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色平静的补充,“顾家出了这么多事,是你这些年管小雅吃住上学,帮她规划未来。别看那孩子性格很跋扈,其实小雅内心很脆弱。你这么对她,她不拿你当依赖我才觉得奇怪。”
“我不管她怎么看我,我管她,只是因为她是你妹妹。”
“你这人……说话真伤人呐……”
亏得小雅还拿他当依赖看待。
“现实一向不怎么浪漫就是了。”叶承枢耸耸肩,很明显顾霈雅怎样,他一点都不在意。也从没在意过。
看在他老婆的面子上,他做足了他身为姐夫应该做的事情。至于结果是怎样,他从来懒得去过问。只要能给他老婆一个交代,他的目的就已达到。
至于顾霈雅是拿他当依赖,还是拿他当钱包,他都无所谓。
跟他有什么关系?
“行吧,你说的这么有板有眼,我就暂且信你了。”
叶承枢委屈,“老婆。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什么叫暂且信我了啊……”
“意思就是等我回头见过小雅之后,才能给你一个真正的清白。”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然后,他已经如此不被他老婆所信任了么?
想到这儿,叶特助心里难免有些惆怅。
想当年刚结婚的时候,可是他说什么,他老婆就无条件的信什么呢。哪怕知道他是骗她,也无条件的相信。再看看现在,他说真话了,她都不相信。
果然,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走到这一步,怪谁?
只能怪他这些年总是将她蒙在鼓里,所以现在被她如此怀疑,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是他活该。
谁让,他总是太想保护她了呢。
想让他老婆重拾对他的信任,看来得花点功夫下点苦心才行了啊。
沉吟了片刻,叶承枢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婆,还有顾氏……”?“行了。”顾灵色一抬手,“我刚才也说了,你想要做什么事儿,我懒得去管,我也管不了你。你只要别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让我担心你就行了。你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我明白,我也理解。”
“唉……”
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顾灵色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道;“叶承枢,我要的,无非只是一个你的平安。你明白吗?”
“明白。”男人低沉的点点头。
她的心思,他一直很清楚。
“我太清楚了,哪怕你辞职回家养老了,可你的责任是推却不了的。跟你在不在省厅,当不当这个特助,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姓叶,是叶家的大家长。有太多人的生死前途,都全维系在你的身上。这些,我都明白。我身为你的妻子,我必须得理解你,我也一直很努力的在理解你,并且支持你。可是叶承枢,你也得为我想想不是?”
身为他的妻子,她没有别的所求,就一点——
她想让她男人平平安安的,没有危险的。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很让他为难吗?
她所求的,真的很简单。
只要他平安,足矣。
至于其他什么,她管不了,更顾不上。
从嫁给他那一天起,她就清楚且深刻的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责任有多沉,他需要去做的事情有多少。
很多时候,不是他说不要了,就可以不要了,不是他说不做了,就可以不做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对他叶承枢来说,也是一样。
可她的心愿,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为人妻的愿望,不是吗?!
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顾灵色笑了,“怎么不说话?我哪里说错了么。”?“没有。”叶承枢缓缓的摇头,“老婆,真的很抱歉,一直以来,让你为我担心了。”
“为你担心,这没什么。谁让你是我男人?可是叶承枢啊,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之前,你都在心里想想我,想想孩子。然后,再去做决定。可以吗?别让,家里人总担心你,牵挂你。”
“真的不会了,老婆,我向你保证。”
他不也正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让她揪心,所以才想要重新找一条适合叶家的道路么。要不然,他为何要让最鼎盛的叶家,慢慢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他做的这些,不能全说是为了她,但至少有一大半,是为了她。
她心里所想所求,他都明白。
于是,他才毫不犹豫的从省厅辞职,他才煞费苦心的让叶家淡出人们的视线。
“毕竟,栽培许许多多的干部,让他们与叶家合作,替叶家办事,比我自己坐在那些位置上,要安全多了,也清闲多了。老婆,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思。”
“那就好。”顾灵色甜甜的冲他一笑,“你跟我不一样,你总是说的太少,又做的太多。叶承枢,知道么,有时候你为我做了什么事儿,你得清楚的说出来。我这人脑子笨,跟你比不了。很多事情,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别胡说。”男人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
“真的,我跟你一比,脑子真的太笨了。你替我做了那么那么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有了一个结果之后,我才猛地知道——哦!原来这都是你帮我做的啊。还有一小部分,是身边人都看不下去,主动来跟我说的。叶承枢,你也坦诚一点嘛,嗯?”?男人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给自己老婆做点事儿,也至于大张旗鼓的告赦天下?”
