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您能告诉我了吧?”此刻已经坐在马车之上的蓝志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
此刻车上除了蓝志还有柴钰和赵五,因为赵五对于码头的事情比较熟悉,所以他也被叫上了。
“这件事我也是推断的,事情就是你的那批私盐被官府给盯上了。我早上收到一个消息说是让我们家小心私盐可能被官府查,但是由于我们家不做私盐生意,所以我也就没在意。但是刚才你和谈私盐装船的时候,我这里又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华亭的市舶司准备派人前往洋山港说是查私盐。再结合早上的消息,由此我可以断定是你的私盐被盯上了。”
听到柴钰的话之后蓝志大惊失色:“不可能啊,我又不是没有门路,要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私盐买卖啊。”
“没用的,你的门路能有多大?盯上这批私盐的是开封尹,许王赵元僖。”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走的是宰相赵普的门路啊。我听说赵公和许王走的挺进的。”
从蓝志的话语里柴钰又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原来里面还有赵普的事啊,怪不得能够前后两次动用市舶司的力量。
“看来你被出卖了,赵普为了在赵元僖那里稳固地位,不惜利用你来对付之前和赵元僖有过节的吴越王府。你是不是把走私的日期也告诉赵普了。”
“对啊,赵公派人向我要的日期,说是帮忙打点好一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就对了,所有线索都对上了,要不然市舶司怎么会好死不死今天来查私盐。市舶司这群人前两天在庙会上可没少占便宜,一个个回去的时候和上年货没啥区别。”
这个时候的蓝志的心情如果用一句后世网络用语来形容的话真是躺着也中枪啊,老子不过是想走私点盐发点歪财,这样做的商人海了去了,为毛老子要受到牵连啊。
其实也怪他自己倒霉,为了求稳去找了自以为最靠谱的门路:赵普。但是没想到被赵普直接卖了。有可能换一个门路都不至于躺枪了。
当他们到达码头的时候,工人已经在将蓝志的盐一袋一袋的往海里倒了,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由于海水本来就含有极高的盐分,这个时候码头附近的水里盐分都已经接近饱和了,新倒下去的盐现在全部都凝结在一起,甚至都不往下沉了。
“快找人来拿木棍搅啊,快、快、快。”随着柴钰的一声令下,无数的小工找来了他们平时挑货的扁担纷纷开始搅拌着盐块集中的地方。
但是这个时候海水已经充满了盐分,搅起来十分的费劲,进展缓慢。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前来报告:“夫人不好了,市舶司的人离咱们码头已经不足三里了。”
“咋办,咋办。”此时柴钰已经急得是满头大汗了,因为她知道,一旦让市舶司查获这批私盐,不仅蓝志要出事,而且码头也有可能直接被查封一段很长的时间,到那时损失将无法估量。
“冷静,我得冷静下来,天无绝人之路肯定会有办法的。”就在这个时候柴钰感到有水滴到了自己的头发之上,于是她猛的一抬头,看到天空乌云密布,而且雨点已经开始落下了。
“下雨了,下雨了,太好了。命令所有人别往海里倒盐了,直接将盐倒在码头上面,让雨水冲刷。”随着柴钰的一声令下,所有工人开始将剩余的盐全倒在了地上,然后又用耙子全部铺开来。
在华亭已经生活了两年多的柴钰知道,这个季节一旦开始下雨就一定是倾盆大雨。把盐铺在地上直接由雨水冲刷然后再带入大海要比现在这样直接往海里倒效率高得多。
不出意料,雨果然越下越大,伴随着大雨的冲刷,地上的盐开始被浸湿,然后融化,最后全都通过码头桥上的缝隙流入了大海里,而海里还没融化的盐块也因为随着雨点的击打逐渐的变小,最后慢慢的沉入了海中。
就在码头上基本完成了毁尸灭迹的工作以后,市舶司的官差也来了。
“这是那股风将刘大人吹来了啊?”看到市舶司的人来了也,柴钰立马收敛了心神,然后换了一副虚伪的笑容。
“见过夫人。”这个刘大人向柴钰稍稍行礼以后接着说:“这不是我们接到线报,说是王爷的码头有人贩运私盐吗。为了证明王爷的清白,我只好亲自带队来了。”
“我们王府是从来不碰私盐的,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您查吧。”自觉基本把证据都毁的差不多了,也不怕他们查什么,于是乎主动让开了道路。
官差很快的就将所有的船都翻了一遍,但是却没有找到一袋盐。这个姓刘的自然是想到了,是不是码头的人在自己还在半道上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市舶司的踪迹所以提前做了处理。
于是他又派人潜到了码头附近海域的水底里。因为在他的思想里,估计码头的人没有那么快的动作能够将这些盐都处理了,最多是连着袋子全部扔进海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海里应该有袋子和袋子里还没有完全溶解的盐。
