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邬大和傅六,接下来逃亡的日子总算是不用像之前那般如丧家之犬,一行四人,白日里休息晚上赶路,总算是在十天后一个落日的黄昏踩在了大周的土地上。
“总算是到家了。”沐浴着落日的余辉,喜宝回头看向身后的武素衣,“到家了,公主。”
武素衣将散乱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甜甜一笑,说道:“是啊,我们到家了呢!”
邬大和傅六对视一眼,末了,邬大笑眯眯的看着喜宝,问道:“罗管事,你是回凤凰村,还是去京城呢?”
喜宝还没开口,他身后的武素衣突然说道:“去京城。”
“去京城?”喜宝一怔之后,下一刻,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去,不去,绝对、一定、不能去。”
“为什么?”武素衣看了喜宝,问道:“为什么不能去京城?”
“你傻不傻啊?”喜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武素衣说道:“你是和亲的公主哎,皇帝又没下旨召你回来,你自己偷偷跑回来了,还偷了人家的国宝,你就不怕皇帝把你和国宝打包一起送回去?”
武素衣摇头,“三哥不会的。”
“你又傻了是不是?”喜宝瞪了武素衣,“你亲爹都能把你送给糟老头当小老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还能对你有多好?”
武素衣脸色变了变,杏眸一瞬变得犹疑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偷了金冠回来,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吗?想着,有了这金冠便能谈谈条件。可正如喜宝说的,亲爹尚且能把她送去做小妾,同父异母的哥哥又会如何?
喜宝将武素衣的犹豫看在眼里,默了一默,上前轻声说道:“公主,别去京城了,把这金冠让邬大叔和傅六哥带回去,狗皇帝要是个好的,看在这金冠的份上也不会来追究你,要是个坏的,最其码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不想,武素衣却在喜宝说完这番话后,摇头说道:“不行,我必须进就见皇兄,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啊?”喜宝气急瞪了武素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什么就非得再……”
“我说过的,我不能让你担了虚名。”武素衣打断喜宝的话,“外人都以为是你拐带了我,还偷了南越的国宝。旁人怎么想,我不管,但皇兄那里我一定要说清楚。”
喜宝急得就差跺脚了,“说清楚?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说不清楚呢?万一话是说清楚了,可人却折进去了呢?”
武素衣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东边的方向,末了,沉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的命。”
喜宝:“……”
他能不能一巴掌拍晕这个一根筋的笨女人啊?
什么叫做就是她的命?这不是你的命,这是你存心作死啊!
喜宝回头朝邬大和傅六看去,半响,闷声说道:“邬大叔,傅六哥,你们帮我劝劝她吧。”
邬大和傅六交换了一个目光,稍倾,邬大对喜宝说道:“罗管事,姑娘在京城。”
喜宝听了顿时瞪圆了眉眼,嘴巴张得大大的,这样一副傻傻的模样落在邬大眼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帮忙托一托他的下颌,省得等会掉地上了!
终于,没等邬大伸手,喜宝自己先回过神来了,他用力的咽了咽干干的喉咙,问道:“邬大叔,你说真的?文茵她在京城?”
“这我还能骗你啊?”邬大说道,话落难得的开了句玩笑,“再说了,我骗你,又没银子赚!”
喜宝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什么?不说了,顾文茵在京城,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在,穆东明那个杀神肯定也在,有他们俩在,皇宫都闯得,还怕什么?于是乎,我们的罗管事大手一挥,“公主,我们去京城!”
武素衣:“……”
什么个意思?
这傻小子,就因为顾文茵在京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莫名的,武素衣心头生起些许复杂的滋味。但这异样的情绪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她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相信他!
有了决定,一行四人再度启程往京城赶,只这回却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连着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在这天的午后,四人站在了盛京城高高的城门下。看着城门下的车水马龙,繁华匆匆,穿大周兵士服装的守城官兵,武素衣没来由的红了眼眶。
原以为,这一生再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可到底是老天怜悯,让她这一生还能活着重新站在这里!
“怎么了?”喜宝扯了扯武素衣的衣袖。
武素衣深吸了口气,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没什么,走吧,我们进城。”
喜宝“噢”了一声,走在武素衣的右侧,护着她往里走。
走在后面的邬大和傅六俩人交换了个目光,稍倾,不约而同的翘了唇角,脸上绽起抹隐隐的笑意。
姑娘就是个有趣的,想不到,手底下的这个罗管事是个更有趣的!
这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和离的公主跟着人私奔的!咱这位罗管事人小本事到是不小,不但让怀淑公主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跑,还不遗余虑的替他操持打算起来!厉害,真心是厉害!
进了城门,雇了两辆马车直奔槐花巷。
只,叫喜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文茵不在家,别说是顾文茵,就连燕歌也不在!
这下子,喜宝傻眼了,怔怔的看向邬大,问道:“邬大叔,文茵她不会是已经离开京城回凤凰村了吧?”
这到是把邬大给问住了,他和傅六离开京城的时候,爷和姑娘确实是在京城啊!只这会子俩人到底还在不在京城,就难说了!
“要不,等等吧。”邬大不确定的说道:“许是出门去了,说不得马上就回来了。”
喜宝看了眼连日的奔波劳累下,已经瘦得快要脱形的武素衣,想了想,说道:“我去趟铺子,看看苏伯在不在,问问他就知道了。”
“那你去吧,我和傅六在这陪公主。”邬大说道。
喜宝点头,低声交待了几句武素衣,这才拔脚急急朝广济街的扇子铺走去。
武素看看着喜宝匆匆的背影,眼底有着不容错识的温柔和喜悦。
且说,喜宝一路急走,满头大汗赶到铺子时,被小伙计不客气的挡在了门外,“哎哟喂,你闻闻你这一身的味。”
喜宝一瞬惊觉过来,逃命的路上换洗的衣裳也扔了,虽然后来住宿的时候客栈有热水洗澡,可衣裳却没换,看了眼自己身上堪比丐帮长老的衣裳,顿时涨红了脸,呐呐的退到一边,对小伙计说道:“我有急事找苏伯,你把他老人家请出来,我问他几句话。”
小伙计还要开口,恰在这时,苏伯从柜台后抬目看过来,一眼便认出了喜宝,当即拔脚走了出来,问道:“哎、哎,这是出什么事了?喜宝,你这是……”
喜宝顾不得解释,一把攥住苏本东的手,问道:“苏伯,文茵呢?”
“姑娘啊?姑娘吃酒去了啊!”苏本东说道。
喜宝怔了怔,下意识的问道:“吃什么酒?在哪家酒楼……”
“在南雄候府呢,今天是南雄候义子和嘉诚县主大婚的日子,姑娘应邀去府里喝喜酒了。”苏本东说道。
喜宝傻傻的看着苏本东,“她什么时候跟南雄候有了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