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回答后,安静了一秒,他们不约而同地再次道——
鉴真:“好吧。”
江道义:“算了。”
“……”林超:“你们要不要统一一下意见?”
“拍。”
小桥流水,临水而建黑白构色的瓦房倒映在水中摇曳着,好似一幅写意静谧的水墨画,站在河岸边婀娜摇摆的柳树是一抹灵动的点翠,鉴真与江道义并肩立在柳树下,她腼腆地弯起嘴角,看向镜头,“这样可以吗?”
林超坏笑,“还可以再亲热一点。”
“哎?”鉴真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脑后被一只大掌温柔地一托,紧接着脸颊上一热……江道义已经俯身侧脸在她面上轻轻的一吻。
“yoooo!”林超抓紧时间按下了快门。
恰逢一条乌篷船悠然地从桥下划过,袁媛激动起来,“船家,船家!”
船夫回过头,他带着乌毡帽,口中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腋下夹着手浆,踩着脚躅桨靠了过来,“什么事啊?”
“请问你能不能载客,我们可以去你船上坐一坐吗?”袁媛充满请求地朝他扑闪扑闪着眼睛。
船夫迟疑了一下,敲了敲船篷,从里面应声钻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的头发有些发黄,四肢细瘦,好奇地盯着他们这群外乡人,“我儿子也在这里,要是介意就算了,而且你们人太多,我也带不了。”
袁媛回头问同伴们,“你们有没有谁想做船?”
众人瞥了眼老旧还夹着泥沙的船身,纷纷摇了摇头。林超义不容辞地跨众而出,“我陪你去吧。”
鉴真若有所思地望向略显浊绿没有活气的河水,与江道义随后跟上。
与船夫谈好了价钱,四人鱼贯入船。
坐在船舱的小男孩在望见这群陌生人后有些胆怯地往角落缩了缩,袁媛友好的递给他一颗奶糖,“给。”
他接过糖,小声道,“谢谢阿姨。”
袁媛深吸一口气:“……你可以叫我姐姐。”
小男孩转头就把糖讨好地举到鉴真面前,“姐姐,给你吃。”
袁媛:“……”对这个小屁孩也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坐在舱口正静静望着水面的鉴真回身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哟,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晨晨。”他羞涩的笑了,学着鉴真的动作也探出头望向河水,“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鉴真歪了歪头,“我在看河里有没有鱼,想抓几只鱼呢。”
男孩可惜地摇了摇头,“河里的鱼这些年越来越少啦,很难抓的。”
“咦,怎么会?这里也没有工厂污染水源呀。”
“我也不知道,而且水也变少了,爸爸越来越难带回鱼了,”他嘟着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爸爸说以前的河有这么高,爷爷还说最开始的河面,都快涨到桥下了呢,河里的鱼多的数不清。”
江道义疑惑道,“但这里不是经常下雨吗,河水怎么会越来越少呢?”
男孩悄悄望向后梢的父亲,一双小手拢住嘴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道,“叔公们说,是因为河神爷爷不在了……这条河快要死了。”
袁媛忍不住笑了,她逗他道,“那河神爷爷为什么不在呢?是不是出去玩了?”
男孩雾煞煞地摸了摸脑袋,“我不知道,叔公们没有说。”
鉴真弯下腰伸出手沾了沾河水,略微粘腻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收回了手。
乌篷船在宗祠不远靠了岸,一路看惯了白墙黑瓦的楼房,眼前朱红大门与青砖琉璃瓦的二层祠堂让他们眼前一亮。
离得近了,才看出那朱红的大门许是上的新漆,与灰白陈旧的墙面大相径庭。走进雕着喜鹊筑巢图的门楼,便是上书金字匾额的仪门,穿过仪门是一座宽大的天井,两旁各有一间庑廊,鉴真瞥见廊坊内似乎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他们走进仪门时他懒洋洋地投来一瞥,没有起身。
她便当他是默认了,继续沿着天井正中湿漉漉的青石甬道走,直接进入了正厅。
袁媛赞叹地看着不含一根铁钉,全部由木榫衔接的穹顶,上面以青绿与土黄为主调,雕栏画栋,很是精美。可惜由于年代久远,图案大部分颜色剥落了,也不知为何只在门楼上用了新漆,正厅并没有补色。
鉴真的目光从刻着堂号的金字匾略过,走马观花地看向一旁另挂的姓氏渊源、族人荣耀与历代妇女贞洁等匾额,然而并没有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匾额和题字没有兴趣,袁媛直接转向绘满祠室三面墙体的石刻像。祠堂是座东朝西,墙体分为西、北、东三面,上头浅刻着的图案多为春耕秋收捕鱼和祭祀。她走到北面时一个不同寻常的画像映入眼帘,“咦,这个画的是什么呀?鱼还是蛇?”
鉴真与江道义走过去,便见在之前的石画中以三条波浪代指的河水在这张图变成了竖立纷繁的弧线,在繁乱的弧线中,有一团黑影昂起头,可惜头部的细节缺失了,只能从弧线的另一头露出的稍小一截扁平的影子判断那应该是尾部。
“如果是鱼,会不会太细长了?”林超道。
“是蛇的话……有这么大的蛇吗?”头部和岸上代表房屋的小方框比,还大了一圈。当然,也不排除是夸张手法,但之前的画像是写实派,到这里突然走浮夸风也有点奇怪?
