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人马车停在了大门外。
罗远辰伸手将马车里瘦得身裳都空荡了不少的元氏扶了出来,另一辆马车上,罗舜英则扶了同样瘦得下巴尖了不少的李木荷下了马车。
一行人站在顾府的大门外,看着门口气宇轩昂的石狮子,又看了看黑漆牌匾上金钩银划的顾府两字,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门上值班的是孟槐,他性子略显内敛,早早的认出了罗远辰和十三,一边使了在门房玩耍的李会回去禀报,一边急急迎了出来。
“二爷,十三哥,你们回来了。”
等看清罗远辰手里的扶着的元氏,看着元氏依稀间和顾文茵有几分相像的脸庞,连忙行礼问道:“是老夫人吧?夫人念叨您好些日子了,前些日子每天都要使了黎嫂子来门口看上几回呢。”
正说着话,钱有余突然急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孟槐哥,王爷让赶紧请大夫,夫人她出事了。”
罗远辰手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元氏,脚一软,差点就瘫在了罗远辰身上,死死攥了把罗远辰,“快,快扶我进去。”
罗舜英也不敢耽搁,半扶半抱着她娘连忙跟在了罗远辰的身后。剩下的罗烈和罗远时、罗承宇、罗承平几人,呼啦一下子也跟了上前。
眨眼间,大门外便只剩下的十三和席二,还有傻眼的钱有余和孟槐。
钱有余:“孟槐哥,他们是什么人啊?”
“夫人的娘家人啊。”孟槐说道。
钱有余拍了下自己的头,说道:“我说呢,怎么好像里面有二爷,只是他们走得太快,我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孟槐正待问钱有余,夫人怎么不好时,十三推着席二走了过来,问钱有余道:“夫人,她怎么了?”
“夫人不知道怎么的把腰给扭了。”钱有余说道:“王爷让我赶紧去请大夫。”
“把腰扭了?”十三看着钱有余,蹙了眉头问道:“厉害吗?肚子里的孩子……”
钱有余瞪大眼看着十三,“十三哥,五少爷和六少爷的满月酒都办了,你在说什么?”
满月酒都办了?
十三傻傻的立在了原地。
稍倾,却是瞪了钱有余,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摆手道:“行了,快些去请大夫吧。”
另一边,正往内院大步走着的元氏,走着,走着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催促着罗远辰,“快点,你再走快点。”
罗远辰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咬着牙,将元氏半个身子都架在了自己手上,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前跑着。
罗舜英手里的李木荷深吸了口气,突然一把甩开罗舜英,拔脚就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文茵,文茵……”
得了消息正犹疑着是等顾文茵正式引见时再出现,还是这会儿来个偶遇的武和妤,坐在自己住绣楼外的美人靠里,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半响回不了神。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出事了?
这么一想,武和妤当即把心底的犹疑给压了下去,拔脚便往楼下跑,“咚咚”的跟着直奔主院而去。
主院里。
顾文茵躺在床上,催促穆东明,“我没事了,你快去迎一迎我娘和罗叔他们。”
“真没事?”穆东明不确定的问道。
顾文茵点头,“真没事,你去吧,我刚才好像听到木荷姐的声音了。”
正说着话,外面又响起李木荷“文茵”的喊声。
这一回,听着好似就在主院外。
穆东明站了起来,大步迎了出去,还没等他跨出门槛,便看到李木荷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李木荷的身后,罗远辰脸色沉得好似别人问他借了几万两银子,搀着脸色惨白如鬼的元氏大步走了过来。
穆东明一瞬怔了怔,下意识的拔脚迎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木荷步子一顿,那张汗水混着泪水的脸,怔怔的看着穆东明,哆嗦着嘴唇问道:“王爷,文茵呢?文茵她怎么样了?”
穆东明才要开口,屋子里的顾文茵却喊道:“木荷姐,我在屋里呢。”
李木荷一把撇过穆东明,拔脚跑进了内室。
商黎氏正小心的扶着原本躺着的顾文茵坐起来,李木荷看见了,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文茵,文茵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天井里,正欲上前向元氏行礼的穆东明,听到李木荷这一声哭,下意识的便僵在了那,回头朝屋里看了过来。虽然很清楚,顾文茵只是扭伤,可莫名的就是一阵心慌,想也不想,转身便折身大步往屋内走。
元氏看见了,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烂泥似的往地上瘫了下去,“文茵,文茵啊……”
凄厉的哭声如同一把把的尖刀,扎在了随后赶来的罗烈和罗远时父子俩的心上。
“文茵!”
罗烈原地恨恨一跺脚,捂着腰蹲在了地上。
罗远时咬了牙,松了幼子的手,拔脚冲进了主屋。
“文茵,文茵啊,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你爹啊……你这是拿刀在割我的肉啊……”元氏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地上的青砖,凄声喊道:“老天爷,老天爷啊,你让我替她了吧,我求你了,让我替了她吧……”
屋子里的顾文茵听着元氏这一声声如同泣血的哭喊,莫名便红了眼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泪一边簌簌的往下掉,一边喊道:“娘,娘,娘……”
天井里的元氏,听到顾文茵的哭喊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任俩她使出吃奶的力也是枉然,两只脚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她只能两手交替着朝屋里爬去,一边爬一边喊道:“文茵,你别怕,娘在,娘在这里……”
屋子里的穆东明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穆东明朝商黎氏看去,同样一头雾水的商黎氏,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表示,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文茵?”穆东明只得朝顾文茵看了过来。
顾文茵才要开口,李木荷却在这时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哭得不能自抑的看着顾文茵,说道:“文茵,你放心,你那几个孩子,我和远时哥一定会当成亲生的看待。”
穆东明一瞬脸黑得像锅底。
说什么呢?
他没死,顾文茵也没死,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替他养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