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 > 穿越小说 > 将军未敢忘忧国 > 第一节 心仪学子 力辞掌兵
    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建都南京后,蒋介石将黄埔军校转迁到南京。因此,在钟山脚下,玄武湖畔很快就挂出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牌子。这虎蜛龙盘的石头城,俨然成了蒋介石苦心经营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1928年3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南京正式成立,蒋亲任校长,委李济深为副校长,何应钦为教育长。10月间,中央军校再次改组为委员制,以蒋介石、胡汉民、吴稚晖、戴季陶、冯玉祥、阎锡山、何应钦、李宗仁、李济深为校务委员会委员,何应钦为常务委员兼教育长。
    从名单中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中央军校,不但共产党人早已被“杀绝”,就是国民党左派也被赶尽了。
    张治中的重返中央军校,以他当年曾被称为“红色教官”、“红色团长”及“黄埔四凶”的身份,固然可以说是再一次受到蒋介石的信任和重用,但此时的中央军校早已不是黄埔时期的那所军校了。
    事实上,南京时期的中央军校,已经完全蜕变成了蒋介石的“私立军校”。不过,张治中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在当时国共两党已经兵戎相见的情况下,比较而言,远离战场的中央军校,不啻是一个避免卷人“剿共”军事的“避风港”。
    1928年秋,张治中正式赴任履新,接手军校六、七两期学生的训练事宜。军校第六期入伍生锐不可当收于1926年7月10日,最初达4400余人,中间经历了“四•一二”事变、粤桂战争和广东起义,时局几经变乱,结果大部分学生逃散。
    到张治中重返中央军校时,第六期学生只剩下700余名;第七期学生的招生对象为学生军、军士教导队及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干部学校的学生,这期学生亦因大革命失败后,时局动乱而大部逃散,到1928年为只剩下600余名。两期学生加起来,也只有1300余名,比起第四期2600余人和第五期的 2400余人,在人数上已大为逊色;与全盛时期达2万多名师生的局面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张治中素以治学严谨著称,自接任训练部主任之后,张更以大刀阔斧地对校风校纪进行整饬,强调治军如治国,只能紧张不能姑息,姑息则养奸,殊非治军之所宜。平时则要求学生一律剃光头,集合时一律要跑步,列队时不准讲话,不准有任何小动作。校内不准吸烟,每周检查一次内务,被子要有棱角,生活用品要放得横成线竖成行,吃饭只有10分钟等等。张治中对这些规定抓得很紧,违纪者轻则体罚,重则关禁闭,毫不客气。
    在他的铁腕整肃下,军校面貌为之一变,外界亦称赞中央军校“渐成严肃之气象”。
    12月17日,一夜霜风吹得冰天雪地,蒋校长亲临军校主持纪念周仪式。只见全校师生站在雪地上,虽气侯奇寒无比,却是军容整齐,气象严肃,蒋校长看了,十分高兴。
    在中央军校10年任教育长的任上,张治中无心去领略秦淮灯火,也无意去欣赏玄武春色,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金陵烟雨,其间,有几件事给张治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黄埔军校师生为骨干而发展的革命武力,打倒了北洋军阀,统一了全国。但同时,从“九•一八”事变以后,日寇对中国的侵略,十分露骨,民族受着空前的压迫。
    “九•一八”之后,日寇占领沈阳,进攻吉林、黑龙江,这正是马占山将军孤军苦斗的一个时期。上海的大学,联合江、浙、平、津一带的男女大学生三千多人,像暴风雨袭来似的,到南京向国民政府请愿。
    那时蒋任国府主席,请愿的学生,高举着爱国的标语和旗帜,一齐涌到国府大礼堂,大门、两廊都挤满了学生,当然是一个很紧张的情况。蒋指定了二十多人如吴稚晖、陈立夫、朱家骅、张道藩、张厉生等处理这件事,并且要张治中来主持。
    那些青年学生,聚集门内门外,高喊口号,至为激昂。他们的意思,无非是要国民党中央援助马占山,口号中多带着一些愤怒和责难的意味。
    看到学生这种情形,参加处理的要员中,就有些生气的,说学生们是捣乱行为。张治中则觉得这些请愿学生的动机是纯洁的。当时他正在国府大厅里开会,并且担任会议主席,外面的学生群众,形势汹涌,人声鼎沸,像要打进来的样子。大家问他的办法,张治中答道:“无论如何,先把今天晚上挨过。赶快到军校多拿些毯子和馒头来,多预备点开水,以免学生受饥挨冻。把今晚挨过了,明天再说。”
    有人问他:“学生打进来怎么办?”
