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九江面无表情的侧头看着他权叔,心中……感慨很多,但不知道从何说起,从何想起。
但他心中有一个念头,却在此时此刻深深的种植在他的心底最深处,是他这辈子如论如何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的一件事儿——
他权叔,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或许,比叶叔叔更加不能招惹!
毕竟……叶叔叔优雅惯了,他的优雅是已经深入骨髓的。面具戴的久了,就有点摘不下来了。叶叔叔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很多时候,惹到了叶叔叔,他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儿。可他权叔就不一样了啊!
他权叔……绝对会是在你临死前也要把你极尽折磨玩弄的那种类型!
身体上的折磨,或许还能忍耐。
可心理上的折磨,那才是最要命的,最痛苦的。
最让人……生不如死的!
很显然,他权叔是喜欢玩弄别人的家伙。
恶劣至极!
好在……这是他权叔。
钱九江抿了抿嘴唇,忍不住催促道:“权叔,该把你接下来的计划告诉我了吧?不用告诉我你全部的计划,就跟我说说今天怎么把那二当家搞到手就行!不然,我真的得被你活生生给逼疯了!”
他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也没有任何的夸大其词。
权叔再这么瞒着他,什么也不跟他说。他真的会疯!被权叔活活给逼疯!
“惊吓?嗯,没啥惊吓了。那二当家把我要来的消息告诉给黑子,让黑子守株待兔,也是想试探一下我。毕竟,这关系着他自个儿的小命。是得谨慎小心一点儿。万一他真跟了我,而我又是个草包,那他岂不是死的更快?”权子墨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还点点头特别理解那二当家,“所以他试探一下我,我能体谅他。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钱九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权叔,我该称赞你的善良跟大度吗?”
权子墨狰狞的拉开唇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能。因为啊……你权叔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二当家活着。所以,追究不追究他的责任,没啥区别。横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就让他死的痛快点吧。也别临死前折磨他了。”
听了他权叔这轻描淡写,但就是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的话,钱九江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眉毛,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权叔,果然是绝对不能招惹的恶魔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了。
是这个道理。那二当家愿意跟他权叔合作,也是想要保命。试探他权叔,更是为了保命。
不然,冒着背叛勒布雷被勒布雷虐杀的风险,却跟了一个草包无能的家伙,那真是会死的更快,更惨,更绝。
如果他权叔连黑子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那么人家二当家不愿意与他们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小命,交在一个不靠谱的人手中。
“啧啧啧……”钱九江咂舌,“这二当家还真是够聪明也够狠的。如果权叔你轻松的解决了黑子,那么他背叛勒布雷办你办事儿,心里就踏实多了。连符生恩身边的左膀右臂你都解决了,还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可如果你没能解决黑子,那么人二当家也没有任何的损失。横竖他是把你生擒交给勒布雷了。这个功劳,可绝对能抵消掉他搞丢那批货的罪名了!”
如果他权叔刚才真的没能搞掂黑子,被生擒送到勒布雷或者是符生恩的手里,那么,这二当家很有可能不会被责备,反而还会被论功行赏呢!
毕竟……生擒权子墨的功劳,可要比那区区一批货来的重要多了,也金贵多了!
“对二当家来说,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管老子能不能搞掂黑子,他都没有任何损失。这如意小算盘么,他打的挺好。”权子墨嗤笑一声,“但你说,这人算不如什么算来着?”
钱九江面无表情的说道,“人算不如天算。”
“是了,你权叔我,就是天。”
是要刮风还是要下雨,是要艳阳高照还是要阴雨连篇,那都是天说了算的。
而他权子墨,就是天。
钱九江无奈的摇摇头,“权叔,我的偶像要换人了,真的。”
唐棣已经不够资格当他偶像了。
在他权叔的面前,他的偶像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权叔。其他任何人,都不够资格!都比不上他权叔!
“别别别——”权子墨虚心的说道,“你别这样儿。唐棣本来就没啥小粉丝儿,而你权叔我,一向是粉丝众多。他好不容易就你这么一个小粉丝,你别抛弃他,不然他多可怜呐。”
瞅着他权叔脸上那做作的表情,钱九江真想给他一巴掌,把他扇到外太空去炼化肥。可惜,他不敢。
于是只能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权叔,别贫嘴了。我这儿都他妈提心吊胆的快死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呐?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体贴你侄子的心情。”
“是我侄子太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权子墨耸耸肩,帅气的吐了一口烟圈,“等会人见了那二当家,你知道该怎么办?”
用眼尾斜睨着钱九江,权子墨又在考验人了。
“知道。”钱九江狰狞的冷笑连连,“那二当家送了咱们这么一份大礼,咱们要是不还回去,多没礼貌?咱可是礼仪之邦,不能给人说不懂礼貌!”
