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连夜赶到了医神医的家,就是早上的医馆。医馆其实是个大宅,前门在东大一街,而后院改装成了医馆,门开在东大二街。此刻,医馆的门已关,我们只得绕到大门。
扣响门环,“支呀——“门开了条缝,一个老头探出脑袋朝我们看了看,瞄到了无果大师背后的金娘,铁着脸,摆手道:“我家少爷晚上不看病。”说着便要关门。
我伸手拦住:“我是来找你家老爷的。”
老仆眼一翻,嘲笑道:“我家老爷白天都不看,晚上更不看,快走,别打扰我家主人休息。”说着又要关门。
一见这架式,心中怒火焚烧,顿时喊道:“我不来看病!你家老爷欠我东西!”
老仆一愣,脸上满是不屑:“我家老爷欠你东西?欠你什么?”
我冷冷一笑:“你去告诉你家老爷,说那个锦囊的主人来了,他自会明白。”
老仆怀疑地望了望我,将门轻轻掩上,转身往里就走。
陶子楚担忧地看着我,无果大师更是一张臭脸,今天他便会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情敌,脸能不臭吗?
过了不一会,里面传来急切地脚步声,门再次开了,出来一摞家丁,为首的正是那老奴。
这么一大群人站在门口,我心中一慌,莫非是那老头忘记了锦囊,叫人来赶我们走?我暗自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跑路。
那老仆一作揖:“原来是贵宾驾到,老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抱歉啊,请几位里面请!”
原来是请我们进去,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打架呢,护着金娘匆匆进了詹府。
詹府大院华灯初上,菜香飘溢,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不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饿,先把金娘救活才是重点。
迎面走来詹启,詹启一见客人是我,煞为惊讶,我简单行了个礼,便打听詹老爷子。
“家父正在用餐,说是贵客来了,让我来迎接,并且一起用餐。”
我一摆手:“来不及了。”说完,大批人马往餐厅直奔。
餐桌上,坐有一中年人,与无果大师差不多年纪,但却神采飞扬,青色的黯然须潇洒无比。看来,此人便是詹南。
詹南一看我们来了,神情异常紧张,他扫了我们这几人,将目光停在我的身上:“莫非你是……”
“是什么是!”我打断了他,“你先救人,救完人再详谈!”
詹南一听说要救人,脸一板:“我有三不救……”
“三不救你个头!”我再次打断他,“你是不是欠我人情?”
詹南脸部的表情僵硬了,尴尬地点点头。
我立刻说道:“救了她,就不欠了,你良心也安了。”
詹南捋了捋胡须,盯了我一会,一皱眉:“好!这可是你说的。”随即招过家丁,“快把病人抬到医房。”
“是!”上来几个家丁从无果大师身上接过金娘,看詹南的表情,似乎还没认出无果大师,认不出最好,免得他们俩打起来。
詹南领着家丁往后院就走,陶子楚也紧紧跟了过去。无果大师见我不动,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跟去?”
我一撇嘴:“跟去干吗?又帮不上忙,不如在这里吃饭的好!”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餐桌上。
无果大师看着满桌的丰盛酒菜,一咬牙:“格老子的,吃他一顿也好!”
顿时,两人坐在餐桌边,大吃起来,完全没有看到詹府的大少爷詹启,还在餐厅里。
“呃……你们……慢点吃。”
这才发现詹启的存在,我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奔走了一天,饿坏了,失礼,失礼啊!”
“有什么好失礼的,那个无耻之徒……”我立刻踹了无果大师一脚,小声道:“别坏事,要报仇也等詹南治好金娘!”无果大师立刻住嘴吃饭!
詹启疑惑地看着我:“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请说!”詹府的菜可真好吃啊。
“家父究竟欠了你什么人情?要知道,家父已经三年没给人看病了。”
“三年?为什么?”
“因为……自从娘死了后,父亲便……”詹启的眼神黯淡下去,陷入无限的悲伤中。
“什么?萁儿死了!”无果大师拍案而起,“我就说把萁儿交给这个无耻之徒准……”我慌忙捂住无果大师的嘴巴,这家伙,要发彪了,无奈无果大师人高马大,岂是我能对付,不一会便被他甩脱,再次大喊起来:“他个无耻之徒……”
“你说谁是无耻之徒?”外面传来詹南的声音,暗叫不好,慌忙上前,挡在无果大师的前面。
詹南颤抖着眉毛,慢慢出现在餐厅门前。
我尴尬地小声问道:“我那朋友……”
“没事了!”詹南压低声音,努力遏制心中的怒火,从怀中掏出两个锦囊,“这是我和内人的,因此是欠你两个人情,他日你可再来讨还一个人情。”说完,詹南眼中射出两道杀气,直奔无果大师,“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这个白痴!”
