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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德东九命猫在线全集:本来面目(3)本来面目(3)
    黄太慢慢把那袋水果放在地上,站在门口,掏出一包烟,说:“我可以在这里抽支烟吗?”
    米母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黄太拿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我抽一支烟就走。”
    米母还不说话。
    黄太就把烟点着了,他看着米母,一口一口地吸。
    米母把头转向别处,依然堵着门口。
    黄太的烟只剩下了烟蒂。
    他吸进最后一口烟,长长地吐向了空中,然后,优雅地把烟头朝手腕上戳去。
    米母愣愣地看着他,张大了嘴。
    黄太手腕上的肉发出了“嘶嘶”的响声,冒出一两丝青烟,米母闻到一股焦煳味。
    黄太静静看着手腕,好像烧的是一根木头。
    终于,他把那个揿灭的烟头装进了水果袋里,拎起来,转身走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黄太又拎着一袋水果来了——还是前两天的那袋水果。
    米母从窗子看见了他,急忙叫女儿躲起来,同时跳下地,想把门锁上。
    这时候,黄太已经推开了门。
    米母挡在门口,说:“黄太,你不要再纠缠我们娘俩了!”
    黄太说:“我就站在这里抽支烟,不行吗?”
    “你在我家门口抽什么烟啊?你可以回家去抽。”
    “不,我只想在这里抽。”
    说完,他又点上了一支烟,抽起来。
    他手腕上那圆形的烧伤已经发黑。
    他抽完之后,又把烟头戳在手腕上,烧起来…
    烧完,他把烟头装进水果袋里,又拎走了。
    次日早上,米母一直躲在大门口,观察黄家的动静。
    终于,她看见黄太离开了家。
    她一直看着他走远了,才顺墙根溜进了黄家,对黄母讲了这件事,让她管一管黄太。
    讲着讲着,米母哭了。
    “咱们老邻旧居这么多年,你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和香晴不容易…”
    黄母的眼睛也湿了。
    “我呀,实在管不了他。他要是再到你家去闹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们能怎么办呀?”
    “找公安局呀。政府能管得了他!”
    从黄家出来,米母彻底绝望了。
    他甚至想,干脆把女儿给他。可是,又觉得那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一天,天快黑的时候,黄太又拎着那袋水果来了。
    米母把他堵在门口,话语软下来,恳求说:“黄太,求求你,别再吓我们娘俩了,我们从没有得罪过你啊!”
    黄太的眼里露出了凶光,低低地说:“你想阻止我抽烟?”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可是…”
    黄太不再听米母说什么,又点着了一支烟…
    这一次黄太离开之后,米母领着女儿躲到了妹妹家。
    她们在那里待了半个月。
    但是,她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妹妹家啊。
    半个月后的一天,米母领着女儿偷偷回了家。
    傍晚,米母早早就把院子的大门锁上了。回到屋内,又把屋门锁上了。
    而且,她们没有开灯。
    突然,胆战心惊的娘俩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抬头看去,黄太竟然出现在了院子里,他的手里还拎着那袋水果。
    娘俩抱在一起,瑟瑟地抖。
    黄太在敲门,敲得很慢:“当,当,当…”
    娘俩吓得都不敢说话。
    “当,当,当…”
    第四部分
    本来面目(4)
    黄太一直敲了半个钟头。娘俩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终于,敲门声停了。
    过了很长时间,娘俩还不敢动,一直在听。
    窗外没有一点动静。
    他走了。
    娘俩互相看了一眼。米母发现女儿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像个纸人。
    她从小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
    米母放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朝外窥视…
    她“妈呀”叫了一声!
    黄太端端正正地站在屋门外,手里还拎着那袋水果。
    那水果已经腐烂了。
    他一步跨进来,把门关上了。
    他看着米母,憋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说:“我可以在这里抽支烟吗?”
    这时候,米香晴突然像暴怒的狮子一样,猛地冲上来,双手揪住黄太的衣服,狂叫起来:“王八蛋!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下地狱!”
    黄太好像很镇定,冷冷地看着米香晴,任她把自己推来推去。
    米母大叫着想拉开女儿,可是,她根本拉不开。
    米香晴好像歇斯底里了一样,疯狂地撕扯黄太的衣服…
    黄太终于受不了了,他狠狠地摔倒米香晴,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扔下那袋腐烂的水果,转身跑了。
    米香晴傻傻地坐在地上,看着门外,大口喘着气。
    米母瘫软在地,抱住女儿,大哭起来。
    她哭着哭着,听见女儿好像在吃什么。
    她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女儿正拿着黄太扔下的腐烂水果在吃。
    米母呆住了:“香晴,你在干什么?”
    米香晴看了看母亲:“怎么了?”