    他答道:打进来,就听他们打进来,毁国民政府就让他们毁。
    有一位就笑着说:又是一位不抵抗的将军!
    张治中把桌子一拍,马上站起来,愤愤地说:我就是不抵抗,但我的不抵抗,对象不同。青年就如同自己的儿女。哪个愿意抵抗的,来!我退席,我走!
    有几位主张和平处理的人,还有一两位党内先进,怕把这件事弄僵,争来劝解,把张治中拉住说:不要紧,不要紧,听你的办法。
    张治中说:对学生的武器,只有毛毯、开水、饼干。因为他知道有些主张压制的人,已经从警察局调来了打手,并且准备放水龙头和催泪枪,埋伏在国府后面,只等机会到来就动手。他继续激昂地说:“国民政府打毁了,没有问题。蒋主席辞职,也没有关系。如果目下造成血案,就会把蒋主席的政治生命送掉!学生并不是日本军阀,我们为什么把他们看做敌人?
    这样,大家才说“好,好,听你的”,才把那些打手撤回。这个消息传到外面学生的耳里,再加以毛毯、开水、饼干、馒头等不断地送来,这一夜竟自平安度过了。
    第二天清早,张治中集合学生讲话,随便他们提出什么质问,他总是随即予以答复,加以开异。
    例如,学生问道:马占山正在血战,中央为什么不加以援助?
    张治中就反问: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懂,但你们知道从南京到马占山那里有多少路?怎么走?再说,兵散在各地怎么样调?中央是决不会欺骗青年的,能救必救,没有不援助的道理;但如果在事实上救不到,也没有办法。
    这样解释以后,学生的气渐渐平得多了。经过一两天,蒋介石也亲自和学生讲了一次话。最后,学生对政府方面的答复,认为满意,不过要求蒋主席写一个手谕,表明中央对青年学生保证有决心收复失地,同时勉励他们几句,这样学生表示愿意回去了。
    在请愿学生离开南京之前,张治中对学生们说:你们要走了,我们快分别了,让我们来喊三个口号。
    有一个学生问:“喊什么口号?”