“白痴!”无果大师顿时捋起了袖子,“你居然还叫我白痴,你个无耻之徒,根本就没照顾好萁儿。”
“生老玻豪岂是我能左右!”詹南拨开我,和无果大师站到一处,“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再明白不过了,我好后悔啊,当初居然把萁儿让给你!”无果大师一把揪住了詹南的衣领。
詹南也抓住了无果大师的外裳,“你让给我?当初我本就和萁儿两情相悦,是你横插一杠!”
“什么!”
“怎样!”
“瓦呀呀呀!”!◎#¥#%%%
顿时,两个人扭打在一处,而且,用的是最白痴的小孩打法。
汗哪,我抱歉地向詹启笑了笑,而詹启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这……”
“呵呵,老情敌……”我呲牙咧嘴说道,本是求人救命,却引来这样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而这场打斗,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插手,深怕伤了自己,大约半个时辰后,这两个老家伙终于停手了,各自坐在两个相隔大约三米的凳子上喘着粗气。
这一架下来,无果大师的袍子,算是没用了,除了做抹布就别无用处了,而詹南的员外衫也没有了袖子,彻底成了马甲。
无果大师喘着粗气,不依不饶,食指指着詹南神医,翻着白眼:“你……你说……萁儿是怎么……”
“我……我偏不告诉你……哼!”詹南神医眼一白,脑袋歪向一边。
詹启缓缓走上前,对无果大师行了个礼:“前辈,请您息怒,其实……娘……在嫁给爹爹之前,便已患了不治之症了。”詹启说着说着,泪光泛了上来,但似乎硬是忍住了。
“什么!”无果大师一个晕眩,险些倒下,詹启慌忙扶住无果大师,无果大师欣慰地看着詹启,“侄儿果然长地与你娘亲相似啊……”无果大师的眼中全是爱怜。
詹南立刻不满地站了起来:“那是我儿子,你别乱摸!”
无果大师也站了起来:“摸摸又咋样,我是疼爱……”
“我怕你手脏。”
“什么!岂有此理!”
两个人,再次开打起来……
真是受不了他们这种小儿科的“表演”,我无比郁闷地走出厅堂,两个加起来都快百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真是受不了。
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客房,陶子楚正坐在床边看护着金娘,他紧紧握着金娘的手,望着金娘的脸,似乎害怕漏掉金娘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也害怕金娘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他。
我悄悄走向前,拍了拍陶子楚的背,以示安慰。陶子楚回头望了我一眼,我顿时一愣,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何其沧桑的脸!眼窝深陷,枯瘦无光,一脸的胡渣,再无当初的玉面,不过这也好,免得他看起来娘娘腔。
“我是来告别的。“我轻声说道。
“什么?”陶子楚惊愕地看着我,“我们才相聚,你怎么就……”
我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仿佛在京城多呆一刻,危险就多一分,危险究竟是什么?不知道,总之那是一种窒息,一种让人恐惧的窒息。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有急事啊,而且,我是回扬州,因此你和金娘在这里好好养伤,伤好了再见。”
陶子楚安心地点了点头:“一路平安。”
我悄悄退出了房间,慢慢走回前厅,心中忐忑不安,是的,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远处传来无果大师和詹南神医的吵架声,哎,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好哇,忽然,一切声音嘎然而止,寂静地可怕。匆匆赶回餐厅,只见无果大师手执筷子,詹南神医则手夹银针,互相对视,蓄势待发,而其余人,都躲到了一边,瑟瑟发抖。
突然,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碰到了花架,上面的花盆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啪——”一声巨响,震地在常葫有人都心一惊,与此同时,詹南神医手中的三根银针一把甩出,直逼无果大师的天突、紫宫、檀中三个大穴;无果大师也不含糊,甩出手中两根筷子,将两根银针打落,接着,他一个后翻,将最后一根银针避过,那银针直直扎入墙上。
无果大师一看银针入墙,顿怒:“你也太狠了吧,想至我于死地啊!”
詹南神医一翻白眼,不再理睬无果大师。
无果大师见詹南不予理睬,怒气更甚,我慌忙上前,拖住无果大师,嬉皮笑脸道:“打扰了,打扰了,我们也该走了,两位詹神医再见。”
“不送!”詹南神医连看都不看说道。
无果大师被我一边往外托,一边大骂:“你个无耻之徒啊……你个登徒浪子啊……”
只听詹南神医轻声喊道:“关门!放狗!”顿时,两条恶犬不知从何处扑咬过来,无果大师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提气上了房梁:“你个老菜皮!走着瞧!”随即,消失在墙上。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是被人赶出去的,真是郁闷,随即上了墙,向詹启告别而去。
一路行来,无果大师嘴里依旧没停过,为了使他闭嘴,我不得不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三坛上好的花雕,才封住了他的嘴。
第二天,我们便再次架了马车离开京城,这人参朵拉已经还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但是,事情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