他不是没想过市舶司里会不会有人在出发之前就提前通知了码头这边,但是整个市舶司几乎没有人没受过吴越王府的小恩小惠,如果要查内鬼的话,连他刘某人都没法排除嫌疑。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海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袋子,也没有盐,因为这个时候即便还有没融化的盐粒也已经沉到海底和沙子混在一起无法分辨了。
“刘大人,找到什么了吗?”看到市舶司的人有些吃瘪,柴钰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刚才差点没急死老娘,活该。
看到柴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姓刘的就有些生气。“不可能啊,什么都没找到。情报是不会出错的啊。”
这个时候一个官差拿了一个袋子过来说:“刘大人,我们找到了这个。”原来这些就是刚才剩下的盐带,还没来得及处理,袋子里还沾着些盐。
“夫人,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啊?”终于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了,姓刘的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这个啊,这个是装火腿的袋子,今天刚有一批火腿拉过来准备装船,不信我带您瞧。”柴钰说完便转身进了一个仓库。
以为是柴钰鬼扯的刘大人也领着官差们进了那个仓库,进到仓库以后真的发现里面挂着无数的火腿。
其实这批火腿五天前就运来了,有一部分在庙会上已经出售了,剩下的便放在了这里。柴钰一直知道这批火腿的存在,所以她才没有急着处理那些盐袋子。
“看吧,刘大人,这些就和两天前您在庙会上‘买’到的火腿是一样的,因为销量不错,我们又进了一些。”柴钰将那个买字用重音发了出来,意思就是告诉这个姓刘的,差不多得了,反正也没找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你平时也没少受我们家的恩惠。
当看到这些火腿的那一刻,刘大人就知道今天必定是无功而反了,于是乎在柴钰说完话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带着队伍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到市舶司的人彻底走了以后,柴钰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找到蓝志然后对他说:“由于我们王府与许王的恩怨牵连蓝先生妾身实在感到抱歉,蓝先生这次的损失全部由吴越王府承担,等您拿出详细的数字以后直接找管家赵五就行了。”
蓝志听到这里默默地点了点头,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有任何怨言也不好说出口了。
“还有一件事得麻烦蓝先生,就是请您暂时停止向海外贩运私盐一段时间,妾身在此感激不尽。”
出了这样的事,蓝志自然不敢再继续向海外其实就是辽国贩运私盐了,于是乎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
解决掉这里所有的事情以后,柴钰立马命令马车带自己回府,因为刚才下大雨已经将自己的衣服都淋湿了,这个时候必须赶快换衣服。
柴钰刚一回到府中,李念就抱着赵灵儿走了过来,但是看到柴钰浑身都湿透了,李念立刻发觉不对劲,于是连忙令下人给烧洗澡水,和准备换洗衣服。
虽然柴钰很快的便洗了澡还换了一身衣服,但是由于湿衣服在身上穿太久了,当晚柴钰还是发起了高烧。
“大夫,我们家夫人怎么样了?”看到郎中就诊结束以后李念连忙上去询问。
“没什么大碍,就是感染风寒,等下我给开两副药,你们去抓好以后按照老夫给的方法按时给夫人服下就行。”
“行,谢谢大夫。”李念将大夫送出柴钰的房门以后又对门口的家丁说:“来,你带大夫去拿诊金,然后再送大夫会医馆顺道把药抓回来。”
吩咐完下人以后,李念转身又回到了柴钰的房间,看到柴钰十分的痛苦,李念非常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说:“夫人,大夫说您只是感染风寒,只要吃药就行。但是用不用将王爷叫回来?”
“都说了那么多遍了,叫我钰姐。”柴钰虚弱的说:“大夫不是说了只是风寒,没什么大碍,就别叫他回来了,他有他的事要做。就是这几天得麻烦你带一下灵儿了。”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您就别在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于此同时由于天气原因,赵惟吉等人也被阻拦在了半道上,迟迟没有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