    “那苹果都烂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还吃呢?”
    米香晴低头看了看,轻飘飘地说:“噢,真的烂了…”
    李庸似乎明白了,黄太一直在打米香晴的主意,才作了伪证。
    只有周大壮进了监狱,他才好下手。
    第四部分
    又一个倒霉的人(1)
    李庸离开米家,直接去了粮库。
    今天他该上班了。
    路过银行,他取出了三千元钱。
    到了单位,他到财务室销了借条。
    走进值班室,他首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他担心这个房子也出现洞口。
    没有。
    夜深了,李庸拿着手电筒去巡视粮囤。
    看着那一个个圆形的粮囤,他又一次想到了家里的那个茶叶盒,想起了那枚戒指,那只猫。
    也许,那只猫又从家里的那个洞口钻了出来,它还带来了无数的猫,正在漆黑的屋子里嬉笑着,打闹着,翻滚成一团,玩累了,就互相梳理皮毛…
    到底是谁在暗中害人呢?
    是欧利?是周大壮?是米母?是蒋柒?
    他正想着,突然有个人从粮囤后闪了出来。
    李庸吓得后退了一步。
    “谁?”
    “我。”
    李庸定睛一看,是麻三利。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问问你,你家的事怎么样了?”
    “那个石先生又领来了他师父。师父说,地下那个人是龙年和蛇年中间那一夜零点出生的,是个恶鬼。这一点说得准。”
    “你怎么知道?”
    “有个人叫周大壮,我怀疑他就是那个恶鬼,就是他害死了我媳妇。结果,一打听,他正是这个时间出生的!”
    “我听说过石秀水的师父,很厉害。他经常到南方去作法,到哪里都是小车接小车送。据说,连市长都请他吃饭呢。”
    “可是,师父说,他已经让那个东西永远消失了,我怎么看见周大壮还在监狱里呢?”
    “也许,真正害人的恶鬼已经被除掉,跟这个周大壮并没有关系,他的生日时辰是凑巧…”
    “我还看见了那只猫!”
    “你别急,明天我再问问石秀水。”
    “…那好吧。”
    麻三利回了南区。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麻三利就打来了电话。
    “李庸,刚才我给石秀水打了电话。”
    “他怎么说?”
    “他师父正找你呢。”
    “找我?”
    “对。”
    “什么事?”
    “不知道。他明天上午要和你见面。”
    “在哪里?”
    “在粮库正门外的那个茶馆。”
    放下电话后,李庸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师父找他干什么。
    第四部分
    又一个倒霉的人(2)
    第二天下班后,李庸来到了那个茶馆。
    大约十几分钟后,那个师父就来了。
    “完了。”他还没等坐稳就说。
    “出了什么事?”
    “我当时已经把那个东西治住了,没想到…”
    “又活了?”
    “我一生驱过无数阴邪之物,第一次见到如此厉害的东西!”
    “可是…”李庸想说:可是我已经付你钱了。
    “我也完了…”
    “你?”
    “我家里也出现了那个洞!”
    “那…怎么办?”李庸一下又有了歉意。
    “我掐算了一下,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大年三十半夜零点,也就是他出生的时辰,他会在一个十字路口出现,一个人放炮仗。如果在这之前,他还没有害死我,那我就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你知道他在哪个路口出现吗?”
    “这是一个难题。深城的十字路口太多了,而时间只有那一瞬间。”
    “那怎么办?”
    “没问题,我提前在所有的十字路口都撒一些…”
    他看了看李庸,陡然住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绕个弯说:“我把我配制的那三样东西撒在所有的十字路口,这样他就无处可逃了。”
    “那得撒多少个十字路口啊?”
    “不过三里三,也没有多少个。不过,我作法需要的配料就多一些,你得再出点钱。”
    李庸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没有多少存款了。
    “得多少?”
    “你出三千吧。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事了,余下的我来出。”
    李庸想了想,他该跟谁借这笔钱。
    师父又说:“如果你想活命的话,那个时间,你千万不能呆在屋子里。我也一样。”
    “我记住了。”
    “还有半个月就到大年三十了…”
    “师父,我明天就把钱交给你。”
    “大年三十之前就不晚。我不能再出来了,你把钱交给那个麻…你那个同事叫什么?”
    “麻三利。”
    “对,你交给他就行了,由他转给石秀水。”
    “为什么给石先生?”
    “他再转给我。”
    说完,师父急匆匆就离开了茶馆。
    李庸付了账,也离开了茶馆。
    第四部分
    婚礼(1)
    李庸回家时,绕到了蒋柒的发廊。
    发廊里有一个女人在烫发。蒋柒在工作,她徒弟在一旁看。
    李庸在门口朝蒋柒招了招手,蒋柒就把那个顾客交给了徒弟,走了出来。
    “什么事?”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李庸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一夜,他和蒋柒在恐惧中,完成了一次并不尽兴的肉体之欢。
    “多少?”