    张治中高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拥护国民政府!中华民国万岁!”(不喊“拥护中国国民党”,不喊“蒋主席万岁”,容易被一致通过。)三千多可爱的青年,就跟着他呼喊,声震屋瓦。在一片热烈鼓掌声中,顺利地解决了这一次大风潮。
    这是第一批而且是人数最多的一批请愿的大学生。这批学生回去以后,关于处理学潮问题,有人以为张治中的态度太软。不久,第二批请愿的学生又来了,他不好再管,也不便多说话,因为大家说他“姑息养祸”。这第二、三批学生请愿时,竞因主张压制的人使用了他们的手段,闹出了一些乱子。
    事隔十余年,有一个广西银行的协理,忽然写一封信给张治中,他就是参加那年请愿的一个学生代表。他在信中说:在处理学生请愿时,你给我们的印象很深,在当时处置学潮的诸人中,你是我们学生所最信仰的一个人。
    这一次学生请愿的爱国行动,使张治中深为感动。学生的那种秩序、态度,尤其是纯洁的热情,给他的感动实在太大了。他只觉得他们纯洁,只觉得他们可爱。当学生们站着听他讲话的时候,正是细雨濛濛,正象征着国家那时所处的困境,他们个个鹄立在那里,怀抱着满腔的热血和希望,一字一句地听张治中讲话,张治中感到他们真是一群爱国的青年。
    1934年6月16日,为军校成立十周年纪念,蒋介石乃发电文,召集军校各期师生前来中央军校举行纪念大会,电文中说:
    在革命诸战役中,皆以本校师生为革命武力之骨干。国民革命之历史,不啻本校之血史,而本校环境之良否,又于国民革命之环境以窥之也。……6月16 日为本校成立10周年纪念,定于十五、十六、十七,召集本校先后员生,开纪念大会,并追掉先烈,举行恳亲,展览成绩,皆以昭示本校亲爱精诚之精神,且为十年来吾人努力革命工作之总检查,意义至为重大。
    在中央军校10年执教期间,张治中比较得意的一件事,是由他亲自主持了黄埔军校成立10周年纪念日,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盛大庆典活动。
    黄埔军校成立于1924年6月16日,从6月15日开始,庆典就拉开了序幕,先后举行的一系列重大庆祝活动计有:“革命先烈”追悼会,军校10年成就回顾展,恳亲磊会,阅兵典礼,总理广州蒙难纪念,军官高等教育班及军官训练班第二期学员毕业典礼,第10期入伍生升学典礼,国民革命军遗族学校全体员工和军校教职员及家属茶会,军校成立10周年纪念大会,运动大会,公宴,游艺会等等。
    这次盛大友爱典活动,除在校师生全部参加外,国民党党政军要人及各地代表计有4000余人出席。
    张治中不无得意地说:这一次大会,可以说是军校的空前盛举。10年来的师友,天涯海角,会聚一堂,实在是一次盛会。自然,所谓的“10年来师友 ”,是不包括以周恩来、邓演达、鲍罗廷为首的一大批曾为创建黄埔军校立下赫赫功勋的共产党人、国民党左派及苏联顾问的。一切光荣,不但都归之于蒋介石,而且都归之于国民党右派了。
    在有眼光的人看来,主持10周年庆典,固然是一件轰轰烈烈、风风光光的大事,但毕竟只有几天时间,事过境迁,终究是过眼烟云,逝者如斯了,哪里比得上编撰一部校史,可以藏之名山,传之后世,千古流芳呢?何况,盛世修史,本是中国人的传统。
    据此,张治中把编印黄埔军校校史,作为自己执教期间的一件大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在成立校史编纂委员会之后,广泛搜集资料和各种影印插图,使之保存“真相”。当然,有色眼境是少不了的,突出校长蒋中正的不朽功勋,突出国民党右派的砥柱作用,突出国民党军政界要人的杰出贡献等。
    据张治中说:经过了年余的工夫,终于完成了。这部书的内容,采用纪事本末体,为为:本校创办、本校成立后之环境艰难与奋斗、组织之沿革、军事教育、军事工作、党务、政治训练与政治工作、本校先烈、校务行政、建设等10编,精装10大册,约200万字,可谓是一部煌煌巨著了。
