还要在这事情和赴死军划清界限,不出钱不出人,更要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对这事情的反对态度。
“可是潞王……”
刘理顺一针见的指出:“潞王绝对不想参与其中的,这次出钱出兵其实也是迫于无奈。”
“东林人最能反应潞王的度东林受王的资助和支持,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刘理顺说道:“当初东林人一哇声的反对赴死军大征,虽然这种反对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意义也表明了潞王的态度……”
东林人别的行,要是说起大喊大叫,嗓门可是最高的。
在前一阵子东林就大肆叫喊,说李四穷兵黩武的大行扩张之举,必然招致兵连祸结的下场,说不准赴死军还会覆灭在这上头。劳民伤财、劳师远征,能有什么好下场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数不胜数。前秦的~水之败,隋炀的高丽之疲,都是最好的注脚。
本太祖皇帝的不征之言和《祖训》,都说的明明白白是本着惩前的意思,为的就是防止后世子孙倚仗兵马之利行扩张之事。
东林人不仅嗓门儿高,而且文采华丽,时间很多雄文齐出,都是故作惊人之语抨击李四的,按照这些文章所言,赴死军必然会失败。
更有许多所的兵家大者,站在战略的高度着手于战术的细节细分析赴死军的大征。无论是从地缘的远近还是后勤的补给,甚至是民心向背士气高低等细节都罗列了处来,估计就是忠诚伯本人的战略计划书都没有这么详细。这些文章无一例外的指出:赴死军必败。
这种论调喊的那叫一个慷慨,赴死军还没有真正进行大征呢,这些书呆子就已经推算出了必败的结局真的战略人才呀……
可就在这些吃饱了没有事情做的书呆子们大言不惭的时候,整个舆论硬生生就是一个大转弯。
昨天还说不能远征也不可大征的家伙们气忽然就是一转,不仅高声叫喊赴死军的大征很有必要也很及时且同样是从战略高度和战术细节分析,一个又一个铁一般的论据明赴死军的大征绝对会胜利,而且一定是空前绝后的大胜。
更有许多夸张的书生,居然大喊着要投笔从戎,要开万世基业云云。
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确实让人想也想不到,仿佛之间说赴死军必败的那些言论就放狗屁一样……
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么大的改变?事实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肯定是受了王的影响,无论是那种言论都是受到了两浙的指使,这是东林人在为两浙张目呢。
“从本意上来说,无论是潞王还是士林,都不愿意看到赴死军大征的。”刘理顺说道:“只不过赴死军的大征为那些商贾带来了机会,为两浙的工、商带来了好处,这些人才会赞成。”
“两浙那么嘛,想必圣上也知道的,许多巨商和潞王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想发财,想发给大的财,就希望两浙力量能够更加深入的参与到大征之中。不管王和这些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协议,肯定是拿到了好处,要不然不会如此。王的态度不转变,士林也就不会做如此惊人的转变……”
小皇帝终于想明白了,可还有一个更大的问:“士林之人,虽多大言少实务,可这些读书种子都清高的很,尤其是东林人。可现如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林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读书人,潞王又在影响着东林。现在的商业力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潞王,这么说就是商人影响甚至是支配了读书人。
钱影响了权,权指挥着笔墨言论,归根到底还是钱在影响舆论。
清高的读书人居然是受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业力量指派,甚至不惜自己打自己脸的为商业利益寻找理论依据,这还是清高的圣人门徒么?
读书科举,几千年来就是天下稳定的基础,就是天子治世的法宝。现在可好,这些读书人改换门庭,投入到了金钱的怀抱,真是无法想象。
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连“粪土万户侯”的读书人变成这样了,说难听一点儿就是有奶就是娘,什么圣人教诲什么微言大义都不顾了,变得市侩味道十足。民间的小民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只要有银子赚有饭吃死军爱大征就大征,爱小征就是小征,根本就不怎么关心。
如果说民本还是出自高层的变革,这种一切以利益为出发点的风气则是彻头彻尾的出自下层民众。
难道这就是民心?
