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一划上天音的足踝,白玉堂就知不好,明明是砍上了的,手中却没有一分着力之处。但他也是走老江湖的,口中叫道:“猫儿快退。”脚下一错劲,扯着展昭向后跃去,画影挥出一片剑幕,以防着可能有的反击。
这边白玉堂沉臂挥剑,视线转折,有所错漏。展昭却是一直盯着这天音不曾松懈,因此他也是看得最为分明,画影划中天音之时,他整个人竟象是水做成的,被剑锋带起一片涟漪,动荡几下之后全身的色彩就慢慢变淡,最后竟是这么凭空消失了。
虽然昔日身为南侠,行走江湖时也听说过些道门方术之事,但这样亲眼目见还是第一次,不由地让他愣在当下。
而白玉堂站稳了身再看去,天音已经只剩得几抹青色,在半空中浮荡几下,就如泡沫一般‘啵’地一声,绽个无影无踪。
两人对望一眼,对方的眼底都有一丝惊骇。展昭捏了捏白玉堂的手,也是微微出了层冷汗。
“猫儿,这……”
“不是奇门异术就只怕是……回去问问先生吧,他知道的多。不过看来这个天音目前对我们没什么恶意。”
“但不知他和那刘府有多少牵扯。如果真与他有关,只怕你这猫儿的能耐就不顶用了。”白玉堂毕竟是艺高胆大,惊异也是一晃的事,转瞬就恢复常态,扒在展昭的肩上轻笑。
展昭拨开绕着肩头的鼠爪,丢了个白眼过去:“猫,会捕鼠就成。”说完自顾自地往开封府走去,把白玉堂丢在身后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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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向公孙先生说明遇到的异象,只是就算是公孙先生的见多识广,博览群书也对这天音的举动无从解释。思索了半晌他才道:“这个天音实难说是何等人物。但依着目前的情形来看,也只有暂时信他所言,那刘府的案子与他无甚关系。展护卫,你先从别处着手,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线索可以探查的。”
“展昭明白。”说完展昭便退出书房,只是心底奇怪着那白玉堂怎么没有跟来。
转身进了院子,却见白玉堂正站在檐下,手中一只雪白的信鸽随着他一抬手,扑拉拉地飞上了天。
“玉堂今天怎么想起要给岛上写信了?”
“平时没事写什么信?不过,我估计公孙先生对这个天音也是看不透的,若真是什么江湖上的奇门异术,我想还是我那嫂子和几个哥哥知道的多一些,我写信回去问问他们。”
“就怕让哥哥嫂嫂担心了。”
“切,你这爱操心的猫儿,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公孙先生那里有什么话说?”
“如你所说,先生也不知那天音是什么来路。不过,他让我暂放一放,先从刘府那边查查还有什么线索没有。”说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目光闪亮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弹指:“水夫人。”说完又是一把扒住展昭的肩头,还变本加利地将下巴也搁了上去。“猫儿,今晚是朔日,我们一起去看星星怎么样?”
6、
朔日,天不见月,星光明灭,灿烂非常。果然是观星的好日子。展白二人此时正在屋顶上看星星,只是这屋顶并非是开封府的屋顶,而是刘府水夫人所住的那幢小楼的屋顶。
他们身下便是那水夫人的宿处,而此时已近亥时,水夫人正倚在床头叫着:“倩雪,倩雪,那香呢,快换上,怎么不看好,都灭了。”
声音入耳,展白两人都是一惊,白日里听着水夫人说话,虽然声轻,但中气还足。但此时听来,却是虚而无力,才叫上两声,就已经喘息不定。
两人正奇怪怎么才半日这水夫人的身子便弱到如此地步,就听得门外脚步声,倩雪捧了个盒子进来,走到香炉前一阵摆弄,屋子里又是一阵香气泛起,就连在屋顶上的展白二人也嗅到了。
这时才听得水夫人深深喘了口气说道:“下回当心着些,别让香再断了。”
声音传来,已经没了先前的无力之感。白玉堂靠近展昭的耳边轻说:“猫儿,那香……”
“嗯,是有些不对劲,看下去再说。”
而屋中,倩雪坐在桌前,拿了个小瓷盒将适才清出的残灰收了起来。“我记得了,只是这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那有什么办法,好在这香制得还容易,就这么过吧。”
倩雪却轻哼了一声:“我们是想就这么过下去,但有人未必肯让我们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况且你听那歌了没有?‘横过三江水,泊于武陵渡。绯色染邓林,经年不曾褪。’邓林,邓林是什么?夸父逐日,弃其杖,化为邓林。邓林便是桃林。绯,绛,指的都是红色,你也知道老爷是怎么死的吧。”
水菡萏倒吸了一口冷气:“绛桃之毒,他不会,那个人,不可能的。”
“从前的他,也许不会。可是在红尘里这么久,谁又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心底也有数,当年的天荷五瓣,如此都被染成什么样子了。”
“我和你呵,果然这红尘最是染人的。不过也有没被染的,不是吗?今天那个……”
“我不信那一个能在红尘里撑多久。好了,别愁眉苦脸的,我们也不过就是想活下去罢了。再者说,按着规矩,时间没到他也不能收了咱们。早些歇着吧。”说完,倩雪便收起盒子,转身出门。
展白两人还伏在屋顶上,今夜听来的话虽然让事情有了几分转机,但疑点却又更多了。见那倩雪出去,白玉堂半撑起身要跟上,展昭却伸手一拦。两人心意互通,自然知道对方想法。白玉堂伏在展昭耳边道:“我会小心不打草惊蛇的,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偷东西,还是老鼠利索些。”说完一翻身,悄无声息地在倩雪身后。
偷偷跟着小白的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