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阳逐剑
“这个脸部空白的人物,是留着给我的吗?”
那片空白就像灵魂安憩的坟墓,因为只有他很特别,我不禁想到自己的归宿,轻声问道。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画上的这张脸就没有了,也不是我和姐姐弄的,几百年来,我总觉得他奇异,每次怨灵杀人的时候,那片脸的区域就变成红色!”
“你知道这个场景是画什么的吗?”
我虽然不是《清明上河图》的研究者,可从小就喜欢绘画的我,还是了解一些这幅画的。
“画的是清明节上坟后归来的大户人家的娘子,坐在轿子里,回到汴梁城的情景。”
落衣很在行,难怪已经陪伴她好多年。
“你刚才说是娘子,可这画上并没有女人,你敢肯定画里轿子中坐的就是个女人?”
“不敢肯定,可我想是。”
“也许诡异就出在这里。”
“还有一天了,这幅画……我好想你。”
落衣依偎在我怀里,喃喃地说,如果不是她身上醉人的槐花香提醒,她是可怜的异类,我也许不会原谅她过去的凶残。但是,智慧和逻辑是不分鬼蜮和人间的,我的思维必须跟上渐渐逼近的死亡节拍,拯救要靠自己。
“你是说始终认为宋徽宗的灵魂在杀人?”
“是,小时候听到一个老宫女说过这个故事,宋徽宗的死与画有关。后来只要那首歌谣一出现,他就要逼我和姐姐杀人了,因为那首歌谣重现的是清明上河图的某个景象,我猜测多年也没有找到来由,所以,一定是冤屈而死的宋徽宗在索命,否则就没有别的道理了。”
“你也许说的对,可是,唱这首歌的人是女声,宋徽宗却是男人,变成怨灵他也不会变性吧。”
“我说过咒语会通过替身继承下去,你听到女声唱,就是在井里闷死的珍妃。”
“也许你是对的。”
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就问:
“《清明上河图》中好象没有出现女人……”
“她们都坐在轿子里。在宋朝,女人是不出大门的。”
“轿子?”
“是轿子!”
“落衣!”
我激动起来,想起了一件关于表姐失踪时发生的奇怪的事,她曾隔着酒店橱窗指给我看并不存在的轿车,还指点说它的号码是1644,难道她说的轿车莫非是指古代的轿子?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抱着她肩头的手更紧。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这很重要。”
“你说吧,除了关于我的秘密。”
“你是不是杀死了我表姐庞甄,然后又变成了她,假庞甄是不是你?只为能到我身边!”
“啊!没有啊,庞甄我后来才认识她的……,那是在认识戚斯龙之后。”
“你没有说实话。”
“是实话!”
“不,是你杀了她!你和庞甄都爱戚斯龙,你嫉妒她健康的生命,就在她旅游时,在开封市郊区故意用车祸绑架了她,还剥去了她的脸皮,困在那口你当年曾经遭受苦难的井里,她想方设法用灵异电话将藏身地告诉了在这幢鬼楼附近值勤的戚斯龙,小戚担心庞甄生命受到威胁,就一边跑一边录象,到那口枯井正好是16分44秒,之后,他和你不期而遇,你以为他是来和你约会的,就打开那堵墙拥抱了他.
可戚斯龙没有理会你,直接从墙壁的秘密洞口冲到井下密室,那里就是你所谓的“人皮画室”,看到了被惨无人道剥去脸皮和肚皮的情人,他知道是你干的,暴怒之下就用枪对准你,你惧怕被枪击,因为你有个肉身,一直没有消亡,那是你作为王朝公主的纪念,虽然你作恶时经常脱离那个躯壳,可你舍不得,不会让你的肉身被损坏一根毫毛,可那张公主的人皮早就让崇祯给毁了,所以,为了维持下去,你需要用新的美女人皮贴上去,这就是你有变化无常假面具的原因,所以,你对戚斯龙恼羞成怒,露出狰狞的面目。
戚斯龙绝望了,不忍心庞甄凄惨地被折磨死,就拥抱着恋人。举枪射穿了两人的头颅。……”
我越讲越激动,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愤怒的拳头,我也不知道这悬疑的推理是从哪根神经蹦出来的,总之我想一吐为快。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黑暗中传来落衣悲戚的呜咽声,她消失了,连同那几个鬼童,“你!……你冤枉好人!我恨你,你和戚斯龙一样卑鄙……”
我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这时才觉得刚才的推理似乎太残酷无情了,落衣能坦诚地告诉我自己的身世,这足以说明她有忏悔之意,她还有未泯的良心,表姐庞甄和戚斯龙也许不是她杀的?可那些阴婚照又是谁设计并拍摄的,他们的灵魂又在哪儿呢……
鬼楼再次空荡荡,那些穿梭于房间的幽灵也都消失了,我蹲在墙角回想着和落衣相逢的前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碎了沉寂,几天来我像个惊弓之鸟躲躲藏藏的虚弱神经,被脚步声震碎,我警觉地缔听着楼外的动静,是那些鬼魂窗入楼内了?
正在这时,电梯嗡地响起,我神经质地跳起来,赶快隐藏到一个门开着的房间里。不久电梯咕咚一声停下来,我的脑袋也嗡地一声。不行,这个房间距离电梯太近了,我必须在电梯里的鬼出来之前顺着步梯逃出去!想到这里,我猛然冲出门去,糟糕!只见楼道里射来十几个雪亮的光柱。
“抓祝蝴!”
刺眼的手电光中,我的耳边响起一声惊雷!这声呐喊吓得我浑身哆嗦了一下,朝着声音的来路望去,走廊里冲过来一群黑影,可不是什么鬼魂,却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在距离我不足五十米之地散开到各个房间,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摆好阵势,楼上也传来咚咚脚步声,表明已有人通过步梯朝我包抄过来。
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被追捕的杀人嫌疑犯,警察竟要如此大动干戈,这在故宫是件破天荒的事,可能是担心我身上有武器,他们追捕行动非常敏捷而迅速,并以建筑物门窗为掩体,逐渐迂回缩小包围圈。
“不许动!蹲下!”
我再也无路可逃,眩目的手电光照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将手放到脑后,警察冲过来,用枪逼着我趴下,然后对我搜身,就在我倒地时,我将手中紧握着的胶卷藏到库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