“谁让你告赦天下了,就让你跟我说说!”
“嗯,我以后尽量吧。”
这是个习惯问题,而习惯,一直是个很可怕更很难改变的东西。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不然,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都一点不知道。你岂不是太委屈了?”
那狭长的丹凤眼一挑,挑出一抹风韵。
“这算什么委屈。”
只要他老婆高兴,让他做什么都成。只要她别再离开他的身边,他受再多的委屈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觉得,在暗中替自己老婆做点什么事儿着就算是委屈。
若是真觉得委屈,他就不会做些事情了。
他就是喜欢看她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感动不已的小模样儿。
每次看到他替她做了什么事情,她那感动又高兴的样子,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畅快。
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感动,喜欢看她崇拜他。
为她做了那么多,他所求的,无非也就是这些。
想让她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永远都能笑的那么灿烂,没有任何的烦恼。
这,就是他心中的所求。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顾灵色把想说的话,都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多余的,她没必要再说。
聪明如叶特助,还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吗?
只要知道她心中的所求,他会明白该怎么办的。
两个人认识的太久,彼此都太过了解。有时候,过多累赘的话,反而是烦人。
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
“那除了帮我照顾小雅这些年,你还背着我做什么不留名的好事儿了?”
叶承枢笑笑,“也没有了吧。我又不是搞慈善的,哪里有时间天天去做不留名的好事儿。”
“帮我照顾顾家算不算?”?“不算。”叶承枢义正言辞的否定了,“除了顾宝贝,顾家人,我一个都没有管过。”
轻轻叹了口气,顾灵色喃喃的道:“可大伯走的时候,你……”
“顾怀恩……”叶承枢犹豫了一下,显然对顾家大伯顾怀恩的态度是特殊的,“嗯,我承认他,也叫他一声大伯。跟你也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很欣赏顾怀恩这人罢了。”
“大伯挺不像顾家人的吧?!”
“嗯。”?“顾家人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真虚伪、假正经……等等等等,所有顾家人身上的劣根,大伯都没有。反而是我爸,继承的一点不落。连大伯自己都说,是不是他夺走了所有的好,才把所有的不好都留给了我爸。”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想来也不会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顾怀衡?”叶承枢不屑的勾唇,冷笑,语气嘲讽,“他从头到脚,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顾怀恩。”
“喂,那好歹也是我亲爹,你就这么说他?我还在旁边呢。你多少也顾忌一下人家女儿的心情跟好受好么!”?叶承枢挑眉,“难不成……老婆你还觉得顾怀衡有救?”?“没救吗?”?“基本算是没救了。”提起这事儿,叶承枢摘下金丝边的镜框,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的说道:“他纵然有心悔改,可说的好听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顾灵色从善如流的接到。
“没错。”叶承枢点点头,“我必须得承认,顾怀衡相比于以前,的确改变不小。但他这点改变,却还不足以抵消他身上的缺点。只能说,顾怀衡在对待亲情,对待你,比以前长进许多。但在管理一间企业上边……”
说着,叶承枢摇摇头,满脸都是轻蔑之色。
以前的顾家,至少还有一个顾怀恩在上下打点,勉力维系。身为幼子的顾怀衡两手一甩,什么都可以不管。因为他上边,还有个哥哥顶着。
不管怎么说,顾怀恩这个人,就算没有大本事,但也是个有点能耐的男人。
至少顾氏在顾怀衡手里边的时候,虽然落魄了,但勉强能维系豪门大家族的荣耀跟那一份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人一等。
了当顾怀恩为了顾家,呕心沥血的把自己的身体熬干了的这一天,顾氏就宣告彻底的完蛋。
事实就摆在眼前。
顾怀恩一死,连半年都没有撑到,顾氏集团就申请破产了。连当年叶承枢看在顾怀恩面子上,帮顾氏赎回来的老宅,再一次给丢了。
除了被叶承枢送出国念书的顾霈雅,其他人,连吃饭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顾怀衡这个次子,才不得不站出来,承担本应该他承担的,但他却丢弃很多年的责任。
可说到底,顾怀衡没有这个才能,更没有他大哥顾怀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