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直至快夜半的时候,顾文茵才身心俱疲的回了主院。
穆东明早已洗漱完毕,正拿了本书靠坐在床头看,见顾文茵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了上前,“事情都处理好了?”
顾文茵摇头,走到紫檀圆木桌前,拿起温着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里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穆东明看得好笑,顺势也在她身边坐下,问道:“这是气得话都不想说了,还是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有。”顾文茵放了手里的茶盅,转身抱住了穆东明的胳膊,整个人都歪在了他身上,闷声说道:“阿羲,我感觉,我都快要疯了!”
穆东明好笑的捏了她的鼻子,“这么点事,就能把你弄疯了?”
“我……”顾文茵松开了穆东明,要笑不笑的看了穆东明,“你知道涂展牛他和我说什么吗?”
穆东明想了想,“酒后乱性?”
顾文茵摇头。
穆东明的目光一瞬僵了僵,稍倾,却是勾起嘴角冷笑着说道:“虽然我也不信他是真醉了,但是他连个借口都不给自己找,我到是好奇,他凭什么这样的有恃无恐!”
“他和我说,他会负责,他娶香凤。”顾文茵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穆东明闻言嗤笑一声,挑了眉头看向顾文茵,“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告诉他,香凤说了,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嫁给他。还有,明天一早让司大叔送他回去。”顾文茵说道。
穆东明目光复杂的看向顾文茵,“你的意思是,把人送走,这件事就算完结了?”
顾文茵没有出声。
她也知道这件事这样处理肯定不合适,可……
“阿羲,说实话,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好。”顾文茵揉着额头,既痛苦又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对香凤很不公平,可是……我既不能把他送官,也不能把他打一顿扔到外面去让他自生自灭,人是我带出来的,就算要怎样,也得把人送回去再说。”
穆东明看着一身郁闷的顾文茵,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拥在了怀里,“那就先把人送回去吧。”
顾文茵点头,稍倾,目光踌躇的看向穆东明,“我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这来阳州才几天,就要让司大叔又日夜兼尘的往回赶……”
顾文茵话还没说完,穆东明打断她的话,“我去和司大叔说,你忙了一天了,去洗洗早点睡吧。”
话落,松开顾文茵,起身套了件衣裳便往外走。
穆东明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顾文茵一边解了头上的钗饰,一边问正脱着外袍的穆东明,“阿羲,司大叔他是不生气了?”
穆东明出手将涂展牛打晕后,先找到燕歌,燕歌又找到她。当时的情景气得她差点没动手杀人,她让燕歌把香凤带走,她又抱了朵朵去找夏至。至于涂展牛,自然是留给了穆东明处理,现在想想,穆东明没有当场要了涂展牛的命,真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好像没有。”穆东明随手拿起之前被他放下的手,一边翻着一边说道:“不过云叔说,他回去就不再过来了,就在家等我们,但你回头得重新弄一桌年夜饭给他吃。”
是了!
这个时候把涂展牛送回去,这一来一去的怕是除夕就得在路上过了。
“这没问题,一桌年夜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话落,顾文茵起身朝床上的穆东明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定,看了穆东明,小心的问道:“阿羲,你说这事要不要写信告诉铁柱?”
穆东明将手里才拿起的书扔到一边,长臂一伸,将顾文茵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什么好为难的。毕竟那姑娘只是受场惊吓,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顾文茵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还是和铁柱说一声吧,本来那个何文煜的事情我就想征求他的意见,现在又出了这事,他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事情总是要让他知道的。”顿了顿,“其实现在最让我为难的是,要不要把铁柱还活着的事告诉香凤。”
穆东明看着她拧得紧紧的眉头,伸手抚了上去,“别蹙了,再蹙就成了个小老太婆了。”末了又说道,“你如果问我的意见,我的意思是,小罗将军既然没有主动和她联系,那你也就将作不知道这事。”
“可是……”
穆东明沉了脸,假装不高兴的说道:“可是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睡觉尽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吹灯,睡觉!”
话落,手上暗劲一甩,随着“噗”一声响,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下一刻,漆黑的屋子里响起顾文茵的一声轻呼,“你干什么?”
“我侍候夫人安歇……”
“我不要,我很累了,我……”
顾文茵的抗议声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掩盖。
窗外,月如光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迷人的薄纱,夜显得宁静而又安详。
一夜无话。
次日,天忽然变得阴沉沉的。
顾文茵心里记挂着香凤,即便昨夜被穆东明闹到快至三更才睡着,但到底还是天一亮便醒了,只是,睁开眼时,身边一侧却是空空的。
“阿羲。”
没有穆东明的声音。
顾文茵想着,应该是早起去练功了,便也没放在心上,躺在床上醒了会神后才起来。
她这才刚趿拉着鞋子准备去洗漱,早起不见的穆东明却突然裹着一阵风走了进来。
“回来了,今天好像变天了呢,外面是不是要下雨?”顾文茵问道。
“是变天了,你稍微穿多点。”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听着穆东明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冷意,不由脚步一顿,抬头朝他看了过来。这一看,不由便变了脸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穆东明朝顾文茵看了过来,默了一默,“丫头,涂展牛不见了。”
顾文茵一瞬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