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恩说完那番话,便笑盈盈的继续给钱九江布菜。不但布菜,还仔仔细细像是照顾女朋友一样的,给钱九江把他盘子中的牛排,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跟用尺子精确量出来的一样,整齐划一,大小一致。
而钱九江,则在听了符生恩的那番话之后,表情晦明晦暗。那一丝玩世不恭的轻佻戏谑,是从这张绝色的脸庞上,彻底的消失无踪。
钱九江这样的表情,十分让符生恩心满意足。
跟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千万不能掰扯的太清楚,不然,会让聪明人心生厌恶的。更何况,别看钱九江是一副无耻下流的模样,这人的心气,那也傲着呢。
半响,当符生恩开始给钱九江切第二块牛排的时候,钱九江这才开口了。
他的声音,透着点蛊惑的沙哑。
“符生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波吉当了权家的族长,我们俩的兄弟就没法儿当下去了。”
符生恩哦了一声,掀起眼皮斜睨着钱九江,“我可没说你们俩的兄弟当不成。我只是在反问你,钱少爷,你觉得你跟波吉的兄弟能一直当下去吗?是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们两个人的兄弟无法一直当下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他断言,而是钱九江自己心里压根就是这么想的!
摆摆手,钱九江已经没有再继续吃饭的心情了,他不耐烦的一脚踹在符生恩的椅子腿上,“撤了!给老子都撤了!”
这就气急败坏了?
符生恩牵动着嘴角,“钱少爷,别这么沉不住气。来,这牛排味道很不错的。是我宰了三个手艺不精的厨子之后,才挑选出来让我满意的口味。别浪费,再吃点?”
对方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越发的让钱九江不耐烦了起来。
“我说了,给我撤下去!”
符生恩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牛排。”
说罢,他一扬手,“给钱少爷都撤了。”
立刻有下人走上来,手脚麻利且迅速的将一整桌子的满汉全席,在几分钟之内就撤的干干净净。
话锋一转,符生恩又笑眯眯的说道,“做不出来让钱少爷满意的饭菜,那厨子留着也没用。给勒布雷先生送过去,他的爱犬,也该吃饭了呢。”
闻言,钱九江眸光猛地闪烁了一下。想要开口挽救一条无辜的性命,可他还没开口,符生恩就已经摆摆手,说道:“钱少爷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拱手让人。只能看着不珍惜她的人,狠狠的玩弄她,伤害她。你却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你没办法保护你心爱的女人,你甚至连给她拭去脸上泪珠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钱少爷你太懦弱了。”
钱九江拧着眉头,“懦弱与善良,是两个概念。我与人为善,从不妄取被人的生命,这是我的善良。但这并不代表我是懦弱的。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符生恩轻蔑的斜睨着钱九江,“你若真能做到这点,那么,权镜此刻已经是你的女人了。而不会只能在波吉的身下婉转承欢!”
“你说什么?!”钱九江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外漏,可听到符生恩这句话,他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操——
什么情况?
权镜在波吉身下婉转承欢?
有没有搞错?!
波吉有床伴,这事儿他一清二楚。那姑娘他也见过,还一起吃过饭来着。除了那姑娘,波吉没有第二个床伴了。
权镜?
那女人到底是跟哪儿冒出来的啊!怎么哪儿都有她?
不可置信的表情,是最真实的。
符生恩也愣了愣,“这事儿……钱少爷你不清楚吗?”
难怪……他已经那么多次的抛出了诱惑,可钱九江还是不为所动。
原来!钱九江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呢!
符生恩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那么,事情可就更好办了。
“钱少爷你不清楚也很正常。毕竟波吉是真心拿你当兄弟看待的。钱少爷你隐藏的这么深,如果不是我派人狠狠的调查了你,我也还不清楚你心尖儿上住着一个女人名字叫权镜。波吉不知道也正常。我想,波吉如果知道你爱权镜的话,他应该不会横刀夺爱的。”
“横刀夺爱?”钱九江反应过来了,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心情的狂喜,恶狠狠的一把揪住了符生恩的衣领,“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乱语!波吉不会做出抢我女人的这种事情!”
符生恩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被钱九江捏住的衣领,虚空压了压手臂,示意自己的保镖不需要紧张。
笑了笑,符生恩特别理解钱九江的点头,“我相信波吉跟你之间的兄弟感情是很深厚的。如果波吉知道你爱权镜,他一定不会横刀夺爱。可问题是,钱少爷你隐藏的这么深,波吉他不清楚啊!碰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刚才说,权镜在波吉身下婉转承欢!”
