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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俄军士兵们沿着德军阵地前面的开阔地迎着炮弹和子弹发起一浪又一狼的连续冲锋。德军重机枪射手的双肩都要被马克沁机枪的扳机扶手的连续震动给震散了。德军步兵的子弹夹打光了一批又一批，打空的子弹箱在壕沟里堆得跟小山一样。迫击炮的炮手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他自始至终在看指挥官手里的小红旗，只要小红旗一落下他就立即开炮，弹着点测定和标尺测距基本用不上大批的俄军以散兵队形广泛地遍布在阵地前面，只要向着阵地宽阔的正前方开火就是了。
千军万马的阵地对决真是壮观哪！
待在战场侧后位置的前沿指挥所的掩体里面，手持望远镜的柳清扬看着这样的壮观场面不由得感慨万千。在亚洲俄国是一个庞大强盛的老大帝国，任何国家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时都极为小心谨慎，唯恐惹恼了这只熊给自己惹来祸端。然而这只大熊在经过严格训练并被现代化武器武装起来的德军面前就是一只等着被宰的畜生，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杀多少就杀多少。这才是真正的差距啊。
在欧洲最强大的海军是大英帝国的海军，最强大的陆军是德意志帝国的陆军，法国属于海军不如英国，陆军不如德国。但是在这两方面法国的数量和质量都差得不多。其他如意大利奥匈帝国跟俄罗斯应属二流，至于西班牙荷兰等西欧国家以及北欧东欧的其他国家在综合实力和军事技术方面就差得太多了。
作为德国敢跟全世界的军事强国一起叫板这件事，多少了解一些历史知识的人都对此极为钦佩。对于二十世纪前五十年的欧洲各国来说，德国是他们所有国家的噩梦。以英法两国为首的欧洲其他国家一直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压制他、对抗他、封锁他、排斥他。可就是挡不住他的崛起跟强大。
就像后来的红色苏联一样。无休止的排斥和封锁最终导致他无奈的强大，可是口子放开压力消失了之后，他自己反倒崩溃了。
真实的历史有些时候真是太幽默了，恐怕任何人做梦编故事都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奇闻怪事吧。真正的事实往往比所有的想象都要夸张得多。
俄军又一次在冲锋的路上铺满尸体之后，整片战场清净了下来。个别受了伤还没有死的俄军开始慢慢往回爬，有的爬着爬着就不动了。很少有能够直接回到俄军出发阵地的。更多没死透的只是含糊不清地呻吟着，慢慢地就没有动静了。看着面前连绵不断的近万具俄军尸体所有的德军士兵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词：炮灰！
俄军指挥官勃鲁西洛夫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关心前面战场上发生的事了，两翼的部队几乎同时发现有大批德军部队在向他们靠近，而且此时要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想必德军的骑兵部队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某个地方正在等着他过去。而且经过一天多的战斗他的两个骑兵师和一个半的步兵师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勃鲁西洛夫知道真正的危机来了，他只有一条道就是拼死打通回华沙的通道。能冲出去多少就冲出去多少，其他事情等先保住命再说吧。
接着他命令两翼的部队坚决抵抗除非全部战死否则不许后退一步，前面打成残废的部队撤下来缩编重整等待冲锋命令。担负后卫的部队不用要那么多，只留下一些警卫部队就可以了。连同集团军直属队在内的一共四个师两个旅的部队向对面的德军阵地轮番发起冲击。每次进攻部队不得少于两个团，从这一刻开始一直攻下去，直到打通道路为止，否则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如潮水般接连涌来的俄国军队一律是步兵跟骑兵的混合部队，在进入步枪射程之后卧倒在地的步兵跟德军对射掩护跟在后面的骑兵部队向前冲锋。交替变速的俄军只有很少的士兵能够在最后阶段接近甚至进入德军的战壕。但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火炮基本被摧毁，所以唯一能起到压制火力作用的就有十几门口径在100mm以上的迫击炮因移动灵活而幸免于难。但是宽度接近三千米的正面阵地上只用这几门迫击炮提供时断时续的炮火支援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
这情景很像当年增格林沁在北京城外八里桥大战英法联军的情景，同样是骑兵冲锋同样是伤亡殆尽惨不忍睹。剽悍的哥萨克和纵横大漠的蒙古铁骑同样都是最著名的骑兵部队，他们的可怜结局也没有两样。机枪和远程火炮的集中使用形成的密集火力使骑兵纵横天下的时代一去不返。
往往一次战斗之后，德军士兵不得不派人把阵地前方的俄军士兵们层层叠叠的尸体搬得远一些，因为这些尸体已经开始妨碍射界。所有的德军士兵已经对面前的大量尸体感到漠然。他们只是在俄军冲锋进入射界后开始拼命地射击再射击，直到打倒所有的还站着的俄军士兵，然后补充弹药喝点水，坐在战壕里面抽一根烟，几千人的战壕里基本没有人说话，直到俄军的下一次冲锋开始。他们再次重复这样的过程。
什么是杀人杀到麻木，对这件事体会最深的应该是一战时的重机枪手们。如果不是倒霉一上来就被干掉的话，重机枪手们总有机会看见成群的敌人倒在他的枪口下的场面。身经百战的重机枪手们杀到最后就跟屠夫杀猪一样对杀人没有了感觉。
