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格外的大,飘飘洒洒把青翠挺拔的松枝几乎压弯了腰,空旷的田野上铺满一层厚厚的、洁白的棉被,远远望去给人以十分柔软的感觉。
一列北上的列车在辽阔的原野上奔驰,如一条蠕动的长蛇飞快的向前爬行。外面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冽。而车厢内却温暖如春,人声鼎沸。在列车中部一处包厢内。宝珍透过结满霜花的列车玻璃边缘处向外凝望,聚精会神的样子,是那样专注。不知她在看什么,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归心似箭,也许是盼望和亲人早日团聚。
卢一鸣坐在对面,手捧着一张{奉天时报},正读的津津有味。也许是受{新东方报}的影响,奉天时报办的越来越好,知名度越来越高,大有赶超新东方报的架势。一则不起眼的新闻引起他的注意:奉天乃至东三省最大的水泥厂在寒风猎猎下投产,它标志着……。新任东三省商会会长许中环前来剪彩……。到会的有……。
卢一鸣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哇,中环老兄越来越能干了。”宝珍吓了一跳,从窗户上扭过头来嗔怪道:“瞧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什么喜事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卢一鸣解释道:“宝珍你有所不知,本来奉天水泥厂计划明年五月份投产,没想到中环老兄整整提前了半年,难道这不是好消息吗?”宝珍不以为然道:“提前了半年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你不就巴望着早一天挣钱吗?我看你整天就钻进钱眼里了,眼下都这么大的产业了你还不依足呀。”
卢一鸣笑道:“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特别贪心。我信奉的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宝珍又说道:“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莫非死了想带进棺材里去?”卢一鸣一时无语,真想说我是在为这个国家创造家业,可是对宝珍这话又说不出口,他肯定不会理解,一种无法沟通的困惑,使他沮丧起来。
宝珍见他心情不悦关切说道:“怎么,生我的气了。我就是那么一说,别往心里去。”卢一鸣笑道:“废话,我生什么气?我想起了别的事情。”宝珍悠悠说道:“是呀,我想咱姑娘了,还有老祖母。自从前年祖父去世以后,他的话更少了,我真担心他的身子。”卢一鸣附和着,其实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里。
火车到奉天站,卢一鸣携宝珍下车,准备在奉天盘横几日,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奉天东三省总部卢一鸣与迟留在此的许中环及伟峰见面。
宝珍一见武艺抱着周岁的儿子,立即抢了大伙的风头,也许是恋子情节在做崇,每当见到别人的孩子总是格外失态。女眷闹腾完了才轮到爷们发话。
卢一鸣道:“中环老兄,没想到水泥厂整整提前了半年,真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哇。”许中环灿然一笑道:“老弟,实不相瞒,我也是没办法。眼下这水泥简直是供不应求,整个夏季哈尔滨的水泥厂都排起长龙,那场面就像不花钱似得。本以为冬天到了能消停消停,可是南边的顾客又涌了上来,我也是被逼的。”
卢一鸣非常满意,市场要需求,终于步入一条良性的发展轨道,人们在逐渐明白这个道理,与此同时,其他相关产业将会很快带动起来,新一轮的投资热潮又将到来,经济总量又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卢一鸣高兴说道:“老兄,形势大好哇,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辽源到包头的铁路年底就能通车,一场大范围的建设**马上到来。包头的北面有一个大型铁矿,不久的将来我准备把包头建成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基地。另外,明年李开山要亲自坐镇,在内蒙草原上开挖一座大型露天煤矿,初步探明有几十亿吨储量,够我们开采几百年的,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许中环兴奋地两眼直放光道:“老弟,我算服你了,大气魄大手笔呀,我许中环今生不虚此行。”现在的许中环,其眼光早已越过小商人的范畴,他虽然在为金钱而奋斗,但是目的早已偏离原来的轨道,他在寻求一种新的活法。然而,伟峰虽然高兴,但和许中环截然不同,也许是隔行如隔山吧。
卢一鸣接着说道:“许兄,我准备明年在京郊建一座中型水泥厂,春节过后就上马,你要给我准备好人手。”许中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哥仨喝酒一直到午夜,许中环由于太兴奋喝高了,实在坚持不住回屋睡觉。伟峰当着许中环的面不好说什么,一直话不多,这功夫才开口道:“老大,该汇报的我都电传给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前段时间你让我选派十名精干的情报员,去长春汽车厂学习开汽车,我搞不明白这是为何?”卢一鸣笑道:“长春小轿车马上就要下线,我准备送给袁世凯包括部分国府大员每人一辆小轿车,这十名情报员就是为他们开车的司机,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伟峰笑道:“老大你够阴险的。”卢一鸣道:“兄弟,这不叫阴险,这叫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就是这个道理。”
