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向前。
又一年之后,牧野青天终于归来。
眉宇之间,已经不见沉郁之色,刚毅又开朗,也不知道离开方骏眉后,又遇上了什么事情。
回来之后,就来见方骏眉。
腰板挺的笔直,目光与方骏眉对视,再没有一点躲闪。
“青天,你终于把你的初心找回来了,甚好!”
方骏眉看的欣然点头,旁边的杨小慢,也是满意点头,资质可以不高,但这股子勇气与豁达,却是最难的。
“宗主,弟子已经想明白,资质低一些,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修练的慢一些,只要坚持下去,终于拨开乌云上青天的那一日。”
牧野青天正色说道。
二人又是点头。
方骏眉笑道:“跪下吧。”
牧野青天听的一楞。
杨小慢笑着打趣道:“傻小子,还不跪下拜师,难道找回你的初心之后,脑子却丢了吗?”
牧野青天闻言,却没有露出大喜之色来,反而神色复杂起来。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何却踌躇了?
方骏眉和杨小慢交换了一记眼色。
“宗主,我仔细想过了,此事不妥!”
牧野青天正色道:“弟子一无资质,二无宗门贡献,能够得你指点,找回初心,已经是天下的幸事,若是再拜入你的座下,必定在宗门中,引来更多非议,恐怕令其他弟子,对你不满,对宗门不满。”
这一番话,说的二人刮目相看,甚至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
方骏眉想了想,笑道:“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情,自然由我来解决。”
牧野青天笑了笑,赖皮般道:“莫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着,等弟子将来,有了些成就,对宗门也有了贡献之后,宗主再收我做徒弟。”
二人闻言,再次交换了眼色。
片刻之后,杨小慢点头道:“好,就给你留着,他将来若是不收你做徒弟,我也定收你做徒弟。”
牧野青天大喜道谢,对他来说,杨小慢和方骏眉,没有任何区别。
方骏眉二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之色。
走过这一遭的牧野青天,在将来或许比其他很多宗门同辈,更容易的找到自己的道心方向和道心。
牧野青天重归庚金谷,对于他和方骏眉一起离宗十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他自己更不会说,也将要继续面对那些非议和压力。
……
又三年之后,楚天舒终于到来。
到来之时,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入门之后,就引发了一场轰动,被杨小慢收为了徒弟,仍不是方骏眉。
而在又半年之后,方骏眉独自一人,悄然踏上了前往西方的旅程,没有大肆宣扬。
此一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会再归来。
……
一人一剑,奔赴远方世界。
这一幕,与当年蹉跎道人送他离开,何其相象,而这一次,上路之后,方骏眉心中涌起的却不是憧憬和渴望,更多的是不舍。
……
剑光朝西,没有停歇。
只近月之后,就到了白国地界。
白国的修真水准,和南乘仙国差不多,方骏眉没有停留的必要,不过老朋友乱世刀郎兄妹,就在乱世家族修行,既然路过,当然是要去拜访一下的。
掉转剑光方向,朝南方的白鹤山而去。
以方骏眉现在的境界,当然也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惹他,一路顺顺利利,来到白鹤山。
道明来意之后,两个守山门的小修,神色却古怪起来,鬼鬼祟祟的面面相觑起来。
刀郎出事了!
方骏眉看的目中精芒一闪,立刻就有所猜测。
“前辈,刀郎长老,不在族中。”
一个守门小修,陪着笑脸说道。
“是是,刀郎长老外出游历去了,已经许久未归。”
另外一个守门小修,也连忙说道。
方骏眉双目微眯道:“那乱世凉烟呢?她总在族中吧?”
二人闻言,又是鬼鬼祟祟的交换了一个眼色,说道:“凉烟长老,也不在族中。”
听到这里,方骏眉越发肯定,这对兄妹二人,只怕是出事了。
“那我就拜访一下你们族长。”
方骏眉声音冷了下来,也威严起来,一双眼睛,仿佛利剑一样,要洞穿二人的心脏。
二人被方骏眉盯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再不敢耍花样,连忙分出一个人,进去通报。
……
没一会的功夫,就有人出来。
三十出头模样,身穿紫袍,腰扎蟒带,身后披着一袭雪白色的披风,身形高大,相貌俊伟,皮囊不俗。
只是一双深陷进去的双眼,如狼顾鹰视一般,予人狠辣无情,又有心计的气质,出门大步而来的时候,带着锋利的劲风,扫面而来,仿佛刀刃刮面。
境界同方骏眉一样,也是凡蜕初期境界,气息甚至还要弱一些,进阶该还没多久。
“阁下就是磐心剑宗的方骏眉吗?我就是乱世家族的族长乱世浮枫,你我二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情,不知阁下来我们乱世家族,有何指教?”
