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脚步如风朝武素衣住的小院走去,走到一半,却又步子一顿,拧身朝元氏住的主院走去。
元氏正抱着罗远辰指着墙角种着的一排花,教他认颜色。
看到顾文茵进来,一怔之后,不由问道:“咦,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昨儿晚上就到镇上了,在我哥那歇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一大早回来的。”顾文茵说道。
元氏把罗远辰抱回屋里,随手抓了个竹编的小鸡给他玩。
这才抬头看了顾文茵,问道:“有相中的吗?”
顾文茵点头,简单的把事情和元氏说了一遍,末了,急声问道:“我听展牛说,猎户叔和婶了同意了喜宝的婚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元氏点头道:“喜宝娘昨天晚上还在和我商量,说请谁做全福人的事。”
“不是……”顾文茵瞪大眼看着元氏,“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主意了?是马道姑……”
“马道姑?”元氏抬目打了顾文茵,打断她的话,“跟马道姑有什么关系?”
顾文茵:“……”
呃,好吧,她走错门了!问她娘,还不如去问武素衣呢!
“我走之前,听午牛说,婶子要猎户叔去夫人庙找马道姑合八字,我想着,应该是马道姑合的两人八字极好,婶子这才松口了吧。”顾文茵说道。
元氏笑了笑,“马道姑确实是说两人八字极合,还告诉你猎户叔说,要是这桩亲事不成,喜宝就是鳏寡孤独的命。只你涂婶子并全信他,还打算让你猎户叔再找人看看的……只是,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一大早突然就来找我,说是这婚事她同意了。”
顾文茵张着嘴看着她娘,怔怔问道:“突然就同意了?
元氏点头。
“那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元氏没好气的瞪了顾文茵一眼,说道:“好不容易你婶子松口了,我不趁热打铁把这事敲实了,还去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想开了吗?”
顾文茵:“……”
娘,我错了!
我真不该来找你,我应该去找喜宝的!
念头才起,正准备转身走人,罗远辰却抱着竹编的小鸡,“咚咚”的走了过来,可能是步子迈得太快,“扑通”摔在了地上,小鸡也摔了出去。
罗远辰“哇”的一声哭了出为。
“远辰不哭,姐姐抱。”顾文茵把人扶起后,去捡一侧的小鸡,递到“哇哇”大哭的罗远辰手里,“来,我们把小鸡拿稳了。”
罗远辰抓过小鸡“啪”一声扔在了地上,继续“哇哇”的哭。
“好,不要小鸡,我们不要小鸡……”顾文茵一边擦着罗远辰脸上的泪,一边安抚着他。
谁想……
“哇……捡……哇……捡……”罗远辰一边哭,一边指着地上的小鸡对顾文茵说道。
顾文茵无奈,只得重新捡了地上的小鸡递给罗远辰,但……接过小鸡的罗远辰却是再度把小鸡扔在了地上,哭着对顾文茵说:“捡……哇……捡……”
顾文茵瞪大眼看向元氏,“娘,你怎么把他给宠成这样了!”
元氏欲哭无泪。
哪里是她宠啊,她都不知道怎么就会生了这么个小霸王!
“行了,你去吧,你越在这里,他越得劲,没人理他了,就好了。”元氏说道。
顾文茵看着瘪着嘴,眼泪汪汪正朝她看来的罗远辰,到底没能狠得下心,再一次捡起地上的小鸡放进他手里。
罗远辰接过却是继续将手里的小鸡扔在了地上,顾文茵抢在他开口前,撒了脚丫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娘,你会把他宠坏的!”
元氏:“……”
顾文茵想了想,去作坊把涂家兄弟俩喊了出来。
“午牛,展牛,你姑,她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了?”顾文茵问道。
涂家兄弟俩面面相觑,末了,涂展牛说道:“文茵姐,不是你帮着喜宝哥……”
顾文茵打断涂展牛的话,“我这几天都在县城,我走的时候,你姑可是放了狠话的,就算她死,也绝不认县主这个媳妇。我刚一回来,展牛,你就和我说,你姑答应县主进门了!”
涂展牛挠了挠头,憨憨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文茵姐你成全了喜宝哥呢。”
顾文茵连连摇头,“行了,你们也不知道,那我去问喜宝吧。”
“喜宝哥不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了。”涂午牛说道。
顾文茵:“去哪了?”
“去县城了。”涂午牛说道。
顾文茵,“……”
好吧,她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此时此刻喜宝正满怀喜悦笑得像个二百五一样,一路乐呵着去找她分享喜悦呢!却不知道,此刻的她正一头雾水的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打发了涂家兄弟俩,顾文茵默然片刻后,去了武素衣的小院。
顾文茵到的时候,武素衣正拿了个字贴坐在窗户边的书桌上描,许是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见是顾文茵当即放下的里的笔,起身迎了出来。
“文茵,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顾文茵点头,“办妥了,余下的事情阿羲不让我管,我就回来了。”
武素衣听了,便笑眯眯的说道:“表哥他是不舍得你辛苦,心疼你呢。”
顾文茵笑了笑没接话,而是默然片刻后,轻声问道:“素衣,婶子和猎户叔应了这门婚事,可我怎么瞧着,你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你……是不是生他们的气了?”
武素衣脸上的笑在听完顾文茵的话后缓缓敛了下去。
顾文茵伸手去携了武素衣的手,轻声劝道:“素衣,你很好,真的,这点谁也不能否认。婶子她……”
“我不怪她。”武素衣打断顾文茵的话,轻声说道:“我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也从小便没了亲娘,但我能理解做为父母想要把世间最好的一切给子女的心。所以,我不怪她们,但……”
武素衣话声一顿,顾文茵不由得抬目看了过来,“你说。”
“但我不想再和他们同处一室了。我能理解她为人父母的心,但我也不能释然她对我的伤害。我会和喜宝商量,看是在长宁县还是在哪里重新置一栋宅子……当然,倘若有一天,他们老了,不方便了,我还是会将他们接到身边一起生活的。毕竟,他们是喜宝的父母!”
不得不说,武素衣的想法很是契合了顾文茵的心意,既然相看两厌却又不能割袍断义,那最好的相处模式,自然便是拉开彼此的距离。
只是,这到底是封建王朝,皇帝尚且以孝治国,寻常百姓可想而知,涂氏和罗猎户就喜宝一根独苗,武素衣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但转念想到武素衣的身份,顾文茵又释然。自古以来,公主招婿哪个不是辟府别居?武素衣虽然没了公主的头衔,但到底还是个县主不是?!
顾文茵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压下心头繁乱的思绪,看了武素衣问道:“婶子,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喜宝说好像是她做了个梦。”武素衣边想边说道:“说是,梦里有个老和尚跟她说了好些厉害的话。别的,她也没记住,却记住了老和尚说,这门婚事若不能成,喜宝难得善终不说,罗家还得绝后!”
顾文茵:“……”
也就是说,让涂氏改变想法的,竟只是她一个梦?!
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