卢一鸣在地上走了几步,接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明年你的情报总部要移师京城,工商总会下有个分支机构用于掩护你的身份,你今后的工作的重点有如下几个方面:“1.截止到明年五月前,青岛德军的布防情况给我搞清楚。青岛附近及两则的海域包括岸边地形给我测绘出一张精确的地图。2,到京城后,对京城驻军包括附近的驻军,总统卫队,要实施大力渗透,安插我们的人手,记住多多益善。3,对京城所有的大员都要实施秘密监控,包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我要随时了解他们的情况便于掌控。”
伟峰道:“老大,你是否有什么计划?”卢一鸣说:“是有一个大计划,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随着情况的变化要不断完善,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眼下我告诉你的事情先行动起来。”伟峰点点头。卢一鸣似乎想起什么,掏出一张纸递给伟峰道:“上京前,你派专人到东北药厂按这个配方给我生产一批补药,这个一定要秘密进行,我有大用。”
第二天卢一鸣携夫人去拜访张作霖。哥俩大喝了一顿,张作霖对卢一鸣就任民国工商总会会长大加赞赏,同时对卢一鸣攀上袁世凯高枝羡慕不已。并提出要求,让兄弟在老袁面前多多美言。眼下卢一鸣绝对是成就他政治野心的靠山。当然了,卢一鸣也拍着胸口保证为他向上爬铺平道路,二人无形中在酒桌上完成了“狼狈为奸”的交易,张作霖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已完全投进了他的怀抱。
长春的空气明显不如一年以前,城市上空布满了黑色的粉尘,令人十分不爽。卢一鸣一下火车,首先见到了云龙和孟恩远,二人同时来接站。这回孟恩远见到卢一鸣情形大变,一副阿谀奉承的神态,明显看出溜须拍马的摸样,可是人们大多装作没看见,唯独云龙露出厌恶的表情,为此卢一鸣还瞪了云龙一眼。
孟恩远主动邀请卢一鸣到府上做客,毕竟孟恩远是一方大员,这点面子是要给的。为卢一鸣接风洗尘,孟恩远可谓是煞费苦心,准备的相当丰盛。袁世凯的私人顾问,也许外人可能不知,但他比谁都清楚,几句话就有可能断送他的前程。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孟恩远尽显巴结之风,甚是感觉有些高不可攀了。
卢一鸣依然如故谈笑风生,并未显露出傲慢之态,这让他内心些许好受点。席间,孟恩远拿出十八般武艺,不住的献殷勤。卢一鸣怎看不出他的想法,看样子必须给他个定心丸才能罢休。借着酒劲卢一鸣说出了适时的话语,并且大胆承若。孟恩远感激涕零拍着胸脯表示,以后卢一鸣只要言语一声,头拱地去办。
回到云龙的居所已是深夜,恰巧春波从哈尔滨赶了来,哥仨重又摆上酒痛饮。这功夫云龙还在为孟恩远的做派耿耿于怀。卢一鸣笑道:“孟恩远如此暗送秋波,那有不接之理。好了不说这些了。正好春波在此,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代你。”云龙有些诧异的望着他没有接话。
春波笑了接过来道:“大哥的意思,你的人马要扩充一倍,达到两万人,同时组建一个炮兵团。假如有什么风吹草动,能一口气把孟恩远的人马吃掉。”云龙大喜急问:“大哥什么时候动手?”卢一鸣笑道:“视情形只是防备,未必真走这步棋。”
重头戏终于开始,新年的前一天,卢一鸣率领所有人奔向长春汽车厂。厂区内张灯结彩,几乎与新年的气氛浑然一体。柯林斯、康民正副厂长及主管人员,到厂区门前迎接卢一鸣一行的到来。厂区外布满黑压压的人群,看样子宣传做得很到位。
柯林斯厂长象个孩子似得离老远就跑上来大声嚷嚷:“卢先生,哈哈,我没有失言吧,咱们的轿车下线了,终于把你盼来了。”此刻副厂长康民也上来,眼里同样闪着喜悦的目光。
卢一鸣笑道:“柯林斯先生,我谨代表我个人,对你辛勤的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谢。”柯林斯反而不领情道:“卢先生,这是我的分内的工作,这样的话我不愿听。”卢一鸣忽然意识到,自己违反了外国人不同的思维方式抱歉道:“柯林斯先生,对不起,我有些高兴的过头了。”柯林斯开心的笑了。
首先卢一鸣等参观了所有的生产过程,流水线作业的模式非常到位,并且令人满意。来到两款刚下线的轿车面前。柯林斯介绍道:“卢先生,这两款汽车均是4缸火花打火,一款是敞篷型。一款是封闭流线型,发动机性能据我了解已经全面超越欧美厂家的性能,舒适性、越野性经过试运行完全符合设计要求,是两款最好的汽车。”
卢一鸣问道:“柯林斯先生,这两款汽车产量能达到多少?”柯林斯答:“敞篷汽车以现在的制造水平每月能生产50辆。而封闭流线型,由于其外壳完全是手工刨制,费工费时不说,工人的熟练程度也不行,每月只能制造5辆。”
卢一鸣又开始打量这两款轿车,发现敞篷汽车非常像美国同期的别克汽车,虽然有些出入,但改动不大,外观优美,非常漂亮。而那款封闭流线型完全是后世甲壳虫汽车的翻版,虽然有些丑陋,但他是代表未来汽车的走向,是最先进的。
卢一鸣忍不住手痒痒,抬腿走向甲壳虫汽车,打开车门坐进去,接着又探出头了说道:“你们谁上?”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人应声,场面一时尴尬,卢一鸣只好点名道:“春波,云龙你两座上来。”俩人不情愿的硬着头皮坐上来,卢一鸣示意工人打火。
云龙嘟囔道:“大哥你会开车吗?”卢一鸣没有搭理他,随着隆隆的马达声,他轻点油门,松开离合器,汽车缓缓启动,接着加速冲出了厂房……。
半个小时后,汽车又开了回来,卢一鸣潇洒的停下车,钻出驾驶室,对着众人说:“汽车性能非常不错,它诞生在新年之始,我看汽车的名字就叫骄子。”“骄子,骄子……。”顿时场面沸腾起来。中国的汽车工业终于拉开了绚丽的一幕,华夏大地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临走之时卢一鸣对副厂长康民说:“为了保证我们技术的领先,你要立即着手成立汽车研究所,由你亲自挂帅。另外,两吨卡车马上立项,增取年底投产。”康民说道:“卢先生,其实我比你的心情还着急那。”两人会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