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
江夏候府。
大长公主武礼芳和江夏候邵岑小声的说着话,大丫鬟水碧走了进来,“公主,二公主身边的戴嬷嬷来了,说是有事求见公主。”
水碧说的二公主便是替武玄风打理过皇宫霜居的长仪公主,武礼娥。
武礼芳和邵岑交换了一个目光,末了,看向水碧问道:“这个时候过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回公主,宝妆打听了几句,好像是为舳舻候的事而来。”水碧说道。
长仪公主武礼娥早年嫁给了忠勤伯嫡次子刘瑛,生下一女后刘瑛暴病而妄,长仪公主守着女儿刘长清过去了霜居守寡的日子,刘长清长大后,由当时的武静山出面,把她许给舳舻侯张寿。
只是这舳舻侯府虽是世袭爵位,但并没有什么实权,虽说不上是家道中落,但起码是外表光鲜而内囊空虚,加之舳舻侯张寿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儿,不仅自己不学无术,还把整个舳舻侯府给弄得乌烟瘅气鸡犬不宁。
武礼英听了不由问道:“舳舻候又做出什么荒唐事了?”
水碧未语先掩嘴而笑,突然惊觉这样很不合规矩,连忙敛了笑意,上前轻声说道:“公主您还不知道吧?去岁冬,舳舻候花三千两银子买了个据说是前朝大儒用过的端砚,结果抱回家后,却发现是个假货,舳舻候不依,走上门讨说法,结果商家不认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当时还惊动了大理寺。”
武礼芳睁大了眼,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忙着府里过年的事宜,哪有闲功夫听这些八卦。”一侧的江夏候邵岑说道。
武礼芳便看了邵岑,“那你是知道的了?”
邵岑点头:“知道,原本我打算去找一下大理寺卿帮着说几句话,结果二公主自己找过去了,我也就算了。”
“那这会子又来干什么呢?”武礼芳不解的问道。
邵岑笑着端起手边的花盅,慢慢拂了上面的茶渍,这才说道:“舳舻候那三千两银子是从银庄借的,现在银庄见天的上门催债,长清正吵着要和舳舻候和离呢!我想着,十有八九是上门来借银子的吧?”
武礼芳闻言不由失笑,看了邵岑说道:“看你这话说得,是舳舻候府穷,又不是我这二妹妹穷,她来借什么银子。”
邵岑笑笑没说话。
长仪公主是不穷,但架不住刘长清三天两头回家打秋风啊!
武礼芳抬头对水碧说道:“把嬷嬷请到小花厅,我换件衣裳就来。”
水碧应声退下。
武礼芳换了件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去了小花厅。
小花厅里,戴嬷嬷正端着茶盅小口小口的啜着茶,见到武礼芳,连忙放了手里的茶盅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大长公主。”
武礼芳摆手免了戴嬷嬷的礼,指了她身后的椅子,“坐吧。”
戴嬷嬷搭了半边屁股看着武礼芳。
照例寒喧一番后,武礼芳端着茶盅,目光要笑不笑的看向戴嬷嬷问道:“这个时候过来,可是你家公主有什么事?”
戴嬷嬷是打小便侍候武礼娥的,武礼娥嫁到忠勤伯府后,她也配了忠勤伯府的一个管事,膝下儿女双全,眼见着儿子女儿都成了家,看着武礼娥清冷,便又回到她身边侍个。是故,武礼娥待她很是亲厚,从来不把她当外人。
听到武礼芳的问话,戴嬷嬷陪了笑脸,说道:“前些日子渝哥儿来伯府寻贤哥儿玩,顺便见了见我们公主,不知道从哪听说我们公主手头有些紧,便给我们公主出了个赚钱的主意。”
武礼芳放下手里的茶盅,目光微凝,看着戴嬷嬷,问道:“渝哥儿给二妹妹出了个什么赚钱的主意?”
“渝哥儿说前两年他在外游历时,去了趟阳州城,看着阳州城的物丰民阜,竟仿然有种回到盛京城的感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阳州城之所以田邑千畛,人阜昌只全是托了四夷来城,万商云集的福。”
“那些外夷的行商一船船的香料运来卖,又一船船的茶叶、瓷器往回运,听说我们这里几文钱一只的碗,到了他们那就得几分银子一只……渝哥儿便劝公主,说阳州咱们是插不上手了,可明州不是也临海吗?何不跟皇上提一提,在明州也设个港口,接待四夷来客?”
武礼芳眉头蹙得紧紧的。
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若论吃喝玩乐,自家这个宝贝儿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样大的事,他想不到也不会想到。可偏偏就说出来了,还是自己跑去忠勤伯府找上长仪公主说的。是谁?是谁在拿着她的渝哥儿当枪使?
武礼芳决定回头找了邵渝身边的小厮好好省省,这会子却是脸上不显异色,看了戴嬷嬷说道:“那你家公主是什么意思?”
“公主让奴婢跑这一趟,是来问一声,这事,您和候爷知道吗?”戴嬷嬷笑着说道。
武礼芳笑了笑,“渝哥儿和我们提过一嘴,只是想着,他小孩子什么不懂,只道他是说着玩,并不曾放在心上。但现在听嬷嬷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就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戴嬷嬷脸上的笑沈了几分,轻声说道:“我家公主说,若是大长公主也觉得可行,那她少不得就豁出老脸,去跟皇上求个恩典。只是……”
戴嬷嬷顿住了话头。
武礼芳笑着说道:“嬷嬷有什么话直管说好了,你我也不是外人。”
“是,是,是。”戴嬷嬷一迭的应是,完了,这才说道:“我家公主的意思是,即是她豁了老脸出去,那这转运司使的位置,还请大长公主不要和她抢。我们姑爷闲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说到底,长仪公主还是为了唯一的女儿刘长清打算!
舳舻候张寿有个正经的职位,且还是个肥缺,赚的银子多了,那候夫人刘长清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
武礼芳笑着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寿姑爷已经闲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担起养家的重任了。”
话落,武礼芳端起了茶盅,戴嬷嬷笑呵呵的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