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苏脸一红,连忙挪开位置。
    鸦的厚颜无耻可能是久经历练的,懒洋洋地跟着挪过去。
    奥古斯特下意识地抬步跟着苏苏,管事已经带着船上的打手拦截了他,“先生,请出示您的船票。否则,我们只能请您下船了。”
    奥古斯特视线原本黏在唐苏苏那边,他要严防死守,不能让那个野男人占了苏苏的便宜。
    面对拦路的管事,他十分不耐烦,但是碍于苏苏就在旁边,不敢发火。
    他扭了扭自己的袖口,上面一颗精致的红宝石红如鸽血,足又指甲大小,然后不耐烦地往管事一扔,冷冷地说了“船票”两个字后,迫不及待地朝唐苏苏走去。
    管事下意识地接住,“阁下,我们这里不接受上船补票!”
    游轮的房间数、以及床上的食物、配套用品,都是有规定数量的。
    又被拦住的奥古斯特猛地停住,堪称漂亮的脸上布满阴戾,似乎将要择人而噬。
    铺天盖地的杀伐冷酷之气向管事扑面而来,灼热的温度开始上升,甲板上风很大,但直面奥古斯特的人已经热得汗如雨下。
    火元素感受到主人的暴动,开始焦躁活跃起来。
    那一瞬间,管事有一种自己即将被烈火焚烧成灰烬的错觉。
    奥古斯特到底没有发火,他将另一只手上的红宝石袖口也摘了下来,像是扔石头一样扔给管事。
    管事这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实在是少年扔过来的态度实在是太敷衍轻慢了,好像扔的是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块。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假货。
    可是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打消了想法。好歹在海鸥号上管事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曾经也是一名名不经传的下等贵族,虽然后来家族落魄了,但是眼力还没有丢。
    甚至于,他能找到这一份工作,还得意于他落魄贵族的身份。
    鲜红如血的宝石,不管是纯度还是鲜艳度,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只有底蕴深厚的贵族大家才用得起。
    明艳的色彩,像是鲜红的鸽血凝结而成,哪怕是大家族里身份高贵的贵妇人,这两枚红宝石的品质也足够她们珍藏在首饰盒最显眼的位置,在宴会上宛若无意地炫耀。
    这么高品质的红宝石,也是他第一次见!这是哪个贵族的少爷?赫德森家族?还是库什家族?他将脑海里周围国家的大贵族在脑中过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得到对的上号的人。
    管事攥紧红宝石,想上前询问奥古斯特的身份。
    “请问您……”
    奥古斯特见苏苏和野男人已经要消失在甲板上了,急得火气直冒!恨不得将这些碍事的家伙通通烧光。
    “让开!”这一次他再没有去动自己的衣服了,而是直接将手中一个戒指扔给管事,声音冰冷,“买下你的船绰绰有余!”
    语罢,连忙跨步追了过去。
    他看不到苏苏的这点时间里,那个该死的野男人,是不是又占她的便宜了!
    还抓着苏苏的手!谁给他的资格!应该剁了!
    价值不菲的戒指滑过一道弧线,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芒,让下面的人心跟着一晃。
    管事下意识地借住,戒指做工精细、透着古老的气息,上面的宝石并不多,却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之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廉价。
    或者说,简单的宝石,根本不配出现在上面。
    这应该是一枚代表身份的古戒,入手之后,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借此感受到一股澎湃的魔力,明显里面刻下了不少魔法铭文。
    管事的全身心神都在戒指上。
    旁边的打手看着已经要进入船舱的奥古斯特,犹豫地看向管事,“要拦住他吗?”
    管事依然在研究戒指,上面一部分的花纹让他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隐隐的第六感,让他没有立马命令打手去拦截奥古斯特。
    忽地,他瞳眸紧紧一缩,表情都僵了,“所罗门家族!”
    奥莱大陆上真真正正的大贵族,圣奥罗帝国的所罗门家族!哪怕没资格去接触这闻名大陆的大家族,甚至……以前的他,连接触所罗门家族附庸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在他成年前,学习记忆各大家族族徽时,第一个学习的便是这个超级大家族的族徽。
    这都是传世千年以上的,真正的贵族,比王国还要存在更久,奥莱大陆上真正的掌控者,对他们这些边陲附属国地区的小贵族来说,就跟天上的太阳一样遥远。
    只是正因为离他太遥远了,以至于在看到花纹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所罗门家族拥有自己的私家游轮,怎么会来海鸥号!
    管事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忽然瞳孔狠狠一颤。
    少年模样、铂金发色、漂亮得不似真人!
    抓紧手上的戒指,他跑出了半辈子最快的速度,惶恐地朝着船舱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向来镇定的管事,露出这么慌张的模样。
    唐苏苏打量了一下房间,是游轮内的套房,面积很大,不仅有窗还有独立的阳台,客厅、卧室一应俱全,面积大得不可思议,听说是用了特殊的空间折叠魔法扩展出的面积,里面布置精美舒服,里面还放有鲜果。
    如果不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去无尽之海找回记忆,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出来旅游度假了。
    鸦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笑吟吟道,“满意吗?”
    唐苏苏扫了一眼,什么都满意,但只有一点——
    只有一间卧室!
    难道去千星群岛的这段日子,她都要和他住一个房间吗?!
    “现在还能换成标间吗?”唐苏苏忍不住问。
    鸦嘴角狠狠一抽,还没放弃呢!