    不过,张治中说:这部史稿,虽已编好印好,其中有无错谬,我至今还没有看过,以后也没有兴趣来看了。可见,张治中对史稿的观点及史料的选取,大概是有不同看法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由张治中组织一批人来编印黄埔校史,固然抱着“保存真相”的良好愿望,但在客观上,只能为蒋介石树碑立传而已。
    一九三五年,正是倭寇对中国侵略最紧张的时候,首都南京举行秋季联合大演习,这个意义的重大可以想见。这一次大演习,可算军校空前的壮举,参加的部队很多,空军和机械化部队都齐全,军校大部分学生也参加。
    张治中任东军司令官,在这次演习中,大家都领会着蕴涵的意义,精神振奋而愉快。最使人久而不能忘怀的,就是王守明同志的殉职。
    王守明是军校第六期毕业生,在本校服务。这次大演习,他任东军工兵队队长,那天他在施家桥地方架桥,命令限他四点钟内完成任务,但是到了时间,还没有完成,等到部队到达河边,不能渡河,他感觉难受,便对大家说:“同志们!对不起大家,我没有完成任务,我真惭愧!”话刚说完,他就举起手枪,在大家的面前自杀了。
    这是演习,虽是任务没有完成,他用不着看成这样严重而自杀,然而他竟表现出这等勇于负责的精神,出于一死,这种行为,不能不使一般军官与学生们大受感动,而且应该引为模范。
    张治中10年执教,隐身军校,本意只在于能在国共内战中,置身局外,保持一个干净身子;但是,这并不等于张治中放弃了对政治的认识,放弃了对国事的主张。事实上,张治中是一个对政治热中的人,不但不可能真正置身于政治的漩涡之外,也从没有真正脱离对国内重大事件的介入。因此,在此期间,张治中曾多次出山,参加中央军的“讨逆”行动,正是一个符合逻辑的演变。
    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正是蒋氏王朝的奠基阶段。而蒋之得天下,不但在很大程度上得之政治投机,而且也多少得之于侥幸,不像汉高祖那样牛气:“ 乃公马上得天下”。事实上,南军北伐成功,共产党人出了大力且不说,就是党内的许多实力派巨头,诸如李宗仁、李济深、程潜、冯玉祥、阎锡山、唐生智等,自认为所出的力所,并不比老蒋少。何况,老百姓大都只懂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古训,说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的大道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因此,蒋之坐龙庭,有许多人不服气,是可以想见的;有实力的人要出来较劲,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在蒋挂战争、蒋唐战争之后,蒋冯战争的发动,亦如箭在弦上了。1929年初,因编遣会议,蒋冯矛盾激化,冯回到北方,率部反蒋。10月中旬,两军前锋在平汉路沿线交火,战幕正式拉开。
    战事初起,蒋感到武汉为后方重镇,无一大将坐镇,易为冯军所乘。据此,蒋决定设立武汉行营,自兼行营主任,以张治中任参谋长,负实际责任。就在命令即将发表的前一天,蒋在官邸举行晚宴,蒋念头一转,出人意料地宣布由张治中任行营主任,并当场下达手令。
    张治中受命之后,当即组建行营机构,将中央军校第七期学生1000余人编成1个学生混成团,作为武汉行营的基本实力。10月21日,张亲率这批学生娃娃从南京出发,23日夜抵达武汉,24日上岸分驻汉口、汉阳、卫戍执勤。随后,张下令将中央军校武汉分校的学生也编成1个混成团,担任武昌的卫戍任务。
