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开玩笑吗?!”印度大王子伊利的脸上带着冷笑,仿佛可以将印度的炎热降下二十度来:“我一向以为中国是大国,大国的使臣怎么也敢开这种玩笑了?!是不是认为我们印度的刀剑不够锋利?!”
一声脆响,长剑出鞘!!
长剑架在了刘明康的脖子上:“刘大人,别忘了,你只是个副使,大明正有求于印度,我就算杀了你,也只不过像杀一条狗一样,引不起任何非议!”
刘明康用眼角余光观察到,这位王子的宝剑上闪着蓝光,显然是涂抹了剧毒的药物,睹物知人,这位王子的人品,也能猜出二三来了。
够狠!够毒!是块材料!可以利用!!
他不禁佩服起徐光启看人的眼光来。
刘明康笑道:“殿下是不会杀我的!现在我只想问您一句:你难道真的那么讨厌成为大明万历皇上的女婿?!”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你真的不愿意接受大明的友谊?还有三百万两的银子.乘船成船的火炮和火枪?甚至,威震大洋的海上舰队?五十万久经战阵无坚不摧的远征军?”
大王子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变化:“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别忘了,中国有的,我们印度同样拥有,而且只会更多,更强大!”
他这是胡扯,当时印度的武器,尤其是先进的火器和巨舰,落后大明不止五十年――――这是徐光启和一群手下仔细研究了两天两夜才得出的结论。
要说印度有什么强于大明的地方,两样东西:步兵手持的精钢弯刀和数千头无坚不摧的战象,尤其是战象,威力更是惊人。
徐光启仔细的观察过,连印度的战马都害怕战象――――更不用说从来未见过大象的大明和蒙古的战马了!!
刘明康冷笑,却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笑的幅度――――老子的皮肤离这个疯子的剧毒剑刃只有一厘米!!――――却又不能不笑,否则就显示不出自己这个大明使臣的英雄气概来,慢慢说道:“我看不出殿下拥有这些东西,恕我直言,在我看来,您比你王府前面卧倒街头的乞丐实在强不到那里去!不,对不起,严格点说,你还不如那个乞丐!”
大王子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我实在不知道你这些奇特想法是怎样想出来的!”
刘明康突然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见过死人还能躺到街上吃人家的残羹剩饭吗?你见过死人还能快乐的抓捕身上的虱子吗?你见过死人还能偷看别人家的少女洗澡吗?”
大王子大笑,突然收剑(此时刘明康后背的汗水估计得有一升了),大王子道:“我是死人?我是死人?!哈哈你们中国人真的很会开玩笑!”
刘明康道:“不,王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从伟大的帖木儿建立帝国开始,帖木儿和莫卧儿王朝共计拥有正式的皇子一百六十九位,皇帝的私生子一百二十八位。
在这共计二百九十七位皇子当中,死于父亲之手的七十七位;死于后宫嫔妃下毒的,八十二位;死于‘不明’刺客暗杀的,四十九位;死于兄弟相残的,六十二位;我粗略算了一下,能够不当皇帝而活下来的皇子仅有二十一位。
而且,就算能够侥幸活下来,也往往生活得很有趣:比如您的那两位亲叔叔还用我多说吗?王子殿下!你的母亲是印度教徒,就凭这一点,你就成不了莫卧儿的皇帝!一旦你做不了皇帝,你的结局就早已经注定了!!”
“啊?!”大王子狂怒,挥剑砍出,刘明康的帽子一下飞到半空,长剑剑花闪耀,几下之间,帽子落地,已经砍成了无数碎片!!
“好剑法!徐大人果然没看错人!”刘明康笑道,脸上一丝胆怯也看不出来,因为他心里有底。
刚才,大王子在盛怒之下居然砍的也只是帽子,就说明他深知自己说的不错,而且显然想与自己谈判。
大王子忽然又笑了:“我总算知道你们的计划了,你们狗胆包天,竟然临时把大明公主改配给我,挑动我们俩兄弟大战,甚至最好杀了父皇,这样你们就可以乘人之危,占据缅甸!好精明.好大胆的阴谋!”
刘明康笑道:“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确要这样做!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先放下大明打不打缅甸不说,您认为大明将来会不会进攻印度?”