钱九江的一双妖眸,能拧出血来。
符生恩撇撇嘴,也不瞒着,大大方方的都说了,“我以为这事儿钱少爷你知道,当然,这也是我觉得我能拉拢你的真正理由。可是没想到,这件事钱少爷你竟然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怎么样,要认真的考虑我抛出的橄榄枝吗?”
钱九江拧着眉头,摇摇头,又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知道钱九江一时半会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符生恩很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少爷,权子墨那边我会帮你打好掩护。绝对不会让他对你起疑,毕竟……我也还要利用钱少爷你么。肯定不能被权子墨怀疑。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这儿住下。有什么想看的想要知道的,尽管来找我。”
说完,符生恩再不多看钱九江一眼,冷冷的推开了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冲身边的保镖命令道,“带钱少爷回房间休息。他有任何要求,一律满足。”
顿了顿,符生恩又继续吩咐,“只要钱少爷想见我,不分时间地点,也不管我在干什么,立刻来通知我。”
他这一句话,无疑是将钱九江的位置,摆的很高。
“钱少爷,您的房间在这边,请我跟来。”
“钱少爷?”
“……钱少爷!”
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钱九江,像是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一样,就那么定定的坐着,双眼空洞无神。
像是……被吸走了灵魂一样,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完全防空了自己的思绪之后,钱九江脑海中飞快的运转着。
权叔给他编造的故事,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深爱着权镜,身为他的兄弟波吉却睡了权镜。并且,不是因为爱权镜才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发泄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
那权镜呢?
在他权叔编写的这个故事里,权镜的想法又是什么。
如果权镜是‘喜欢’他的,那么波吉碰了权镜,岂不是——不可能。
钱九江在心中暗暗摇头。
绝对不可能。
波吉永远不会在这方面强迫任何一个女人。
那么,权镜就是心甘情愿在波吉身下婉转承欢的咯?权镜又为什么要这样?她是真的‘喜欢’波吉,还是跟黑子兄妹俩一样,仅仅只是想靠爬上波吉的床,得到荣华富贵,然后野鸡变凤凰?
这一点,他暂时还没有琢磨清楚。
他权叔的计划,一个接着一个。环环相扣,以他的智商,很难预测。如果是叶叔叔在的话,以叶叔叔对权叔的了解,他应该能够猜出来。可他猜不出来。
钱九江脑袋里飞快的思考着这些关系网,一双妖眸也没闲着。
佣人叫了他很久,他全部装出失魂落魄听不到的样子。估计是刚才符生恩对他的态度太好了,佣人也没让保镖直接把他扔到房间里,而是站在他旁边,等着他自己主动‘清醒’过来。
眼尾猛地抽搐了一下,钱九江看到了这庄园里的佣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来来回回的,好像在准备什么。为了……迎接某位客人?
钱九江眨了眨眼睛,装出刚刚回神的样子。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脱口而出问道:“符生恩呢?他上哪儿去了?老子有话要找他说!”
佣人有一瞬间的迟疑,却想到了刚才符生恩临走之前留下的命令。
不分时间地点,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这位钱少爷要找他,必须立刻通知他。
佣人点点头,如此说道,“钱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告诉符先生您要见他。”
钱九江忽然猛地摇头,“不、不……如果符生恩在忙的话,就让他先忙着。我我我……我想休息了。”
佣人点点头,“钱少爷,这边请。”
扶着餐桌钱九江才勉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路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都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要不是佣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估计得爬着才能去房间。
钱九江很清楚,这座庄园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符生恩的掌握之中。
他得努力的表现出一个被兄弟横刀夺了爱的可怜虫模样。
当然,可怜只能是暂时的。之后,他需要表现出符生恩想要的那种情绪——
愤怒。
滔天的愤怒,控制不住的愤怒。
人只有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才会做出一些平常根本不会做出的决定。
比如,背叛。
在佣人的带领下,钱九江来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卧室。
他勾了勾嘴角,符生恩为了拉拢他,真是下血本了。
估计他现在就是开口要符生恩的女人,符生恩也会毫不犹豫的洗干净送到他床上吧?
冷笑一声,钱九江面无表情的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钱少爷有吩咐,便叫我。我就在门口,随时为你服务。”
言下之意便是,他的房门外,有人把守。
虽然符生恩将他奉为座上宾,但对他的监视,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减少。
说完想自己一个人静静,钱九江也不再搭理佣人,将自己砸在柔软的大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
做戏做全套,要不……他努力的哭几下给符生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