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两个月,动乱还是发生了。
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的赵王朱常清(明成祖之子朱高燧之后)在自己的封地河南彰德起兵,援引祖训,以清君侧,复祖制,救宗室三大理由号令天下,列内阁及六部五十名奸臣,列十大罪:
废祖制,凌宗室,分骨肉;
严刑酷法,滥杀无辜;
裁汰军队断兵士生路;
教唆皇上敛财亿万;
5.使用苗族剧毒兵器,残害生灵;
6.裁汰官员,致使天下奸人当道;
7.处罚郑贵妃太轻,诿过于太监;
8.引诱皇帝好色,软禁正宫皇后;
9.软禁皇太后,各地亲王不得朝见;
10.重用锦衣卫东厂,对宗室功臣大臣乃至百姓严密监视。
这个朱常清还真有两下子,居然一下子就呼悠起当地遣散士兵和百姓宗室共十万余人,还有不少被裁撤的官员为其出谋划策,一时间河南大地风起云涌,各地的王爷也都蠢蠢欲动,网虫深知,如果不能干净利索地解决这场叛乱,恐怕就真成了当年的燕王篡位的重演了。
他立即命令陈璘率领京营八万人,携带能够携带的所有先进武器前往平叛,同时命令河南巡抚李如广坚守开封不出,总兵刘綎带领川军协助平叛。
国务会议在极其紧张的氛围当中进行,内阁首府沈一贯忧心忡忡:“皇上,朱长清拥兵十万,我们只派八万人进剿,是否兵力过少?臣建议速调各地军队助剿。”几个大臣纷纷附和.
新任内阁大学士赵南星微笑不语,网虫问到:“赵先生,因何不说话?”
赵南星此时对网虫敬佩万分,躬身道:“万岁,臣以为朱长清是个蠢才,不出半月必破。”
众臣都奇怪,赵南星缓缓道来:“朱长清现在有三条路可选:上策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进攻北京,最实用当然也最冒险;中策是迅速攻占开封.洛阳.郑州等财富之地并号令诸王起兵,然后会攻北京,此计缓慢但是扎实;下策是固守彰德,募兵练兵在城下打败官军,然后进取。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却是,他一方面亲自率兵五万,向北京方面急进,一方面留兵两万固守彰德,他大概是舍不得妻子儿女,再一方面竟然只用兵三万进攻开封,自以为可以速战速决,如此一来,他岂不是三策齐出,高度分散兵力?犯了兵家大忌,不是蠢才是什么?”众人齐声叫好。大家的信心一下子又上来了。
熊廷弼笑道:“有先生在,学生就可以放心出京了!皇上,臣请前往河南,指挥平叛!”
网虫大笑道:“疾风知劲草,众臣在这紧要关头如此振奋,让朕感慨良多,想想当初朕是怎样对你们的,实在是内疚不已……不过今天朕要在这里明说一句:一旦我们输了,镇就做建文帝,与臣子共存亡,绝不会把你们抛出去做替罪羊!你们不是晁错,朕更不是汉景帝!”
众臣没想到皇上如此对自己推心置腹,一个个眼眶通红:“臣等誓死保卫陛下!”
网虫心里热情澎湃,妈的,反正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阴错阳差得来的,大不了当作被闪电再打一回!拼了!
只见他朗声说道:“众臣听旨!现命沈一贯亲自总领各路大军粮草辎重事宜,保障平叛进行;赵南星为代理兵部尚书,筹划军事谋略;熊廷弼出京指挥各路人马进入河南平叛;其他人各守其值,保证朝政正常进行!”
“臣等领旨!”
河南开封,城墙下已经堆积了三千多具尸体,焚毁的云梯,燃烧的塔楼,河南巡抚李如广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叹道:“我们只有六千兵力,敌人足有三万多,如果援兵再不来,咱们就被人家包饺子
了。”
旁边一个副将直愣愣地说道:“大人,与其被人家包饺子,咱们不如投降,现在各处的王爷没有不想起兵的,杀了那些奸臣,还咱们一个天下太平,恢复祖制,才是正道。”
李如广心里这个骂呀:老子老婆孩子都他娘的住在北京,现在投降不都让皇上给杀了?对不住了,兄弟!
只见他拔刀就是一刀!那个副将还没喊出一声就已经歇菜了!