民心应该是道德教化的结果不是只看利益吧?
刘理顺说道:“以臣看来,民心是为利益所蒙蔽而已,不过朝廷也不能逆此风潮。赴死军的大征朝廷是不能赞同的如今风气已是如此,反对的话也会有很多麻烦。所以朝廷里最好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不管是赴死军还是两浙,或者的别的什么对方,关于大征的奏请陈折,一律留而不发,朝廷不表明态度,等事态明了之后再说们……圣上还是先观望的……”
就是因为这个,朝廷继续装聋作哑,任凭民间反对或者赞同的声音高到了天上去,就是装作听不到也看不见,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由着各种力量折腾去吧。
在这些日子里,东林领袖,士林风望之首谦益钱老大人可真是忙碌的很。
各赶来拜会的名儒大家,赶着上任的门生,每日里穿梭一般,拜门的帖子真的成了雪片。
哪一个都要应酬,哪一个都要照顾到寒暄的就要寒暄,而且要把老友的热情摆的十足该教诲的也要教诲,师尊的架势也不能少了。
虽然依旧是个从四品的官职而且还是那种可有可无的闲官,可钱谦益老大人满意着呢。
作为领袖群伦的风望之首多大的官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这份人脉和影响。如今座下弟子已经不算少了,假以时日,很有可能就要出一大批朝堂之臣。哪时候的钱谦益就算是白身,也能影响到朝局,也是一方力量的领袖嘛。
虽然忙,而且忙的脚底板直打**
老大人心情很佳。这也是自己的事业嘛,也是在施而且一副蒸蒸日上的情形,心里也是干劲十足。
门生故吏多了,各种敬奉仪程也就多了,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钱老大人从来就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雅之人,这收入一多,花销也就大了。旁的不说,专门置办了一所宅子,装裱的极具清雅之气。用钱老大人自己的话说:来来往往的都是鸿儒大家,从前的宅子太过寒酸,未免薄了客人的脸面。还有以前的那些个丫鬟,很明显不够伶俐精美,和宾主的身份不配。这不也就全换了么?
话是说的足够冠冕堂皇了,可主要还是为了钱老大人自己个儿的享乐。别的不说,就是那个伴读的小丫鬟,就是钱老大人亲自挑选的,不仅样貌出众,而且乖巧伶俐。第一个晚上侍奉大老爷,就弄到了床上去……
对于这种事情,柳如是也就装作不知道了。钱大老爷是风流倜傥的人物,这种花花草草的事情肯定不能少了。何况她柳如是也不是什么正房发妻,完全是因为大老爷宠爱才有今日的地位。虽然心里十分不快,可为了个小丫鬟实在不值得去闹。
只要钱大老爷如以前那样宠爱着,就足够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钱大老又有午睡的习惯,就宿在柳如是的房中。使出百般手段,仔仔细细伺候了老爷一回,钱谦益已经是身软如棉,揉捏着柳如是白白腻腻的皮肉,轻薄的说道:“柳儒士(如是)果然是好手段,哈哈……”
柳如是腻腻娇笑着,伏在钱谦益的胸前,小声说道:“两浙那边又来书信了……”
谦益的手在爱妾身上肆意游走,毫不在意的说道:“来就来吧,反正也是催我的。王那边忒也没有眼光,还想着鼓动朝廷出兵出力的协助大征。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风潮闹的再大,朝廷也不会这么做的。”
“潞远在两浙,和赴死军有千里之遥。”柳如是在钱谦益身上磨蹭着:“两浙的王和北都的李四,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赴死军大征,潞王本不赞同,可为什么现在还要出钱出兵的支持赴死军?”
“不是潞王想支持,是王手底下的人支持李四。”钱谦益抱住柳如是白花花的身子就亲了个肥的:“这个世道哇,和以前不一样了不都是钱闹的?”
