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业多少有些头痛了,没想到那小姑娘后面有座这么大的靠山,不过要就这样放过他们,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藏身处已经暴露,王二这小子是决计不能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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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方敬业有些顾忌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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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指望单凭虚若师太一个名号就能让他把自己给放了,王二的想法还不至于那么天真。虽然不大清楚方敬业的背景,但从于化龙这一点来看,估计也不简单,看来还得想办法套套他,知根知底才有机会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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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也变得客气起来,“大当家的,搞了半天你就为了帮于化龙出气才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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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不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于化龙了,就为他这点破事还不至于让方某这么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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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暗想,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莹翠楼之事了,嘴里却道:“那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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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道:“怪只怪你是李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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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故作惊奇,胡扯道:“我是不是太子爷的人跟你又什么关系?你方敬业不过是个落草为寇的山贼,犯得着跟我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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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怒道:“方某堂堂中郎将,休要把方某与匪寇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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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心中暗喜,终于踩到尾巴了,“哦?不知大当家的这个中郎将是哪一朝哪一代的?我王二倒没听说过还有猫在山里的不敢见人的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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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如今已是砧上肉,方敬业也无需顾忌,直言道:“方某本是太子府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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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有心同他瞎搅,故意打断道:“哦,原来你也是太子爷的人,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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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呸了他一口,道:“方某所指乃承乾太子殿下,和你那个伪太子李治可不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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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方将军又怎到了这荒山野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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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愤然道:“还不是被那李泰所害,致使太子被废,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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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忙道:“方将军也会说是那李泰所为,怎么又怪上我家太……李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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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李治也不是什么好鸟,就会在一旁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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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王二倒不反对,通过这一段时间接触来看,李治确实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么柔弱,身子骨是差点,但心机却甚为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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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将军一片忠心,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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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听到耳中,甚是受用,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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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又道:“不知方将军日后有什么打算?难不成就这样埋没山林?岂不可惜了将军这一身的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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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冷哼了哼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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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我这也是瞎操心,方将军既认识于化龙,多半和附马爷也是有点交情,说不定朝中还有其他相识呢,只不过~”王二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偷偷观察方敬业的神情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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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眼眉跳了跳,道:“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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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果真是一心忠于废太子承乾,那王二就只好自认倒霉了,不过看他和于化龙勾勾搭搭的样子,分明是在另寻出身。王二见他答茬,心中暗喜,估计是有门了,“方将军有没想过,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太~李治随时都有可能登基大业,到时候别说是他房遗爱区区一个附马,便是亲王公爵一品宰相,再借他一个胆,怕是也不敢重用方将军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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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王二确是没蒙错,方敬业曾经为将,怎甘心落草为寇荒老山野,不然也不会去和吴王李恪拉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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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别说得那么早,他李治能不能有那个命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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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听他明显话里有话,肯定是还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说不定已有什么对付李治的计划,倒想起当日李治招揽自己进超乘军时,赵更年对自己关于杀人灭口的暗示,便笑道:“李治有没有那一天咱不说,就算方将军你好彩跟对了人,借方将军你一句话,也不知道你有没那个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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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闻言神情不觉有些黯然,吴王李恪那边,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而且曾是太子承乾的部属,就算吴王李恪能侥幸除去李治,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当成替罪羊,退一步讲,只要吴王李恪对自己稍微有点不放心,这条小命也算是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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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正是方敬业一直担忧的事情,另外,对虚若师太也的确有些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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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见状,情知踩到点了,这一根救命稻草自是不能放过,打铁可要趁热。接下来又该信口开河连唬带蒙了,“方将军只知道我王二上了终南山,却不知道我来终南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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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飘远的思绪总算拉回来了,道:“你不就是来打探我方某的具体位置,好去李治那报信邀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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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是一通狂笑,直笑的方敬业莫名其妙,才道:“你也太小看我家太子爷了!就你这破地方,你以为很安全么?太子爷早就一清二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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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自是不信,“又来胡说!要真如此,他李治还让你来干甚?早就发兵前来清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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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继续编道:“这就是太子爷仁爱之处,临行前,太子爷亲口对我说了,说方将军文滔武略是个难得的人才,杀了怪可惜的,不如找他谈谈,要是有机会的话,不妨亲近亲近日后也好重用。所以才让我上你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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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本身对李治无仇无怨,只是一心想要巴结吴王李恪,才不惜视李治为敌。至于什么太子承乾云云,不过是说的面子话而已,自身的前程才是紧要。要真是当朝太子来笼络自己,那又何必去投靠吴王李恪呢,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的话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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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正自将信将疑,突然省起,王二刚才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中郎将身份,所谓‘太子爷亲口说了’云云,分明就是诳言,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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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怒道:“少跟我扯蛋,头先你明明就不知道方某曾任中郎将,又何来‘谈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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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暗叫不好,只顾嘴上痛快倒把这茬给忘了,一时不知如何自圆其说,便仰头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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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王二拿手伎俩,平日里说谎说得多了,难免会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碰上个记性好的,把前头之事提起来,要是一时圆不上,便先大笑一通,笑到对方莫名其妙了,再思些话语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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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哪里知道他这一手,还在那琢磨他王二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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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差不多了,王二才停下来,道:“方将军果然是心思缜密,难怪太子爷会起爱才之心。只是聪明人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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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王二的伎俩之二了,笑得对方不知所措之后,再夸上一夸,马屁拍过去,对方舒服了,后面的话自然就好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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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方敬业神情缓和了许多,至少不似头先那般生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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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想来是太子爷深知方将军乃忠义之士,才故意不跟我提将军以前在承乾太子那一段经历,怕你尴尬嘛,这也是太子爷一片苦心呐!所以才没跟我说明白,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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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至于是不是忠义之士,自己总认为算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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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道:“这一层暂且不提,你如何证明太子殿下是一番好意,而不是派你上山打探消息的呢?单凭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子上下这么一碰,恐怕很难让方某信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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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口一个“李治”到“太子殿下”,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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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开始上钩,王二反不急了,“证据我自然是有,可咱们总不能这样说话吧?”说着故意挣扎了一下身子,看方敬业还在犹豫,王二又道:“我又没啥功夫,绑不绑还不都一会事?你要觉得我胡说八道,随时把我再绑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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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想想也是,反正这小子也跑不了,拔出匕首“嚓”一声挑断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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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左右转动转动身子,松松筋骨,然后大模大样走到桌前,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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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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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收起匕首,却仍是警惕的盯着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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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很不以为然的瞥了他一眼,道:“方将军也不让人来点茶水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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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王二伎俩的第三步了,笑完之后,拍过马屁,只要对方又些相信的意思,接下来就该拿拿架式,吊一吊他的胃口,当然分寸得把握好,可不能过头,适当做做样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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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越是一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方敬业的疑心反越来越小,选了个靠门位置在王二对面坐下,还真吩咐外面端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