李如广厉声喊道:“为人臣者必须报效国家,有援兵咱们就打胜仗,无援兵咱们就在此地杀身成仁!谁他娘的再胡言乱语,老子杀他娘的!”
这个进士出身的巡抚骂出脏话,还真得起了作用,士兵们振作了许多,城下叛军的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
无数人马拥着几百架云梯冲上来,城上火炮齐鸣箭如雨下,但因为军队长期缺乏训练,箭射得很不准,叛军没死多少人就树上了云梯开始爬城,叛军掩护的箭雨越来越密集,城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下,眼看城防就要被突破!
李如广大喊一声,带头抱起一桶煤油,向一架云梯兜头浇下,旁边早有人射下火箭,大火立刻腾空而起!
几十个满身是火的叛军从梯上不顾一切地跳下,旁边的叛军纷纷被引燃,惨叫声响彻天宇,尸体的焦糊味让无数人呕吐!
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竟同时有上百架云梯在燃烧!
此时李如广肩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
但是他带伤指挥,命令向城下扔火药罐,爆炸声震耳欲聋,很快掩盖了人们的惨叫声,叛军士兵大多数是被遣散的士兵,在军队中本来就属于劣等,此时如何有这等胆量拼死作战?
此时他们怀疑自己是身在地狱之中,身边自己同伴满身是火的惨叫着,他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不听命令的后退了,进攻又被打退了。
李如广肩上缠上了绷带,从心里面叫道:援兵啊,快点到来吧!
援兵此时离开封并不远,这支部队就是大名鼎鼎的刘綎的两万川军,在开封方向告急文书不断到来的时候,刘綎却和身边的将领在马上喝酒,他满脸大胡子,与张飞十分相像:“娘的,李如广这个熊蛋,一天七八道文书求救!文官就是窝囊废!熊廷弼例外,这个家伙数曹
操的,奸到骨头里了!”
他吞下一大块牛肉,又喝了一大口酒:“格老子的,保他一条小命吧!李旭光!”“标下在!”一名精干的副将立即应声。
“你他娘的跟老子在朝鲜打倭人的时候****当地妇女,私藏朝鲜王宫国宝……反正没他娘的少做坏事,现在老子给你个干好事的机会,你领兵一万,去救开封!你敢不敢?”
李旭光笑道:“标下那点烂事总兵大人您就别再提了,标下一定在开封城下给您打出个样子来!标下担心的倒是您,我领走一万人,您的兵力够用吗?”
“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女人了?罗立罗嗦的,去吧!”李旭光行礼之后,领兵出发。
刘綎下令:“剩下的人给老子听着,他妈的有人说京营个个是英雄,现在正由陈老帅带着打过来跟咱们抢功!咱们川军啥时候让人家抢过功劳?好在熊书生还给咱一个立头功的机会,现在,我命令:全军扔掉一切辎重,急行军进攻朱长清的老窝彰德!”
“要得!”疯狂的响应,展示了这支铁血劲旅的气概!
彰德城上。
彰德城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商业发达,但是城墙不高.
尤其是由于起兵仓促,守军并没有多少火炮,而且精兵都被带走,守城的都是刚刚收编的宗室子弟和遣散士兵,战斗力很低,这对于守城是十分不利的。
也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熊廷弼才紧急给刘綎下令命他弃开封不要,偷袭彰德,一旦此地失守,叛军家属就几乎全部被俘,那么叛军士气将受致命打击,败局已定。
但是刘綎却临时变更计划,派一半兵力去援救开封,只带一万人来攻彰德,手下的将领无不捏一把汗。
但是长期的战争经历,使他们对主将的能力深深敬服,他们相信,主将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深夜。再机警的哨兵也有疲乏的时候,何况这几天王爷两路大军连打胜仗,不自觉地士兵们稍稍有所松懈。
几十条爬绳同时扔上城的拐角,这里是个死角,离两边的哨兵距离都比较远,几十名川军精锐援绳而上,悄无声息,等他们已经爬上城头,一名哨兵才发现,他刚要出声喊叫,一支毒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
几十名突击队员随即抽刀出鞘,突然呐喊,杀上城楼,守军大惊,但瞬间就被干掉了一二百人!城楼火起!