赴死军大征即,这里头肯定有许多商业机会,更有战争中的红利可以分配,那些追铜逐利的商业力量自然是要赞同李四的大征。可王那么高的身份不愿意看到赴死军大征的,最起码也不是不赞同的态度,这个柳如是早就知道了。可如今忽然就这么卖力的支持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难道说那些个商人还能左右得了潞王?
“潞王?哼?王也是人,他也要做事情,也要享受。现在这世道什么样的仁义道德都没有银子好使唤。潞王空手空拳的就能变出银子来?”钱谦益漫不经心的说着,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柳如是的一身白肉上:“不管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没有银子也是寸步难行,尤其是潞王这样的,手下的人多,心里装着的事情也多。不管干什么一下就要钱。
他哪里来的那多钱?他的俸禄还是他的封食?连塞牙缝都不够吧?还不是那些商人和工户报效他的?说是报效,其实和做生意也没有什么两样。人家给了他银子,他自然得报以桃李为人家做事情。赴死军的大征肯定有很多赚大钱的机会,浙商挤破了脑袋都想参与进去。”
柳如是把身子扭了几扭,火热的**贴着钱谦益的胸脯子,细声细气的说道:“我明白了,浙商想参与到大征之中,可是他们无法打动忠诚伯赚不了多少,所以就请出潞王这尊大菩萨开路,和赴死军一道大征,这样的话,浙商就能和其他商人一较高下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谦益欲火上行,身子竟然如少年一般雄壮身就把爱妾压在身子底下:“他们这么:>的,还不是为了钱?还是咱们逍遥快活,来,你把刚才的手段再使一使,咱们也再逍遥一回……”
柳如是嗤嗤的腻声而笑,委婉的推开了钱谦益:“老爷毕竟是有年岁了,这身子经不住太过的挞伐,须为将来长久之处着想。老爷日夜操劳,当保重身体……”
“嘿嘿,今日用了些虎狼之药,不逍遥快活了才对身子有害处,”也不由分说,钱谦益就把身子底下一团白花花的细肉按住了……
二人刚要云情雨意的再展花露,就听外间的小丫鬟说道:“老爷,夫人,有个叫做袁书志的,自称是老爷的学生,这就要外放上任了,特来请老爷的训示……”
男女二人正是紧要关头,听得外面的小丫鬟这么一说,钱谦益也是十分恼火,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告诉他,就说老爷我在净心思禅,让他先等着吧。”钱谦益加紧耸动。
这种事情,也急不得,越急也就愈乱,弄了时间不少,废的力气也不小,夫妻二人都是通身大汉,也没有能够逍遥快活了。气的钱谦益不住大骂那个叫做什么什么志的家伙,不就是外放个七品的小官儿么,还来请什么训示呀。训示不训示的不也就是来来回回那么几句话?要是真有这个孝心,留下点仪程也就是了……
大好的**之事,被这么一搅和,也就没有了兴致,钱谦益老脸涨的通红,把身子底下的白肉都压扁了,还是不行,愈发气恼的厉害。
柳如是则小声说道:“老爷心里念着正经事情哩,就不要在这里耽搁着了,好歹也是你的学生,这就要外放了,说不准以后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老爷就先去见见吧。等他飞黄腾达了,老爷的面子上也有光彩。”
“等到了晚间,妾身还有个好手段哩,再等老爷来享用。”柳如是声如蚊语的说道。
“这个天杀的袁书志,真来的不是时候……”钱谦益终于放弃了床上的努力,很是懊恼的下床。
外间的小丫鬟闻得召唤,急忙进来给钱大老爷更衣着装,拿清凉的手巾把身上的热汗都擦拭去了……
一身清爽的钱谦益宽服搏带,用文士巾把头发束了,行动之间还真有不少的文雅之气,义正词严的对一个年轻人说着:“嗯,为朝廷牧民,当时时刻刻谨记圣人教诲,谨记朝廷法度,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等来日吏部考评处来,我会注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