    按国民党军事编制序列,行营是陆海军总司令驻在机关(1932年以后改称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营),可以总司令名义统率辖区内驻军,统筹国防及“讨逆”事宜,甚至有权指挥辖区内各省党政事务。
    当时的武汉行营,辖区为湖北、河南、安徽3省,可知行营主的权力是很大的。一般来说,行营主任一职,若不是蒋氏自兼,至少也须是资深的军界元老出任。现在,张治中从中央军校的教育长,一跃而成为指挥数省军事的统帅,从资望上来说,显然是不够的。因此,不独行营所属的各路将领大跌眼镜,就是张治中本人也是大出意外。
    其实,张治中被超拔之事中,我们不能不赞叹蒋的手段,也不能不佩服蒋的眼光。事实上,像武汉这样一个后方重镇,重在市面与人心的稳定,并非大军云集,重兵防守。冯军真要打来了,不要说2000多个娃娃兵不济事,就是有2万精兵强将,也难以坚守。
    张治中准确地领会了蒋的意图,当时,前方战事激烈,武汉人心摇动,张治中却是大唱“空城计”:每天,或则到汉阳兵工厂检阅;或则武汉武汉大学演讲;或则登临黄鹤楼,欣赏大江风景;或则逛逛茶馆酒肆,体察体察民情。然后通过新闻报刊,大肆进行炒作。于是,张主任闲游黄鹤楼“的故事,顿时轰传武三镇。从此,人心大安,秩序稳定。
    1个多月后,战事结束,武汉三镇居然没有出事。11月30日,武汉各界在中山公园举行“讨逆“胜利庆祝大会,张治中出席并讲话,次日,张交卸防务,率2000余娃娃兵,重返南京中央军校。
    张治中的这一出“空城计”能够圆满谢幕,固然要感谢冯玉祥的“魏军”没有打到武汉城下;但是,张治中的战略眼光与儒将风采,无疑也是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张治中不是一个文人,然而,在他身上,却又有一种儒雅的文人气质与大将风度,真是难得。
    蒋冯战争结束后,张治中遵照蒋令,着手以中央军校第六、七期学生为骨干,筹建教导第二师。先是成立教导团筹备处,编成教导第1旅所属3个团,开赴杭州笕桥及南星桥进行训练;其后编成教导第2旅所属3个团,开赴浙江五夫进行训练。再后编成炮兵教导第1、2团及骑兵、工兵、辎重兵等各团。
    1930年5月下旬,张治中将教导团筹备处改组为教导第2师司令部,并亲兼师长一职。至此,教导第二师正式编成。从编制上来看,该师达到11个整团以上。当时,许多杂牌师普遍只有三四个团,可见该师的实力之强了。这也是张治中第一次出任师级带兵主官。
    教导第二师刚刚编成,中原大战爆发。张治中接到蒋的命令,率该师由津浦路乘车北上参战。所谓“春秋无义战”,以之印证国民党新军阀之间的一次次混战,并无不当之处。尽管总司令之间打得热火朝天,但死伤的是下层官兵,受害的是广大老百姓,这与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总司令,又有什么关系哩!正所谓鲁迅先生所说:“军阀们只管自己斗争着,人民不与闻,只是看。然而军阀们也不是自己亲身在斗争,是使士兵们相斗争,所以频年恶战,而头儿个个终于是好好的,忽而误会消释了,忽而杯酒言欢了,忽而共同御侮了,忽而立誓报国了,忽而……不消说,忽而自然不免又打起来了。”
    张治中的北上,是因为蒋、冯、阎几个头儿,“忽而自然不免又打起来了”的时候。
    不过,头儿们既要开打,也不能没有自己的理由。冯总司令与阎总司令的口号是:“护党救国”;蒋总司令的口号是“讨逆”。双方的战线沿着津浦、陇海、平汉线展平。陇海线是其正面,双方均以主力部队投入该地区;津浦、平汉线是其两翼,双方投入的部队稍弱一些。5月中旬,战事初起,蒋军攻势甚猛,且有空军配合作战,激战数日,冯、阎不支,节节败退。但到了5月底,形势为之一变,冯阎组织反攻,且有勇猛善战的骑兵突击蒋军后方,蒋军不支,也是节节败退。张治中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新编的教导第二师,加入正面战场的战斗。