杀声震天!潜到城下的川军一千多人,突然扔出无数条爬绳,攀援而上,矫健如同猿猴!
城上一边围攻突击队员,一边集中火力向爬城大军射击,一瞬间川军中箭中炮死者不断!
但是这支部队竟然视生死如无物,看到身边战友不断坠城竟无动于衷,依旧迅速爬升,而且一边攀爬一边用手里携带的苗人毒弩发射毒箭,城上中箭者不断倒下!
终于有人爬上城头,立刻手挥快刀,沾身者立即被杀,血雾沸腾!
当兵的如何见过这么杀人的,这哪里是人,简直是凶神下界,不由自主纷纷后退,很快,一千名精兵上城,打开一块缺口,他们奋不顾身英勇无比,有的身上中了三四刀还在奋力杀敌,终于在几声巨响当中,他们用城上守军自己的数百个火药罐炸开了城门!
“杀呀!”震天的喊杀声传来,城外的川军大队疯狂地冲进城来,城门口几百名守军几乎是被活活踩死的,守军大乱,川军人人如同虎豹,见人就杀,很快满地就是死尸.
川军冲向各处衙门,刘挺手舞大刀一马当先杀奔赵王府,他要活捉朱长清的家眷。
王府的守卫拼死抵抗,硬攻两次,居然攻不进去,王府的门前已经被双方的尸体堵住了。
“用大炮轰!”刘綎下令。士兵们不一会就推来几门小铜炮,大的铁炮还真没有.
“轰!”“轰!”巨大的连续的爆炸声连同无数的残肢断体飞上半空!
大门不复存在,川军涌进王府,见人就杀,刘綎下马冲进王府后院,他要俘获朱长清的妻子儿女.
在一处幽静的卧室,他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十几个年轻女子刚刚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咽喉,有的还没有断气,还在痛苦地抽搐折腾。
而她们的尸体中间,是一个身穿黄衣看上去文雅高贵的女子和她的一双儿女,显然这就是赵王妃及其儿女.
他们每个人的后背上都扎了十几刀,血已经把整个房间的地面都流满了,他们显然是怕一刀死不了,才让使女们多刺几刀。母子三人,任凭身后乱刀刺下,到死都紧扣双手没有分开。
刘廷这个杀人无数的将领,此时也惊呆了,良久才下令到:“告诉那帮杂种们,不许杀百姓,投降的士兵免死!”
与此同时,围攻开封的战斗仍在进行,叛军终于杀上了城头,李如广笑道:“想不到老子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弟兄们,朝廷会优待咱们的家属的,杀啊!”
剩下的两千名士兵到这时候也横下一条心,跟着他向叛军发起反冲锋,一时城头上杀声震天。
忽然,城下叛军不战自乱,李如广定睛一看,竟然是朝廷的援军到了!娘的,终于没忘记老子!
一万川军抖起精神,狂吼着杀入敌阵,他们久经战阵,都是百战余生之人,叛军却是刚刚组织的乌合之众,立刻顶不住了!
城上李如广立即集中最后兵力又发起疯狂的反冲锋,两下夹攻,叛军大败,最后在降者免死的号召下几乎全部投降。
至此,三路叛军被消灭了两路,朱长清的末日到了。
最初,朱长清五万大军一路前进,先后攻占几处要城,兵力也增加到八万多人,一时间气势极盛,一些依附官员,已经恬不知耻地说他有永乐大帝之相。
终于,他们碰上了陈璘的大军,熊廷弼也正在军中督战,双方大战一场,都有一定伤亡,没有分出胜负,展开对峙。
网虫得到前方战报,欣喜万分,立刻给于有关将领很高的奖赏,正当他们为攻占彰德高兴的时候,大同送来急报:“蒙古大军三万多骑兵向大同方向发起进攻,已经攻占十几个县城,杀人放火,先后有五名将领战死,士兵阵亡一万余人,急请增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网虫与大臣们商量了之后决定立即由赵南星任总理,率麻贵等将领和辽东军一万.京营一万五千前往增援.
赵南星不无忧虑:这样京师就空虚了,只有御林军五千,京营五千,兵力太少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网虫微笑着回答:朕自有妙计,先生只要保住大同即可。赵南星无限关切地出发了。
沈鲤此时却从外地赶回京师,他的到来,又给网虫增添了不少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