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见林氏这样反应,心不由更软了几分,点头应说:“这是褚大人亲口说的,夫人放心吧。”
林氏闻言,立即露出个庆幸得不能再庆幸地表情。
正在这时,一直闭着双眼面朝里躺着的魏氏,终于转过头来,也睁开了双眼。
她正好看见林氏脸上的庆幸,心里也不由有几分酸软,哑声道:“行了,我这把老骨头,轻易还去不了呢,我还没看见铮儿娶妻生子,哪里就舍得这么去了?你也是,这么点儿事就哭了,多大的人了,也不怕丫鬟婆子们笑话。”
这话可真是说的林氏满腔热意直往眼眶里涌,“老太君......我......”
林氏一席话说不完整,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今日突然发作,虽有忍受不了郑氏之因,但当然也有故意借机发作的原因,而今魏氏又这样说,怎么能不叫她心里难受呢。
对魏氏,她还是颇有些真心的。
她们家,从上头太夫人开始,一门三代都是早年守寡,这份心酸,实在不足为外人所道,也只有真正经历其中的人,才能明白了。
“好了好了,你瞧瞧,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先哭个不停,快别哭啦,这么大人了,也不嫌羞得慌。”魏氏被林氏哭得也有些心酸,于是忙故意笑着调侃道。
可林氏正哭得伤心呢,一时间又哪里止得住?
蒋氏眼见着气氛不对,竟连魏氏眼眶也红了,大有要跟着哭的架势,略一想,赶紧故意说笑道:“哎呦,以前我常听人说,女儿家都是水做的,我还不信,心道这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水做的呢?谁想今儿见了二嫂才知道,原来这话是真的,瞧瞧瞧瞧,二嫂这模样,可不是水做的骨肉么?老太君,要不咱们快出去躲躲吧?要不然的话,万一您这里叫二嫂的泪水给淹了,可怎么好呀!”
蒋氏这话一出,林氏顿时呛了一声,红了脸,然后一个嗝儿打下去,哭声倒是真止住了。
魏氏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着,大家伙都跟着笑了起来。
林氏也是又好笑,又觉得羞得慌,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脸红也不是的,作势要去打蒋氏。
蒋氏见了忙往魏氏床上歪,口里直呼着:“老太君救命,二嫂这是恼羞成怒了,要揍我出气呢。”
魏氏被这话逗得放声大笑起来。
一屋子人见了,这才都悄悄松了口气。
瞧这模样,大抵是雨过天晴了吧……
有蒋氏这一通插科打诨,魏氏的气倒是真消了些,但要说一点儿没有了,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一回可不光是生气,还伤心呢!
林氏和蒋氏一直在魏氏房里待到伺候着魏氏喝了药,睡下之后,才离开。
出了魏氏的院子后,蒋氏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林氏,最终还是低声道了一句,“二嫂,大嫂说的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上,省得平白气坏了自个儿,倒得不偿失。”
郑氏是什么性子什么为人,这些年来,蒋氏早就看透了,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心里眼里只有自己那一家三口,断没有别人一点儿,她是满心里以为,这个家就是他们一家的呢,哪里容得下别人?
可有些话,蒋氏不便说,有些闲气,她也不便争,毕竟,她们老爷再怎么说,也不是老太君亲生的,到底差着一层呢。
不过林氏今儿这番作为,说实话,还是很解气的。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敢站出来说郑氏不对,她受了这么多年的闲气,今儿才终于算是稍稍出了口气!
但蒋氏不知道,林氏可不光只是为了解气,才那么发作郑氏的。
不过,有些话林氏也不能跟蒋氏说。
那些话,不是最亲近的人,是绝对不能说的。
但蒋氏一番好意,她也得领。
别说她对这个三弟妹没什么不喜,就算是真不喜,这个时候,蒋氏能站在她这边,一致对郑氏,她就承蒋氏这个情!
因而,林氏便对蒋氏道了声谢,然后说:“三弟妹的好意,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生气了,我如今也只求着老太君身子能早些好了。”
蒋氏听林氏这样说,目光微微动了动,然后附和道:“二嫂说的极是。”
陆铮是晚上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家里出事的。
听司契几句话说完今早的事,陆铮便大步去了林氏那里。
等见了林氏,见林氏眉宇间果真还有些郁色,陆铮便沉声道:“母亲别为了这些事生气,伤身。”
林氏见到陆铮,心情已经好了一半,又听见陆铮这样说,便缓缓笑了,“母亲知道,你放心吧,母亲早就不生气了,为她那样的人,生气不值!”
陆铮听林氏这样说,又仔细看了看林氏,见林氏眉宇间虽有郁色,但却似乎真不是在生气,于是便想到了魏老太君,遂问:“祖母那里......”
“就是气的,”林氏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尔后又安抚陆铮道,“你不必担心你祖母,母亲会照看好你祖母的。”
“孩儿知道了,辛苦母亲了。”陆铮面上更多了些郑重。
林氏见了,不禁欣慰一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母亲何谈辛苦?对了,这几日母亲不便出门,你找个机会跟安笙说一声,倘或她从什么地方听了闲话,叫她千万别放在心上,她父亲续娶,这是长辈们的决定,跟她断没有什么关系,叫她别听那些小人胡诌!”
说到底,今儿之所以跟郑氏闹起来,还是为了郑氏编排讥讽安笙的缘故,林氏虽有些借机发作的意思,但多数还是因为气郑氏胡言乱语,说安笙的坏话。
陆铮听了林氏的吩咐,便颔首应说:“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
林氏见再没什么要交代的,便摆手叫陆铮回去了,“行了,我就这点儿事要交代你,别的也没什么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随着林氏轻摆的手,陆铮退出了林氏的房间。
待回了自己院子,他却并没有即刻休息,而是交代了司契一声,转身又翻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