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萧雨去公司加班。
张素芳所在剧团休息。一个人呆在家里。
望着窗外雾雨朦胧包裹的城市,忽然思绪翩跹,如千万只蝴蝶一起涌上心头,不禁展转想到她的童年,想到她的老宅,想到她的姐姐。
她忽然想打听一下她姐姐的情况。
这么多年她没有去碰这块心头的伤疤,是因为她想遗忘,她不敢面对,她害怕。她害怕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她害怕,她害怕她童年的故事还没有完,害怕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待她。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欺骗自己,想着只要自己不去触动它,不去想它,就可能与它永远相隔在两个世界,永远不会再在一个电影镜头里邂逅相逢。可是……
可是她这段时间里反思,发现她这种想法太可笑了太荒谬了,简直是自欺欺人。有些东西可能看不见,摸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它可能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它可能就呆在你的身旁,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刻,给你一个最致命的一击,然后让你魂飞魄散,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这么多年没有摆脱的噩梦,难道不就是一个征兆?她埋在内心这么多年的痛苦,难道不就是一个启示?
沉默,沉默,爆发,爆发!沉默到什么时候,爆发到什么时候?她又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打击,她和萧雨的感情又会不会受影响?……
她站在窗前,眼神游移不定,瑟瑟发抖。
中午吃过饭,她就去了网吧。
用“摆渡”轻轻搜索,那家精神病医院的网址就像一个幽灵一般,跳了出来。
然后她找到了联系电话和联系人。
匆匆离开网吧,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手机好不容易拨通,可能那家医院业务比较忙。
“喂,你好,请问是蔡医生吗?”
“我是蔡医生。什么事?”那边语气冷冷道。
“奥,我想打听一个人?”张素芳忽然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谁?”
“张素媚。”
电话那头忽然像掉进了一个深渊,沉寂得如死水一般,没有一点声音。
“请问你是她什么人?”好不容易才听到声音,却比刚才温和多了。
“奥,我是她姐姐。”张素芳急忙道。
“姐姐?”那边停顿了一下,“奥我是听到她说她有个孪生姐姐,但你知道病人有时说的话……”
“不,她不是病人,她是正常人。”张素芳忽然激动道。
“请你别紧张别激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边语气忽然变得分外“柔和”。
“柔和”得让张素芳从内心中产生一种厌恶,身上仿佛起了十万个鸡皮疙瘩,如果不是想进一步打听一下她姐姐的情况,她早就把电话挂了。
她耐着性子说道:“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已经把“请问”两个字省略了,可以看的出她的语气是极度的冷漠。
尽管这样,还是听到对面仍然用那种非常肉麻的语气道:“奥,我说张小姐,你先别激动。你姐姐嘛,她现在……”
“我姐姐她现在怎么了。”张素芳听到这里,忽然紧张道。
“死了,她现在死了。”
“死了?”张素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死了。”语气中竟透着几分寂寞和无奈。
过了好一会,张素芳才缓过神。脸色苍白,嘴唇颤抖道:“她是怎么死的?”
“你要知道,开始她说有人要杀她,我们不相信。精神病人嘛,说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张素芳忽然不耐烦道。
那边停了一会,显然在考虑该不该回答,或者说有没有必要回答。
“自焚。”
“自焚?”
“是的,自焚。”
“为什么?”
“是啊,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那边语气竟又透着几分寂寞和无奈。
张素芳眼神呆呆地望着地上,握着手机的手竟在不住的哆嗦。
“喂,在听我说话吗?有时间可以过来啊,我们可以详谈呀。我很仰慕你们姐妹俩……”
张素芳吧唧一下把电话挂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已经晚上七点了,她没有吃饭,她在等萧雨回来。
平时萧雨这时候应该回来了,她想。
她想等她回来,两个人一起吃。
她想把她现在的心情倾诉给他,倾诉给她所爱的人。
八点,九点……
她拨打了萧雨的手机号码。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关机,你没事关机干嘛呀。”张素芳不由地恼怒道。
她愤愤地把手机扔在了床上,然后就开始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她开始体会到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恐惧。
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她以为那是寂寞。
可是她现在觉得,那不只是寂寞。
她姐姐死了,她想到。
泪水慢慢流了下来,是可怜她姐姐,还是可怜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她忽然整个身子扑到窗前,大声喊道:“萧雨,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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