    “不能。标间的票都卖完了。”鸦耸了耸肩,这话他可没骗她。去千星群岛的人,还是以单身冒险者占比最大,单人间最早被预订完。就连条件最差的多人舱,都被挤满了。
    不过,他当初是故意看着单人间被预订完,他若是真的想弄几张票,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唐苏苏看着那一间卧室,抿了抿唇,看向鸦。谁睡卧室,谁睡客厅?
    见唐苏苏看着卧室一脸犹疑的模样,鸦诡紫的眼眸里流转着亮光,俊美的脸上一派认真,像是在殿堂下庄严宣誓的新郎,“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会逾越!”
    说罢,像是想都了什么兴奋的事,他伸出殷红的舌尖小心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隐隐还能看到尖牙反射的冷光,那双熠熠发光的瞳眸里写着跃跃欲试四个字。
    渴盼和欢欣几乎要凝成实质透体而出。
    好像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伸到一半的舌尖又小心地缩了回去,欲盖弥彰地抿了抿嘴,然后昂起异常俊美的脸,无辜纯良地看向唐苏苏,脸上就差没写我很老实四个大字了。
    不急,到达千星群岛起码要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很长。
    少女沉静地看着他,夜色般的长发垂下,肌肤细腻净白,一双清澈的双眸像是静静悬于夜空上的明月,一切谎言都无所遁形。
    若是一般人,哪怕没有撒谎心虚,在那目光的注视下,也会忍不住羞涩忐忑地移开视线。
    可是鸦不一样,他似乎发光的眸光落在他殷红舒润的唇瓣上,满脑子只有欲望的无限放大——真想狠狠咬上一口。
    他笑嘻嘻地开口,磁性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沙哑,俊美邪气的脸上是惯于伪装后演出的纯良可怜,“我的灵魂之火还在你手上,你总该相信我吧?
    如果你不高兴了可以捏碎它。”
    他薄唇扬了扬,眼中光芒流转,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就算美色在前,我也要命啊。”他还真可以不要命了!
    反正死了那么多次,再死一次又何妨!总不会比以前吃亏。
    唐苏苏瞥了他一眼,然后进入卧室看看,拿了一床被子出去。
    宽大的床被压在少女纤细的肩膀上,几乎将她整张脸挡住,整个人像是一个移动的蘑菇,憨态可掬。
    鸦紫眸晶亮,呆了会,才反应过来,伸手将被子捞起来,“要放哪?我来。”
    唐苏苏:“客厅。”
    青年嘴角笑弧僵硬,眼睛瞬间睁圆,一下子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苏苏……你不会是让我睡客厅吧?”他瞬间变脸,水汪汪地看向唐苏苏,露出可怜兮兮又委屈的小眼神,好似在看一个负心汉,“我可是特意来陪你去无尽之海。你忍心这么做吗?”
    唐苏苏见惯了他这幅模样儿心无波澜,她摸了摸靠近阳台处干净柔软的羊绒毯,雪白的羊绒上印着精致的花纹,绒毛极长。
    海鸥号套房中的绒毯原材料都是取自驯养的一阶魔兽尖角驼羊,容貌软而细,就是为了给旅客带更好的体验。
    唐苏苏试着轻轻地踩了一脚,柔软的绒毛瞬间便陷进去,像是踩在云端上,十分舒服。
    鸦眯了眯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那双精致小巧的赤足泛着如玉般的光泽,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捧入手心把玩的冲动。
    尤其是它踩在绒毯间时,更衬得精致纤细。
    唐苏苏一下子爱上了羊绒毯,睡客厅也行,晚上窝毯子上还能看海景和星星呢。
    而且她刚才看一眼,卧室的门好像也可以从外反锁。安全!
    她欢欣地转过头,“我来睡客厅吧!”就睡毯子上,再盖层被子,晚上还能看夜晚海景。
    鸦心神从赤足中回归。
    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
    他将被子搬回去,放床上,然后在少女蓦然睁大的瞳眸中,哼了一声,将人抱起。
    “你——!”突然的失重感唐苏苏心里咯噔一下。
    鸦是她认识的人中,性格最多变行为最不可捉摸的人!谁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果然,不应该相信他的话,和他单独去无尽之海!
    她伸手急切地拍着他的肩膀,“把我放下来!”
    青年嘴角勾着抹肆意的笑,充耳不闻!
    唐苏苏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神力开始缓缓流转。
    然后……她被好好地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坐着。
    “我怎么舍得让你睡客厅。”幽幽的叹气声在耳畔响起,她感觉到额间的散落的头发被人用调皮的指尖拨弄了一下,“卧室给你,我睡客厅吧。”
    唐苏苏调动的神力一顿,抬眸看去,一张异常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那双犹如紫宝石般瑰紫的水汪汪地盯着他,像是他是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幽幽怨怨,哼哼唧唧地抱怨道,“哼。苏苏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欺负我吧?
    明明知道我才舍不得让苏苏睡客厅。”
    “我才没有!”唐苏苏脸色涨红。这……这简直是天大的污蔑!她哪里故意欺负他了?她是喜欢睡客厅!
    鸦看见少女那双清润柔软的黑眸因为羞愤和气怒蒙上了一层盈盈水光,像是一汪清泉,霸道地化进了他的心里,恨不得吞吃入腹。
    他面上不显,表情委屈得就跟小媳妇似的,苦巴巴道,“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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