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将湛卢剑举止头顶,朗声道:“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历世圣人靡不扶持名教,敦叙人伦,祗畏上元,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致之升平,驱之仁寿。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魏晋以来,胡妖乱华。背君判父,不妻不父。而奸荡奢侈,控御威福。坐受加敬,轻欺土俗。妃主昼入僧房,子弟夜宿尼室。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四维不张,三灵总瘁,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岂有今世身心造罪,修福,令他后世身心受苦,受乐?据此修福者屈甚,造罪者幸甚,如此神理如此无道?今苍生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更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义夫切齿,壮士扼腕。
禽兽之行,在于聚麀,人伦之体,别于内外。匹夫蕞尔,狗彘不若,窃外夷之神,崇外鬼之教,以所谓神鬼之说,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祗。汝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九州大地,无朝不焚,无像不灭。
无小无大,愚夫愚妇,共识殷亡,咸知夏灭。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是以穷奇灾于上国,猰?暴于中原。三河纵封豕之贪,四海被长蛇之毒,百姓歼亡,殆无遗类,十分为计,才一而已。苍生懔懔,咸忧杞国之崩;赤子嗷嗷,但愁历阳之陷。
今者顺人将革,四方英豪,百万成旅,四七为名,不谋而同辞,不召而自至,跋涉山川,栉风沐雨,岂辞劳倦,遂起正义之师,将问灭族之罪。呼吸则河、渭绝流,叱咤则嵩、华自拔。轰轰隐隐,如霆如雷,彪虎啸而谷风生,应龙骧而景云起。九五龙飞之始,天人豹变之初,历试诸难,大敌弥勇,智胜千里,勇冠九州,击剑则截蛟断鳌,弯弧则吟猿落雁。以此攻城,何城不陷;以此击阵,何阵不摧!譬犹泻沧海而灌残荧,举昆仑而压小卵。
而昆吾恶稔,飞廉奸佞,久迷天数,敢拒义兵。于是熊罴角逐,貔虎争先,因其倒戈之心,乘我破竹之势,曾未旋踵,瓦解冰销,坑卒则长平未多,积甲则熊耳为小。尔等助桀为虐,婴城自固,梯冲乱舞,徒设九拒之谋;鼓角将鸣,空凭百楼之险,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燕巢卫幕,鱼游宋池,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
宇宙运转,在于变化;国朝定鼎,靡有不革。本部誓将卧薪尝胆,殄尔凶逆,救我被愚之民人,以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道统雪被辱之憾。黄河带地,明余旦旦之言;皎日丽天,知我勤勤之意。”
其声若琴鸣,在内力的加持下,铮铮鸣鸣,回荡在整个四宾城内外。然四宾城内能听懂其言者不过一二人,其余人自始至终都是懵懂不明,但赵谦从未想过让四宾城内众人明白,只是今日一战必然传于天下,赵谦此番言语,是说给天下苍生的。
赵谦长剑一点,一朵红色烟花在空中爆炸。其身后千余名阴阳家高手同时掣剑飞身而上,齐齐冲向四宾城。四宾城上万箭齐发,但却毫无章法,漏洞甚多。
阴阳家高手挥剑拨落箭矢,同时纵身而起,跃上城墙,激战瞬开。城中有万余名习武之人,但面对仅有千人的阴阳家高手,如同群羊遇虎,毫无战力,被一边倒的屠戮。
与此同时,在其余方向的河东薛氏、蚩尤旗、蜀中八部则按兵不动,握刃列阵。
赵谦望着城内激战,神色不动。东方未晞走到赵谦面前,道:“盟主,难道我方仅是将城内众人屠杀吗?”
赵谦知晓东方未晞之意,道:“正是,务必做到杀而不辱,若不然,我们与城内的那些禽兽有何区别?”
东方未晞道:“但是如此太便宜他们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自然之理。”
赵谦道:“但我等是有底线的。”
东方未晞见劝说无果,便不再多言。
这时,一名阴阳家弟子快步走到赵谦面前,道:“盟主,慕利延、雍州胡蛮分别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袭来,各有万人。”
赵谦思索片刻,道:“传令下去,命河东薛氏拦住慕利延、雍州胡蛮。”
那人领命离开。
赵谦对诸葛清岚道:“清岚,河东薛氏仅有一千五百人,单凭他们难挡慕利延与雍州胡蛮两路大军,你去助薛世叔一臂之力。”
诸葛清岚点头,纵身离开。
片刻之后,另一名阴阳家弟子赶来传信:“盟主,波斯大军从东南面袭来,不下万人。”
赵谦道:“命蚩尤旗挡住波斯大军。”
那人转身传令。
又过一炷香后,又有一名阴阳家弟子前来传信:“盟主,贵霜大军从西南面袭来,估计有万人。”
赵谦对东方璇道:“东方掌门,此处就由你坐镇了。我来拦住这一万贵霜大军。”
东方璇眉峰微动,微微点头。
赵谦离开后,东方璇对东方未晞道:“传令下去,必须杀而又辱,将我们遭受的屈辱尽数还回去,不能让里面的人死得太痛快。”
东方未晞道:“但是刚才赵谦……”
东方璇道:“他故意离开,目的显而易见。他无法侮辱他人,因此故意留下狠厉果决的阴阳家和蜀中八部。”
东方未晞道:“原来如此,张部帅给四宾城内的人精心准备了蛇蛊,现在有用武之地了。”随即转身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