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低估了白老三的能量,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在宁州出击,没想到他会两个战场同时出击,没想到他此次出击的广度这样全面。轻敌的代价啊,血的教训,惨重的教训!”
李顺叹息着:“我犯了致命的失误,让十几个兄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有罪啊,我对不住死去的兄弟们。”
说着,李顺的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哽住了。
在这样的时候,李顺没有提及财产的巨大损失,只提到了死去的人命,我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宽慰。
这就是李顺和白老三本质的不同点。
此次大战,双方各有得失,都死了10几个人,都遭受了财产的巨大损失,星海李顺得胜,白老三却在宁州顺利得手,两人都遭受了收获和重创。
或者说,在此次大战中,双方打成了平手,没有失败者,也没有胜利者。
或者说,双方都是失败者,两败俱伤。
大家都沉默了,老秦默默地抽烟。
一会儿,李顺用嘶哑的声音对老秦说:“安抚好死者,好好医治伤者,对死去的兄弟,没人抚恤100万,对负伤的,轻伤的,每人发放10万安抚金,重伤的,根据情况加大安抚金发放的力度,30万为底线,上不封顶。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最低也要100万,要确保他们的后半生生活无忧。”
老秦点点头。
“干革命总是要死人的,总是要流血的,只是没想到,我们此次的代价如此之大。我负全部的责任,我策划不周密,指挥部得当,轻敌造成了如此的后果,我实在没有想到,依照白老三目前的人马,他竟然还能能力同时在两条线上作战。宁州那边,是谁指挥的呢?”
老秦看着李顺:“听兄弟们在电话里说,好像有人看到进攻我们工地的时候,有个蒙面人的身影酷似段祥龙。”
“段祥龙。”李顺重复了一句:“妈的,段祥龙。对了,他前天突然在星海出现,接着又匆匆离去。这么说,他不是来找白老三零压岁钱的,他是来找白老三领受宁州的任务的。
对,是这样,是他,应该是他指挥了宁州的行动。这个狗日的,他知道我们在宁州的几个工地,他熟悉宁州的情况。妈的,我真该早日废了他的,我不该把他留到今天的。这就是养虎为患的后果。”
李顺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两眼死死地盯住我:“我不该非要把他留给你的,我本来想成全你,让你亲自了解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没想到,你还没开始了解,他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
李顺的声音里除了后悔,似乎还带着对我的几分幽怨。
我此时无语了,我的心里甚至也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不坚持非要亲自和段祥龙了解两人之间的恩怨,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晚宁州的事件发生,白老三没有在宁州知根知底的人指挥,或许就不会如此顺利得手,或许就不会有宁州十几条人命搭进去,或许此次大战,李顺就会全胜。
如此说来,此次宁州的惨败,有李顺考虑不周的因素,也有我的原因。
我此时模模糊糊明白了保镖话里的意思。
此次大战,白老三在星海和宁州同时投入了兵力,他没有主攻副攻,全部都是重点进攻,全面进攻。
白老三一定早就从段祥龙处知道李顺将宁州的人马大部分调到了星海,后方空虚,所以他才会如此做。
我再次感到,白老三不可轻视,他的心计绝对不比李顺少,甚至,此次作战,他考虑地比李顺还要周全。
这时,老秦说话了:“我们在星海在此次作战,搞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白老三的产业被毁,但因为他同时也在进攻我们,却未必敢报案,即使报案,也很难抓住我们的把柄。
“倒是宁州,那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搞了那么大的动作,特别是火烧夜总会,出了人命,恐怕宁州警方不会善罢甘休,会追查到底。一旦警方介入,恐怕……”
李顺听老秦说到这里,眉头紧锁起来,一会儿说:“对,在宁州,我们没有搞任何进攻,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要报案。当然,即使不报案,夜总会被烧的事情,警方也会调查的。我们的工地项目,也要报案,工地是光明正大的项目,虽然是属于我控股下的建筑公司,但是,都是合法经营单位。
对,就这样,老秦,这就安排工地上的兄弟们去报案,同时积极提供一些线索,比如段祥龙。不能让白老三这么轻易脱身,一旦宁州警方掌控了段祥龙,就会挖出白老三来。星海是白老三的地盘,宁州却不是,我想,这样,他恐怕是不会利索的。”
老秦有些犹豫,看着李顺:“如果这样做,如果段祥龙真的被警方掌控起来,那么,段祥龙除了交代出白老三,会不会把我们也牵扯进去?”