    为了扭转颓势,争取主动,蒋总司令命刘峙、蒋鼎文、陈诚、张治中等手下金刚级大将,率3万大军,长途奔袭陇海线重镇开封,但被冯总司令识破诡计,预先设下“口袋”,专等蒋军来钻,以期一网打尽。
    就在冯军四面合围之际,蒋得到情报,大惊之下,立命前军分三路突围,命张治中部掩护退却。结果,这一场战役,用蒋介石的话说:“双方日夜搏战,互为攻守,伤亡枕藉,惨极。”而张治中师的损失,尤巨。
    6月中旬,蒋为打破陇海线战事的僵持状态,将所部分为左右两翼,以刘峙、陈调元分任左右翼总指挥,马鸿逵任总预备队总指挥。张治中调归右翼,由陈调元指挥。陈出身于北洋军阀系统,投蒋后,任国民革命军第37军军长、安徽省政府主席同、第一集团军第二军团总指挥等职。陈虽投蒋,究非嫡系。所以,蒋向张交底了:把部队控制在后面,不要轻易使用,亦不必守阵地。这就是叫张治中打滑头仗了,但陈调元也给张治中下了一道命令,必须坚守阵地。
    对于崇尚直道的张治中来说,这件事复杂了,陈是直接领导,蒋是直接领导的领导,“直接领导”叫守,“直接领导的领导”不叫守,到底听谁的好呢?而且,在张治中看来,陈调元“出身”不好,对中央军本有疑虑,如果自己带头不听指挥,必定使他的疑忌得到证实,这个仗还怎么打得下去呢?张治中素来是有大局观的,也是有兼容性的。因此,斟酌再三,张治中还是接受了“直接领导”的命令。结果坏了事,就此上了马家军的当。
    马鸿逵的部队在贺村被包围,向陈调元求救,陈命张负责解围,张派出两个团去接应。可是,马家军突出重围了,却不顾张部的死活,偷偷地撤退了。结果,张部两个团被冯、阎军压住了打,很快垮了下来,幸有1个旅在后面接应,才未出现崩溃局面。
    贺村丢了,马鸿逵却面蒋告状:指斥张部擅自撤退,马家军孤军作战,力竭不支,以至丢失贺村。蒋对张大发脾气,但不是责怪他擅自撤退,而是说:“要你控制在后面,为什么打?”张治中吃亏买了个明白,总算知道地方军阀的厉害,也总算知道蒋之打“滑头仗”的苦衷。
    在中原大战中,张治中遇到一个古老的伦理问题,这就是怎样看待战争中的杀人问题。
    张治中所部曾有两次捕到冯、阎军的侦探,手下人都主张立即枪毙;但是,张没有同意。理由是:一个普通人,是否甘心作间谍?在贺村一役中,手下有一个营长,本应枪决的,张想来想去,终是不忍,以记处死罪,戴罪图功了事。
    不过,张治中并非心慈手软,一味“放生”。一个团的军需卷了军饷潜逃,到了蚌埠被宪兵抓住了。这时有人出来为这个军需求情,张没有同意,以为:拐带军需,其罪一;阵前脱逃,其罪二,实在无可饶恕,下令将这个家伙办了。
    还有一个士兵,强奸民妻,枪杀其夫,老百姓告到师部,张治中迅即查证,二话不说,一个命令下去,把这个恶棍毙了!可是,在张治的心目心,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并不完全出于一般的战争纪律或军事法律,而是有着自己的判断。这就是:重道德因素,轻政治因素;或谓之:犯战争罪者赦,犯道德罪者杀。
    在中原大战中,张治中及何应钦、刘峙、顾祝同、陈诚、蒋鼎文、钱大钧、陈继承等中央军高级将领,因能打善战,被一般舆论吹嘘为蒋手下的“八大金刚”。蒋氏亦赞赏张治中的战场指挥才能,曾考虑由教导第一师师长冯轶裴接任军校教育长,把张治中替换出来任带兵官。
    但张治中得到消息后,当即面蒋坚辞师长职,认为:“现在师长人选比较容易找,至于本校教育长这一职务,还是我来吧。”
    在当时,教导第二师是中央军编制最大、装备最新的一个师,师长一职最为各方瞩目,张治中主动请辞,不但出乎蒋的意料之外,也让蒋大为感叹,觉得这真是一个“上马统军,下马交权”的模范军人。要是党国军人都能像张治中同志这样,中原大战何得发生?共产党何得乘隙闹事?为了树立党国模范军人的形象,蒋 “恩准”张治中回中央军校继续任教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