来人自报姓名之后,有些不客气的问道,眉宇之间,也是一派森冷之相。
若没有特别原因,除非是傻子,否则没有人会这样与一个境界与自己相当的一宗之主不客气的说话,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乱世刀郎的原因。
方骏眉也懒得与对方假客套,说道:“在下此来,是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乱世刀郎兄妹,还望乱世族长告知。”
乱世刀郎闻言,瞳孔微凝道:“我这两个守门后辈,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方骏眉道:“乱世族长若是打算继续敷衍我,就不必枉费口舌了,若打探不到他们的真正消息,我是不会离开的。”
“方宗主是要挑起你我两方势力之间的战火吗?”
乱世浮枫闻言,目光森冷起来,身上亦涌现出了强霸的气息来。
方骏眉笑了笑道:“会否挑起战火,全是乱世族长一句话的事情,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乱世浮枫目中精芒闪过。
二人四目相视,山门口处,气氛肃杀起来,仿佛有看不见的火星四溅。
两门守门小修,已经骇的朝后连退。
方骏眉面带微笑,目光平静深邃,半点不让。
越是对视,越是给乱世浮枫大山压向自己心神的感觉,仿佛心脏被的压的朝下垮一样。
……
过了片刻之后,终是乱世浮枫先冷哼了一声,收回一声威压,说道:“他们两个,因为忤逆长辈,又犯了门规,已经被我逐出家族了,现在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信与不信,阁下自己看着办,有什么手段,我乱世浮枫一起接着。”
唰!
话音落下,拂袖而去,进了山门之中。
方骏眉凝视了那山门一样之后,又看向那两个小修。
“前辈,我等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家族之事,我等可不敢乱说。”
二人连忙道歉,神色尴尬又难看。
“他说的可是真的?”
方骏眉问道。
二人这一次,不敢再耍花样,连忙点头道:“确是如此,那两位长老,确实离开族中了,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离开多久了?”
“快一年了。”
方骏眉目中精芒闪了闪,飘然而去。
……
尽管已经得到消息,方骏眉还是附近的修士嘴里,打探了一圈。
结果有不少修士,知道乱世刀郎兄妹离开族中了,但离开的原因,并不清楚,而乱世刀郎兄妹,在白国这一片地界上,还是颇有几分名声的,尤其是乱世刀郎。
一千多年前,噬灵族来袭的时候,白国修士,组织修士联军征讨,一场场恶战之中,涌现出了一批天才横溢,出类拔萃的龙门修士。
龙锦衣,司空霸,乱世刀郎,乱世浮枫,朱颜辞镜,风雨梨花,封狼南天等等,均是其中之一。
而这些人里,不少已经成为了新时代里的凡蜕修士。
这其中,就包括乱世刀郎,而乱世凉烟,仍是龙门后期境界。
至于二人离宗之后,去了那里,已经无人知道。
……
方骏眉打探不出,只能继续赶自己的路,朝西方而去。
又是数月过去,终于到达了白国的最西边,死亡沙海的边缘。
身在半空里,方骏眉看着前方的黄沙大漠,目光微茫。
包括蹉跎道人在内的许多前辈的脚步,都最多到了这里,就要回去,因为这片死亡沙海,十分危险,其中住着可怕的噬灵族,至少也要龙门后期境界,才能穿越这里,前往更繁荣的地方。
阴风呼啸而来。
死亡沙海不像一般的沙漠一样炽热,反而阴冷异常,常年有阴风呼啸,阴风从地下而来,而地下——正是噬灵族的巢穴。
方骏眉看向天空方向。
前方的天空里,光线有些暗淡,仿佛暴雨将至的天空,有黑气盘旋,若是仔细看去,就可发现,那些黑气,是阴风夹杂着尘沙导致。
方骏眉的脑海里,浮现过所有关于死亡沙海的介绍。
最终,默然无声,取出万里白云舟来,朝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