李顺不耐烦地说:“牵扯个屁,我们真正的机密,段祥龙知道几点?他除了知道一点皮毛,其他的知道个屁啊,怕什么?大不了牵扯到我们以前开赌场的事情,我们打死不承认,再给警方塞点钱,最多我们多罚点钱就是,又不是刑事犯罪,只要我们给警方足够的钱,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夜总会和工地的事情,牵扯到十几条人命,我们如果积极提供线索,帮助警方破案,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功,宁州警方要感谢我们。
所以,我们不要怕!害怕的人应该是白老三,到时候,宁州警方可不管他是什么星海政法委书记的小舅子,星海的势力管不到宁州。反正宁州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不能吃这个亏,我们要借助宁州警方的威力来回击一下白老三,我要让他利索不了,那十几个兄弟不能白死。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办,你这就通知宁州的兄弟,报案!当然,报案的时候要注意言辞,单纯就工地的事报案,不要提及夜总会。就当报案的人丝毫不知和夜总会有何牵连。只要抓住了段祥龙,到时候警方的人会调查清楚的。”
老秦不说话了,摸出手机出去了。
李顺看着我:“我不想把段祥龙留给你了,我留给宁州警方,你有意见没有?”
我呼了一口气,说:“没意见!”
“这个人,不能留了,再留下去,他会祸害更大。我这次不亲自对他下手了,我下手伤及不到白老三,我要让宁州警方顺藤摸瓜挖出白老三。”李顺的声音里又带着几分自得。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为什么不安。
“妈的,这次本以为是大获全胜,没想到打成了平手。”李顺有些恼火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
一会儿,老秦进来了,对李顺说:“安排好了。宁州警方的人很快就会出警过去。还有,刚才又听说,我们夜总会的大火还殃及了周围的几家商铺,都给烧了,幸亏商铺里没人。”
“好,烧得好,烧地越大越好。烧得越厉害,警方就越重视,一旦抓到段祥龙,一旦段祥龙开了口,那白老三的罪责就越大。”
李顺说:“妈的,敢在宁州惹事,我看白老三是吃了豹子胆,我看这回要是宁州警方追查出他来,他怎么收场,他那狗屁姐夫怎么保护他?到时候,白老三一完蛋,说不定连雷正也牵扯进去,那就热闹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说到这里,李顺的眼睛突然有些发亮,点点头说:“看来,凡事有利有弊啊,要是能借此事借助宁州警方的势力干掉白老三,扳倒雷正,我们的那些损失倒也是值得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那十几个兄弟的命,委实可惜了。”
说到这里,李顺的脸色又阴沉起来,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大家暂时都沉默了。
一会儿,李顺又说:“除夕作战,算是结束了,有得有失,得失基本相抵,等于是做了无用功。下一步就看宁州这边怎么收场了。暂时先不策划新的攻势,先看宁州这边的进展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易克,天亮后,你去公司代替秋桐值班吧,值完班,留在星海还是回宁州,你自己决定。”
我点了点头。
李顺只说了我的安排,却没提及他和老秦要去哪里。
大家都没有了困意,在山洞里抽烟喝茶聊天到了天亮,李顺对死者的后事又进一步向老秦做了安排。
天亮后,我离开金银岛,直接去了公司值班。
坐在办公室里,我想着昨晚自己还是带着黑社会成员厮杀的小头目,此刻却人模狗样坐在这里成了国家干部,不觉心里感到很荒唐。
我决定下午回宁州。
我摸起电话订了下午5点回宁州的飞机。
大年初一,机票很好订,坐飞机的人不多。
当然,我是用另一个身份订的机票。
订完机票,刚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回去的事情,办公室内线电话响了。
“集团党委通知——市委书记带着部分市领导要来集团团拜,直接到经营办公区,请各单位值班的人员马上下楼到经营办公区门口迎接市领导。市领导的车子马上就到了,集团主要负责人也已经赶到了经营办公区!”
我一听,打消了先给家里打电话的念头,马上下楼。
一般来说,大年初一,市直四大班子领导是要分头带领市级领导给相关单位搞团拜的,这是老规矩。
没想到市委书记亲自到集团来团拜了,想必孙东凯脸上是很有光的。
到了楼下,看到孙东凯和曹丽正站在大门口,孙东凯满面春风。
周围站着各部门值班的负责人,大家见了面,都互相问好拜年。
我也和大家互致新年的问候。
大家当然都是先向孙东凯拜年,然后互相拜年。
我也不例外。
“孙书记,过年好!”我对孙东凯说。
孙东凯笑呵呵地看着我:“哎,小易,过年好。”
我又和曹丽点头致意,曹丽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公司报到党办的值班人员名单,今天不是秋总值班吗?”
孙东凯一听,也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