“是龙。”
伴随着这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老人跛着脚驻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廊房走出来。
“龙?”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老人走到这幅画前,并不忌讳地道,“大概是一百多年前,河里有恶龙作乱,引发了大水,镇上损失惨重。”
恶龙?林超有些困扰地抓了抓脑袋,没有直接出言反驳。
鉴真却是沉吟了一下,问道,“那河神与龙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有几分惊讶,“你知道河神?”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是之前晨晨告诉我的。”
“哦,是良子家的小毛头呀,”老人的态度更和善了,“你们刚才是坐良娃子的船过来的吗?”
“我们确实是坐船来的,不过不知道船夫大叔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是他了。”老人友善的道,他继续耐心地回答鉴真的问题,“河神,就是龙。”
虽然袁媛曾对营口坠龙事件信誓旦旦,但心中其实并没有那般坚信,她忍不住疑惑地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龙吗?”
“有的啊。”老人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的祖父就曾经在那次水患中见过,青色的鳞片,浮起来头尾有河水那么长……啊呀,我知道你们小辈都不喜欢听,不信也没有关系,就当听我这老糊涂讲古。”
“我信。”鉴真却是诚恳地道,“后来那条引发大水的龙呢?”
“后来它被路过的道人镇住了。”老人领着他们走到天井前,和煦地指着山顶从这个方向能清楚看到的道观,“那是镇民们凑钱为道人建的生祠,感谢他结束了水患。”
鉴真随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望着鲜红的道观,抚摸着裹上绷带与阿司匹林后依然隐隐作痛的左腰,微微眯起眼。
这一日似乎分外短暂,不觉霜色满天。
当外出游玩的众人回到朋来宾馆时,却惊异地见到大堂上又围满了人,他们窃窃私语着,神色复杂而惊慌。
江道义仗着身高优势,他第一眼望见躺在人群中衣衫褴褛浑身血痕斑斑的寸头男人……“小徐?”
但他们昨天不是结伴走了吗?还有另外4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飞起,结尾是半梦半醒中写完的……
留言下次回复吧,我滚去睡觉了,说好的再也不熬夜的……又破功了嘤嘤嘤
大家晚安!别学我修仙。
☆、第九章
第九章
男人几乎是一踏进宾馆, 在望见熟悉的同伴后放心昏厥的。
他此刻的样子真的不是一般的狼狈。
头发混合着泥土与细小的木刺和树叶, 脸颊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痕与泥印,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肘, 大半片掀开的皮肉颤颠颠要掉不掉地挂着,血渍染红了半边被荆棘划破的肮脏上衣,裤子的膝盖与大腿不知是在哪磨破了, 破洞内黑红相间,那双运动鞋的脚尖也开了胶, 早已看不出原色……
见周遭人只顾着围着他忧心忡忡地小声议论,袁媛看不惯道,“地上这么凉怎么还让人继续躺着?要出事了怎么办。”
大家如梦初醒, 忙扶着小徐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老板娘嘴角下意识动了动,见他这副惨状到底还是没吱声。
等大家用热毛巾小心地擦干净他脸上的伤口, 又以棉签沾了些温开水为他稍稍润润喉, 小徐眼皮抽搐了下,终于悠悠转醒……
“小徐,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同伴焦急地问道,他同时也有几分后怕, 庆幸自己昨天没有跟上去, 选择留在了朋来宾馆。
小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在认出友人的脸后他颤抖着一把攥紧他的衣袖,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硬是将自己往对方怀里塞,“有, 有鬼……”
“什么?”
他惊魂未定,呆滞地喃喃着,“不,不见了……”
鉴真用最轻柔的声音道,“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不要怕,慢慢地说就好,其他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只有我逃出来了。”他机械性的重复着,抖抖索索地不敢抬头。
“你们在路上失散了?”鉴真试图理清他的话,“还是说,有人掳走他们?”
“山上有,有鬼……”他再三喃念着,“王勇不见了,我们去找他,然后一个一个,都不见了……我听到了王勇的声音,他,他发出很奇怪的‘咯咯’声……”他蓦地瞪大眼,“紧接着,就突然没有声音了。我,很努力的找了,就是看不到他……”
男人单手捂住脸,精神几乎要崩溃,“他就在我面前,快死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鉴真有心再继续追问具体细节,然而他被极度的愧疚与惊恐压到了承受力的极限,除了确定另外4人还困在山中之外,他连自己是怎么下得山也不知道。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彪勇健壮的汉子吓成了这样?
鉴真回到房间后沉默了片刻,“阿义,我要去把他们带回来。”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那是四条人命,她不能视而不见。
听到她的决定,江道义只是平静地把辟邪剑递给她,微微一笑,“我知道的。”
他懂她,也不打算拦她。江道义默默地背起属于自己的另一把剑,打开门先走了出去,“来吧,我们一起走。”
鉴真握住他的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温柔了眉眼,缓缓地弯起嘴角。
临走前他们与齐天戈和李海平知会一声,交接了这晚的守夜,齐天戈颔首,言简意赅地嘱咐,“路上小心。”
“嗯!我们会的。”
“你会开车吗?”知道这群古武人士对现代科技兴致不大,李海平明智地转向江道义。
好在江道义不负所望,“我去年考过驾照。”
李海平松了口气将车钥匙给他,“这里离山头还是有段距离,开车过去节约些体力吧。”
“多谢了。”
李海平领着他们到停车处,在别克车发动前,踌躇着开口,“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古怪……要是很危险你们就直接回来吧。安全第一,大家已经尽力了。”
鉴真郑重的点头,“好。”
云淡星稀月朦胧。
开着远光灯的灰色别克比天上的星月更晃眼,初初起步时别克的车速略慢,但江道义很快就娴熟起来,后半程即便车子提速后也依然平稳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