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鲲跃不以为然,摇头晃脑地说:“我叫张鲲跃,我可是个好人。”
岑凯吃了一惊,说:“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学校有几个坏学生总是借你的名字收取保护费,谁不给就打谁,还说你是他们的靠山,蹲过号子,杀人不眨眼什么的……”
大家本来都有些瞧不起他,但岑凯的最后一句“杀人不眨眼”,却使得所有人的心再度冷却到零下,纷纷狐疑地望着他。
张鲲跃一脸窘相:“你们看我干什么?我那是吹的,就是想弄点钱花花。我没坐过牢,更没杀过人!我哪敢杀人哪?我要是那么能耐,还用得着去学校敲诈学生?”
丘岩没理睬张鲲跃,她俨然成了九个人的领袖:“好,咱们自我介绍完毕。现在我们要相互监督,也要相互合作,一起逃出去。”
张鲲跃是单细胞动物,身体比头脑先行动,他觉得房间里太暗,便不假思索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弹簧刀撬开木板,然后一脚把木板后的窗玻璃踢碎。丘岩想阻止他,可也迟了。窗帘拉开以后,窗外是一栋栋高楼大厦,下面是最繁华的闹市。众人都看得愣了,他们本以为自己被囚禁在荒郊野外的一个密室里,可外面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城市,司机顾远方一眼就辨认出窗外的景物,喊道:“这里是榆林街!”
大家纷纷凑到窗前向外观望,果然,他们所处的地方就是榆林街有名的望海医院,这个房间是一个旧物储藏室。陆鸣见大家都在瞧他,便尴尬地解释说:“我从外地分配到这里也就一年,对新的工作环境还不是非常熟悉。再说我们医院有七八层,我在第二层,不可能每个房间都去过,这里我就没来过,所以认不出也不奇怪。”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在丘岩的带领下,大家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了七八层楼梯,这才到门口。
门口正对着大街,他们又看到了万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尽管只过了一天,却觉得恍若隔世,非常怀念。眼前这再也熟悉不过的环境令他们觉得,刚才在房间里听到的诡异声音不是错觉就是一场闹剧,他们并没有被与世隔绝,他们仍是自由的!
“好吧,各位,看样子是某人给我们开了个很恶劣的玩笑。”丘岩松了口气:“如果各位允许,我将要把刚才的经历作为新闻刊登,严惩这种可恶的行为!”
秦玉卿忙不迭地摆手:“这可使不得,我们当公务员的,必须得维护形象呀。就当着是一场梦,大家做完梦就好聚好散吧!”其他人纷纷表示附和。
看到大家的消极态度,丘岩只得无奈地说:“好吧,那咱们就此别过。”
张鲲跃突然提议说:“咱们聚在一起也算是缘分,反正就好分开了,不如去吃顿饭?”
其余八个人顿时神色古怪地盯着他。身为学生的岑凯还算直率,解释说:“马上就快要一个钟头了……谁能保证‘那个人’说的话不兑现呢?咱们九个人在一起仍然是危险的,还不如就此分开吧。”
张鲲跃讨了个没趣,于是大伙向各个方向走去,即便是同路的,也都尽可能地换道走,心里都充满了猜疑。
也就在这时,司机顾远方刚走过街角,蓦地有一辆出租车迎面撞过来。砰地一声巨响过后,顾远方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悲怆嘶吼,他的上半身就像一杆巨大的圆规,被迅速推向与下身相反的方向,四肢麻花般夸张地扭曲着,鲜血四下喷溅!
路人在刹那的惊呆后都尖叫起来,仿佛眼前就是地狱。九人中距离顾远方最近的聂秀兰难以承受这近在咫尺的恐怖,一下子瘫倒在地。张鲲跃虽然离得比较远,但看到聂秀兰坐在地上,也隐隐能想象到顾远方的死状,然而最令他惊奇的是他偶然瞥到了对面大厦的巨钟:此时距“神秘人”计时开始,恰好是整整一个小时!
张鲲跃毕竟混混出身,心理承受能力较一般人强些,一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一边拨开向这边聚拢的看客,匆匆往家里走去。
他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哭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见居然是聂秀兰!张鲲跃心里一阵惶恐,问:“你……你要干什么?”
聂秀兰捂着脸哭着:“太可怕了!这真疯狂!我们几个不应该分开!起码不会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张鲲跃心烦意乱地打断她:“他是被车撞死的!”
聂秀兰嗫嚅着辩解道:“也许是谁趁乱推了他一把呢?大街上这么多人,凶手很容易就隐蔽起来了……”
“可凶手也未必是我们九个人之一啊!”
“你好好看看表,时间不正好是一个小时吗?除了我们,谁还会知道呢?让我们一起走吧,这样还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张鲲跃哑口无言,随即又很警惕地说:“好吧,我们可以重新聚到一起,然后去派出所报案,抓那个凶手。不过……不过我现在还不能信任你,同样你也不能信我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第三个人才行。”
聂秀兰咬着下唇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之间都没留联系方式,不过我们可以从线索最多的人入手。那位岑凯同学家住在北斗山庄,至于具体住在哪儿,我们可以去他所在的三中打听。那里有不少老师都是我的同学,找到他不难。”
张鲲跃见她娇滴滴地,细皮嫩肉,不像是会拳脚功夫的,自己又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身上还揣着刀子,难道怕她不成?他放了心,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两人钻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三中。聂秀兰对张鲲跃说:“真的不好意思,你的身份……不适合进档案室,还是让我去拿学生资料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张鲲跃不满地嘟哝着,在校门口叼着烟来回踱着步。
不一会儿聂秀兰便走出来,急切地说:“他班主任说他有一天没来上学了。这是他的手机号,但愿他没换号码。”她递过去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