“他敢试探老子,那就别怪老子给他下马威。”权子墨语气阴冷的彻骨寒冷,“等会儿见了那二当家,你要是敢手软,你也别怪老子对你下手。”
钱九江心中一凛,“当然不会手软。权叔你就放心吧,等会儿你就在旁边瞧好了,我一定让你满意。”
“如果让老子不满意呢?”
“……”抿了抿嘴唇,钱九江的军令状不敢立的太狠,“如果让你不满意,你就抽我一巴掌?”
波吉被人困在医院里这种情况之下的他权叔,太不正常了!
他现在都已经没办法看透他权叔。
真的,就是他权叔现在不管做出什么事儿,他都已经不会觉得惊讶了。
他真感觉,他权叔现在吧……因为唯一儿子的危险,已经变得疯癫了。这样的男人,无疑于是可怖的,更是危险的!
别说是外别人了,连他钱九江现在都不敢在他权叔面前大口喘气儿。他现在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听出来钱九江语气中对自己的害怕,但权子墨没有去打理。或者说的更确切一点,他也觉察到自己的不正常与疯癫魔障了。但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一想到他儿子现在随时出在危险的生死一线,他脑袋里的某根弦,就控制不住的在打颤。让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想要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让他儿子平平安安的回到他身边。
不然,他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扯了扯嘴角,权子墨尽量控制和压抑着自己内心那焦躁不安的狂暴之气。
他从鼻尖儿冷哼儿了一声,语气凉涔涔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钱九江陪着笑的说道:“权叔,我当然跟您是不不了啦。我就这点出息,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跟波吉一块喝酒吃肉。别的想法,我是真没有过。”
“得了,少给我瞎扯淡。等会儿你要是敢手软,老子就对你下狠手。听见了没有!”
被权子墨这么一吼,一威胁,钱九江哪儿还敢嬉皮笑脸?
连忙正色的端端正正的点了下脑袋,“特别明白。”
说话间,越野车又开到了下一个关卡。
权子墨扬了扬眉头,透过后车镜扫了一眼黑子,轻佻的勾起嘴角,“怎么着,老子留了你一命,你也该投桃报李了吧?”
黑子极为识趣的低下头,语气恭敬且带着深深敬畏的说道,“投桃报李?不敢。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帮权大少做点事情罢了。”
权子墨嗤笑,“权大少?多少年前的称呼了,好多年没听见过了。别说,我还真挺怀念的。”
钱九江忍不住嘴贱,“是啊,权叔您现在早就过了大少的年纪,您现在是老爷。”
“小九子,又找死是不是?”权子墨温温柔柔的伸手摸了摸钱九江的脑袋,吓得钱九江又是一阵哆嗦,跟踩了缝纫机似得。
他这幅样子落在权子墨的眼睛里,笑了笑。多少冲淡了一些他那双桃花眼中的阴鸷与暴戾之气。
扬了扬削尖的下巴,权子墨的语气已经透着点不耐烦了,“还他妈等老子八抬大轿的抬你不成?赶紧滚下去,老子时间不多!惹急了老子,老子一枪——”
根本不等权子墨骂完,黑子就摇下车窗把半个身体从车窗里探了出去。
“是我!”黑子冷冷的说道,“符先生有点事情要让我告诉勒布雷先生,赶紧放行,别耽误我的时间。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符先生跟勒布雷先生的正事儿,你们就有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看到是黑子,那些守卫的人便已经打算要放行了,但勒布雷的规矩的也是很森严。除了勒布雷之外,哪怕是那二当家亲自出现坐在这辆越野车里,该检查的人也还是要检查,程序一道都不能落下。
不然,勒布雷一旦生气,他们这些看大门的便会成为勒布雷那十几条恶犬的狗粮!
可这些守卫的人再听到黑子的那番话,根本不敢耽误。符生恩他们熟悉的很,被勒布雷那个暴躁的家伙也奉为座上宾的男人。黑子可是符生恩身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在符生恩与勒布雷谈正事儿的时候,都不需要回避的男人。黑子说的话,这些守卫的人也没有怀疑。
连检查车辆这都程序都免了,直接开闸放行。
即使钱九江很清楚,哪怕黑子没办法把这些守卫糊弄过去,他权叔也肯定有的是办法轻松解决。但饶是如此,钱九江手心后背还是冒出点冷汗。
毕竟……
闹出点什么动静来,他们可是已经身处在人勒布雷的地盘,想要顺利的全身而退?
绝不是一件简单跟轻松的事情!
他权叔口口声声说是黑子很聪明,他才饶了他一命。其实不尽然。
以他权叔斩草除根的性格,很难想象他权叔会留下黑子一命,还让黑子一起坐在车上。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他权叔也不想杀了黑子,或者说,他权叔也不能杀了黑子。
是的,他权叔不能杀了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