大王子的目光闪动――――妈的,动心了!――――刘明康心似狂潮,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狂喜!!
大王子笑道:“印度不是缅甸。”意思显而易见。
刘明康笑道:“这就对了!我们这个计策,无论多么费尽心思,最多也只是让大明夺取缅甸,一丝一毫也威胁不到印度!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对于印度毫无损失,却能帮助你夺得王位,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王子迟疑着,显然还在踌躇。
刘明康又说道:“听说现在在缅甸边境附近集结的三十万大军,主要将领都是你的亲信――――你认为贾汗季将他们派到那样遥远的地方去,仅仅是防御大明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无情的劈开了大王子的心门!!
但令人震惊的是,刘明康此时竟然连阿萨姆傣族地区驻扎的三十万莫卧儿大军主要将领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想当然的判断,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一语中的!!
大王子脸上奸诈的神情消失了,代之以焦急和愤怒的眼神:“不错,六大婆罗门家族的当家人和三大土邦的王子都在那支军队当中,他们是我的翅膀,是我的手足这么说,父皇把他们调到远方是要对我动手了吗?!”
刘明康越战越勇,看出了他眼神当中的痛苦,毕竟,父子之情,血浓于水,不是旁人几句话就能彻底消除的。要让人家父子相残,就必须在火上继续浇上几勺油!!
刘明康笑道:“我们现在不谈你们父子的事情,我反正有的是闲功夫,我先给你讲讲大明王朝的事情,故事很长,王子肯听吗?”
大王子竭力使自己摆脱恐惧,努力展现出一点应该属于自己的幽默感:“可以,但千万别讲成《一千零一夜》!”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刘明康看得十分清楚。
刘明康就施展他卓越外交官的口才,将大明王朝历朝历代的宫廷血腥斗争,尤其是当今伟大的万历皇帝杀弟,囚母,杀妻,杀子的“丰功伟绩”主要经过讲了一遍,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因为这些事件本身,就已经足够“有滋有味”了!!
总算耐着性子听完了故事,大王子一拍大腿:“我不想死!我要当皇帝!我不想死!我要当皇帝!!”
这种癫狂刘明康并不陌生,他听人描述过,这是大明两个皇子:太子朱常洛和福王朱常洵最后的疯狂(具体情况请参看本书第二部《扫平群雄》),现在,残酷的历史和命运将它无情的重演到了印度王子身上!!
大王子疯狂的喊叫了二十多遍,才总算恢复了心智:“我的把握实在不大,父皇的近卫军都是他最亲近的穆斯林,我不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他瞪着刘明康:“我成功不了的!我我能到大明避难吗?”
他的眼神此时竟真的如同死人一样,哀莫大于心死,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生活毫无希望,而静待死亡的到来。
刘明康冷笑道:“大明现在拉拢你,讨好你,用皇上的亲生女儿来巴结你,只因为你是一个王子,一个有希望夺取皇位的王子!!可是如果你夺嫡失败,逃到大明,你就只是一个乞丐而已,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
更可怕的是,到那时你的弟弟如果向大明递国书,要抓你回去,你觉得现在这样务实的大明王朝,会为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拒绝印度皇帝的要求,甚至因此与印度大打出手吗?!”
他紧紧盯住大王子:“所以,要么坐皇位,要么死,你没有第三条路!!”
他说着递过一沓银票:“印度也有很多华商,很大的几家华商,你让手下拿这些银票去找他们,就能马上兑换出银子来,一百万两!这对于你收买将领,会很有用处的!!”
大王子也认得一些汉字:真是一百万,尽管他生在帝王富贵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突然,刘明康改成了英语:“王子,我知道你受过外国教师教育,会说英语!现在我的定金已经付了,该是你付定金的时候了!!”
他竟然向两人旁边的翻译努了努嘴,这个翻译,是大王子的绝对心腹,但,这世上真的有“绝对”二字吗?!
要想让今天的会谈真正保密,这个人就得死!!
就听一声脆响,宝剑出鞘,鲜血飞溅!!
鲜血和脑浆溅了刘明康一身,大王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这位铁杆心腹从头到肚脐砍成两半!!
刘明康用手抹抹脸上的脑浆和鲜血,笑道:“好,契约已经签订,大家再无回头路了,我们大明,就静待你的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