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府的门客上百,加上文武官员每日前来奏事,如那繁华集市一般。
要不是梁子羽的出现,张妙妙或许一辈子也进不了公子府,绣女身份卑微,只是绣府干活的卑女,没想到一转身,竟然成了东城太子身边的侍女,公子府上的贵客,张母也离开了绣府,不再劳作,每月都能从绣府领到一笔补贴。母凭女贵,北府的官员自然都会巴结于张氏,礼物送了不少,还有人装修了宅院,比以前更为大气。
有时候富贵不是求来的,而是天下掉下来的。
张妙妙当然不稀罕这样的富贵,如果没有秦仙儿的插足,她可能已经成为富贵公子的女人,如果将来富贵公子当了北城之王,她又或许会翻身变成王后或是王妃——一步登天,才是她的梦想,而东城太子出逃北城,回家遥遥无期,她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押对押错,她不知道,富贵公子也不知道。
至于什么君子之约 ,张妙妙不懂,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每日能看见心爱之人如此忙碌,也是一种幸福,更何况梁子羽根本不需要伺候,她完全有时间与公子府的女眷们打成一片,又或许,她才是公子府的女主人。
下人们的话传到了秦仙儿耳朵里,她便拜访公子府,为富贵公子亲手纺织了一件蚕丝衣。
富贵公子大开眼界,北城官员的纺织皆出自绣府,未想这秦仙儿的绣艺不在那些绣女之下,蚕丝衣上绣了一对鸳鸯,喻意深刻,袖口还有龙爪,却没有龙头——只有君王才能穿龙袍,就算是首领,也只能穿蟒袍。
两只龙爪,不正是武秦两家联盟的意思吗?
秦仙儿长相文静,俨然大家闺秀,却亦是文武双全之人,她喜欢的华荣,不过一小小执事,却精通天文地理,写得一首好诗,懂得哄女人开心——至少以前是这样,秦仙儿每次去执事府,都能傻乎乎地看华荣半天。
“我要嫁人给富贵公子了,家里的意思。”
“婚姻之事,父母做主,富贵公子是北城的希望,嫁给他,你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是这样看的?”
“是啊,武秦两家联合,定能统一北城,有你辅助他,这事成了一半。”
“才成一半,那另一半呢?”
“如能获得东城支援,有财力和军力的支持,就算是成功了。”
“这么说,他把张妙妙送给这个东城太子,是一着好棋。”
“那是当然,富贵公子是个王者,懂得舍取。”
“你呢,你懂舍取吗?”
“我只懂效忠北城,做一名好官。”
“是吗,等我嫁到武家,就贬你出执事府。”
“那感情好,我便回家种地去。”
“你当真无欲无求?”
“男儿当以报国为荣,北城若能统一,也是我的梦想,我愿倾我之力,助富贵公子完成这百年之梦。”
“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我是帮我自己。”
秦仙儿笑了,泪往肚子里流,只有她知道,华荣是一个有抱负之人,只能未能有个好出生,自与武家定亲后,她再也不去执事府,也不想看到华荣,但她总是思念着这个人,想知道他的一切,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富贵公子真的能够统一天下,就封他为大臣。
对于这些,张妙妙却知晓甚少,一个绣府的卑女,绣的手绢,居然不如蚕丝衣。
当富贵公子拿出那件蚕丝衣向梁子羽显摆时,张妙妙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嫉妒,她知道,这一次秦仙儿占了上方,那件蚕丝衣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她自愧不如,关键是富贵公子如获至宝,得到衣服的当天就穿到了身上,量身定做,逢人就说是秦家小姐的礼物。
这一切,梁子羽看在眼里,对于女人,他曾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今,却不是通往东城的道路,唯有振作起来,累积资本,才有机会重返东城。他明白富贵公子的意思,张妙妙是个麻烦,他要不替朋友解决这个麻烦,就不够意思。
“张姑娘,可否也给我绣件蚕丝衣?”
“遵命。”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像朋友一样,送我一件蚕丝衣。”
“太子高看我了,我一介卑女,哪能与太子做朋友。”
“那张姑娘为何与富贵公子做朋友?”
“这——”
“没什么,或许在张姑娘眼里,我不过是一个逃难的太子,与难民一般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若要,我定当全力以赴。”
“我不是要,我是羡慕富贵公子,他天天穿着蚕丝衣炫耀,说特别暖和,我就想知道,这蚕丝衣穿着有多暖和,或许,女人的心最暖和吧。”
“太子之意,奴卑不懂。”
“你懂,只是不说出来而已,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能进得了这公子府,自然有你存在的价值,你放心,他虽然将你送于我,待我回国之日,便是你自由之时。”
“太子多虑了,奴卑这一生,自是要追随太子。”
“好了,你心里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我要提醒张姑娘,下次秦小姐来公子府,可千万不要正视富贵公子,你越看他,秦小姐就会越眼红,她要是眼红,就会做一些不开心的事,富贵公子不开心,我们大家都不开心,想必张姑娘也不开心。”
“我知道了,唉,没想到,太子像明镜一样,令奴卑无地自容。”
“以后就叫我子羽吧,我们做朋友,如何?”
“那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早已不是绣府之人,你是富贵公子送给我的礼物,我有权利让你成为我的朋友。”
“太子真的太好了,奴卑真不知如何答谢。”
“那就替我绣件蚕丝衣吧。”
梁子羽笑了,他很满意,相信不久之后,会将这北城第一美人,调教成一得力助手。
征服美人的心,就像征服一匹野马,开始时会叛逆,一但顺服,就会忠心无二。
只道是:
蚕衣上身心知暖,情敌见面分外仇;
一朝龙袍披上身,怎知佳丽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