德军使用频繁换用几条战壕的办法挑逗俄军把最后的火炮都显露出来之后用成群的重炮将它们摧毁，在两翼不断传来坏消息的情况下就连一向沉稳的勃鲁西洛夫也终于沉不住气了。急躁的勃鲁西洛夫来到前沿阵地后面的指挥所里亲自压阵，他手下的师长们已经开始领着手下的部队一起向前冲了，这只俄军一战中的常胜军由于柳清扬的参与终于在战争开始不久就面临被全歼的危险。
俄军的几个主力师基本上都被打残了，剩下的部队已经难以组织起大规模的持续进攻了，勃鲁西洛夫这次真的急了。他不顾两翼军队再不派援军就会立即崩溃的危险，亲自率领最后拼凑起来的一只规模超过万人的部队分作三个大的波次发起最后的进攻。
此时德军阵地上的柳清扬也觉得俄军最后拼老命的时候就要到了，连忙部署所有预备队准备全力支援前面的三道防御工事。重火力尽可能前移到最前面，人员则以布置在二三线为主。刚刚布置完毕，俄军的冲锋就开始了。这次冲锋的部队全都是前面参与进攻的部队最后剩下的残余部队和指挥官勃鲁西洛夫身旁的警卫部队。
冲在最前面的俄军步兵都是俄军里面最有战斗力的勇士，他们在德军炮火中一次次卧倒躲避炮弹的伤害。又在重机枪弹雨面前发挥出敢于牺牲自己为同伴争取时间的拼命打法。第一波次的俄军步兵们虽然在冲到德军阵地前二三百米时剩下的已经不到出发人数的三分之一，但剩下的俄军没人后退。
在德军强大火力压制下他们只能躲在同伴尸体后面苦苦挣扎，但火力稍微一弱就立即举枪射击。这些俄军士兵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牺牲和坚持为后面的俄军骑兵部队多拖延一会，让自己的骑兵部队可以冲得更近一些。
勃鲁西洛夫就跟在最后一个波次的骑兵部队里，他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再去管两翼和后卫残余部队的死活了，最后的冲锋发动之前他告诉自己身旁的警卫部队里的俄军士兵们，这一次冲过去就活下去了，冲不过去就解脱了。
他向自己的部下们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命令手下的参谋和通讯兵等非战斗部队的官兵们等待德国人冲上来之后向他们投降，这样战争结束后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士兵们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他们都是年轻的有文化的俄国人，还可以为俄国的未来做很多的事情。
他和他的侍卫们则要去冲锋了，部队已经拼光了，剩余的残兵败将们也已经被四下的德军围得水泄不通。他是勇敢的俄罗斯将军，不愿做德国人的俘虏。他要站着死。
勃鲁西洛夫最后一次整理一下自己的军服，把一直珍藏的几枚勋章小心地一一别在胸前，最后看了一眼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参谋们，看着他们眼含热泪向着他行的最后一次军礼。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回礼，然后快步走出司令部的指挥所来到他手下最后一只队伍前，侍卫牵过来他的战马，它直接上了马之后深情地看了一遍他的部下们，随后勃鲁西洛夫迅速抽出马刀向前一挥，高喊了一声“哥萨克，乌拉！”就头也不回地带头冲了出去。
随着一片‘乌拉’的欢呼声从周围响起，这声音就一直回响在不停地打马冲锋的勃鲁西洛夫的脑海里，仿佛他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骑着高大强壮的阿拉伯纯种马一马当先的自己率领着手下的兄弟们一次次冲向土耳其人的阵地，挥舞着马刀砍下还在挣扎的敌人的头颅。用他们残破的的军旗擦去自己战刀上的血迹，抢走他们的财物，杀死他们的男人，占有他们的女人，烧毁他们家园。
一个战士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度过的，我是个俄罗斯战士，战争是我的使命。战场是我的归宿。
突然间一颗重炮炮弹就在他身旁落下，把勃鲁西洛夫和他周围紧随着他的一批部下跟他们座下的战马一起炸翻在地。几块单片深深地扎进勃鲁西洛夫的胸腹之间。躺在地上的他并不觉得疼痛，只是觉得身体逐渐变得越来越冷，残留的意识里还依然在回忆着早已逝去的光辉岁月。
这时的德军并不知道俄军的指挥官已经被他们炸死了，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们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喜悦。他们正在与已经冲到阵地上的疯狂的俄军士兵们拼死奋战绞杀在一起。
最后一个波次的俄军骑兵约有一百多人在前面同伴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掩护下冲上了德军阵地，在最后一名俄军被排枪打成筛子之前，这些最后冲进来的俄军士兵杀死杀伤了五百多名德军士兵。并且引起了相当一段时间里德军第一第二线阵地上的混乱。可惜呀，后面再也没有可以大批冲上来的俄军了。
战后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勃鲁西洛夫胸前挂满勋章的遗体，闻讯赶来的柳清扬曾近距离地看过他睁着的双眼，他感觉到这位不该死在此地的后世名将双眼中最后残余的目光是柔和的、平静的、坦荡的。没有一丝的恐惧和不安。或许他觉得死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这位名将的死也没有引起当时战场上的任何波折，就像一名普通士兵一般静默地死在冲锋的线路上。
就像水莲花花蒂上最后的一片花瓣终于飘落，它落在静静地的水面上时荡起的涟漪轻柔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