    “三千。”
    “这么多?现在我手上没有,一会儿我去银行取,晚上回家给你带回去。”
    “太谢谢你了。”
    “你干什么借这么多钱?”
    “驱邪。”
    “我还以为你开始吸毒了呢。”
    这句话让李庸一震。
    现在,他真有一种吸毒的感觉,恶性循环,越陷越深…
    那么谁是毒呢?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存在,他就是毒,节节逼近,让李庸倾家荡产。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不存在,那么阴阳先生就是毒,他花言巧语,让李庸心甘情愿掏腰包。
    蒋柒说:“这次,你请谁给你驱邪?”
    “还是那个阴阳先生。”
    “我怀疑他是个骗子,根本治不了这个东西。”
    “我看不像。他说的那个生日时辰一点不错。”
    “…那也许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没有这么巧的事。”
    停了停,蒋柒突然说:“刚才,我看见周大壮他妈了。她说,周大壮明天就出狱了。”
    “真的?”
    “那还有假!你怕吗?”
    “我不怕。我觉得,他在监狱里和在监狱外都一样。”
    “我现在又觉得周大壮不可疑了。”
    “你怀疑谁?”
    蒋柒压低声音说:“说不准真是欧利在作祟…”
    “为什么?”
    “也许,他生前已经发现了朱环不贞,要不然他俩不会总吵架。也许是朱环设计害死了他…”
    回到家,李庸越看那个洞口越害怕。
    他想填上它,却不敢。
    终于,他把双人床拆了,移到了客厅里。
    然后,他又把卧室里常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房子成了一个空房子,只有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他把那个门锁上了。
    他永远也不想再走进那间恐怖的屋子了。
    他永远也不想看见那个洞口了。
    第四部分
    婚礼(2)
    周大壮果然出狱了。
    这是个阴天。
    当晚,他就来到了岳母家。
    米母正在做饭,听见院子里有人来,就抬头朝外看。
    周大壮走进来。
    “妈!”他叫了一声。
    米母愣愣地站立着,老泪一下从眼角流下来。她一转身进了东屋。
    周大壮跟着她走了进去。
    “妈,对不起…”
    米母背对着他,撩起围裙擦眼睛。
    “妈…”
    “你可把我们娘俩坑苦了!”米母终于哭着说。
    “妈,你放心,我会加倍偿还你和香晴的…”
    米母终于转过身来,不哭了。她打量了一下周大壮,说:“别说这些了,出来了就好。你吃饭了吗?”
    “吃了。香晴呢?”
    “她…得病了,你知道吗?”
    “我在里面听说了。她在哪儿?”
    “她在西屋。你跟我来。”
    米母领着周大壮,来到西屋的门前,把门打开,朝里面喊了一声:“香晴,你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过了半天,米香晴才从暗淡的房子里走出来。
    她见了周大壮,愣了一下。
    周大壮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
    “香晴,是我,大壮!”
    米香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周大壮,呆滞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亮光。
    米母紧紧观察着女儿的反应,激动又急切地提示着:“他是大壮,周大壮!他回来了!”
    米香晴猛地转过身,跑了进去。
    米母长长叹了口气。
    周大壮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说:“妈,我陪陪她。”
    米母说:“好吧。”说完,她回到了东屋。
    周大壮慢慢走进了西屋里。
    这个房子一直当仓库,米香晴疯了后,就被母亲关进了这里。有一张床,一个便盆,一桌一椅。
    桌子上摆了很多的书。
    米香晴坐在床上,愣愣地看他。
    他走过去,一下抱紧了她。
    米香晴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也抱紧了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香晴,别哭!”
    “香晴,你还认得我吗?你一定还认得我!”
    “香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米香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一直趴在周大壮的肩上痛哭…
    大约一个小时后,周大壮一个人走出来,来到东屋里。
    米母已经做好了饭,在等。
    周大壮站在门槛上说:“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你说。”
    周大壮突然说:“我打算正月十五和香晴举行婚礼。”
    米母感到很吃惊。
    她想了想,说:“可是,你知道她的病…”
    “她再疯也是我的媳妇啊。”
    “你要好好想一想。”
    “我想了几年了。妈,我会伺候她一辈子的!”
    米母的眼泪又流下来。
    “唉,你们两个人的命都不好,让人给害了六年啊!”
    周大壮和米香晴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五。
    六年前,他们选的那个结婚日就是这一天。
    新房设在周家。
    周大壮一直在张罗结婚的事。
    每次,他来和米母商量婚礼的一些细节,米香晴都在一旁呆滞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像他们说的是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