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邯郸的正门缓缓打开,城内宽敞的主街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都用黄土铺垫还均匀地撒了清水。
第一批进入邯郸的并不是已经在城外列阵的三万秦军精锐,而是由黑冰台的人带领的秦军老兵,他们入城之后迅速接管了守城赵军的位置,而那些赵军则被押入军营看管起来。
当整个邯郸外城的城墙均被秦军占据,所有的赵国旗帜全部换成大秦的之后,蒙恬李信各率五千骑兵从东西两侧城门冲进城内直接占据了各处府库官衙,随后是王贲杨端和率领三万秦军步卒从北门入城占据了整座王城。也就是说,尽管邯郸正门打开的很早,秦军的入城仪式却并不着急。
秦军不着急,排着队挤在街道两边的邯郸百姓更没有着急的资格,他们只是把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着脚下。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城外黑压压的秦军大阵,也只是快速地瞥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邯郸百姓被官差撵到街头的差不多有七八万人,可是这聚在一起的七八万人竟然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咵啦啦啦,十几匹快马从城内奔出正门,马上斥候来到秦军阵前勒住战马大声禀报:“启禀君侯,我军已经就位!请君侯入城!”
“请君侯入城!”
白宣:“王旗开道,王翦军在前,羌瘣军在后,全军入城!”
“大秦!大秦!大秦!”
秦字大纛矗立在战车上被三十年青校尉护卫先行入城,大纛之后是赢字王旗,代表着秦王嬴政驾临邯郸。王旗之后是王翦军战旗和王翦的将旗,一队队大秦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邯郸。
脚步隆隆气势逼人,街道两旁的邯郸百姓跪倒在地低头不语,面对这些亡国之人白宣也没指望他们能兴高采烈的,此时需要的就是震慑,再震慑!
但凡事总有列外,当白宣的中军来到逍遥楼的时候,居然听到了欢呼声,白宣斜眼看去只见逍遥楼外花枝招展香气扑鼻,逍遥楼的漂亮姐儿以及所有的奴仆侍女全都站在逍遥楼前挥舞着花束,兴高采烈的欢迎秦军。
白宣:“商女不知亡国恨,此言不虚。”
张良:“师尊所言精辟至极。”
韩信:“师尊,这些女子真的很漂亮啊。”
白宣:“不怕死你就偷偷来这里,到时候她们有可能会把尖刀戳进你的喉咙里。”
韩信:“不会吧,师尊方才不是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吗?”
白宣:“有些女人,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存在,见了要赶紧躲得远远的,你面前这些就是。”
韩信:“师尊,我觉得还是袁家村的小娘好。”
白宣:“只要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女子,只要你真心对人家,那就不用担心这些。”
韩信:“弟子记住了,太可怕了,以后这种地方我绝对不来。”
白宣的嘴角翘了翘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不过当他的眼神扫过逍遥楼三层时,白宣看到了站在那的赵庞以及他身后的张三。
白宣向着赵庞点点头,赵庞拱手深施一礼,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白宣转过脸不再看赵庞。白宣知道这街道两旁的楼顶房顶以及所有面对街道的房间都被黑冰台的人清理过,不为别的只为确保大秦将帅们的安全,白宣甚至还看到很多躲在人群中的沧海阁的杀手,当然这些杀手不是来杀白宣的,而是防止有人行刺的。
当大军来到王城前的时候,入城仪式就算圆满结束。此时郭开站在王城前等着白宣到来,在郭开身旁是一帮赵国官员还有一帮赵国百姓,这些百姓中为首的就是周二牛、如花和周大牛一家。
秦军将士来到王城前停住脚步,白宣催马走向王城大门,郭开率领众人迎向白宣。
郭开:“郭开拜见君侯。”
白宣:“哈哈哈哈,上卿请起,你我同为秦王效力分属同僚,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
为了把戏做足,白宣翻身下马扶起郭开,貌似很亲热的样子。两人的对话让周围人听到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赵国的国相郭开居然是大秦上卿还和白宣如此亲热,那不等于说之前郭开说李牧勾结秦军是假郭开叛国才是真。周围的百姓看向郭开的眼神不一样了。
郭开:“君侯能来,郭开喜不自胜。现有邯郸百姓周大牛为君侯献上美酒接风。周大牛,快快献上美酒。”
大牛端着托盘瞪大眼睛看着白宣,从白宣的脸上大牛似乎看到了紫烟的模样。
如花推了一把大牛小声说到:“儿呀,那是烟儿她爹,快去敬酒哇!”
大牛收起对紫烟的思念之情,双手托着托盘走向白宣。当他靠近白宣十步之后被白家亲卫拦住搜身,白宣说到:“呵呵,不用搜身,叫他过来吧他也算是个故人。静儿告诉我大牛是个小胖子,没想到竟是个雄壮的少年嘞。”
郭开:“原来此子认识大女,不错不错。”
大牛来到白宣面前跪倒在地说到:“拜见君侯,君侯请酒。”
郭开抓起酒壶倒酒,就在这时,大牛猛地抽出藏在托盘下的短剑纵身跃起将郭开撞倒在地之后直冲白宣而去。
场内一片惊呼,白泽厉声怒骂冲了过去,周二牛吓得瘫在地上,如花干脆被吓得晕倒在地。那几十个商贾打扮的人抽出藏在袍子下面的长剑将所有的邯郸百姓按倒在地。
不怪别人打进小怪,只因为大牛手中短剑插进了白宣的腹部,尽管白宣攥住了大牛的手腕,但是天生力大的大牛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前冲的力量将长剑插进了白宣腹部。
白泽的长剑就要劈落,秦军将士们大声吼着君侯,郭开趴在地上呆若木鸡。可这时候,白宣却挥手制止了白泽。白泽眼看着白宣将大牛的手一点点的从腹部推了出来,没有鲜血流出也不见白宣脸上有半点痛苦,所有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白宣:“力量不错,心思够用,时机把握也很好,可惜剑术不行刺偏了。孩子,你跟本君的铠甲有仇吗?跟谁学的?”
大牛:“不是我剑术不好,是我本就没想杀你。”、
白宣:“因为我是紫烟的爹,对吗?”
大牛:“对。”
白宣:“可就算你不杀我,你这样做需要承担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你回头看看你父母。”
大牛回头一看,只见父母以及周围的邻人被白家亲卫踩在脚下,长剑和戈矛就顶在他们身上。大牛转脸看着白宣说到:“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请放了我的爹娘和邻人。”
白宣:“理由呢?”
大牛:“我只想证明给我的伙伴们看,我不是,我不是秦狗!”
白宣:“然后呢?”
大牛:“然后,然后。”
白宣:“你师父不仅没教好你的剑法,更没教好你怎么做人。乌鸦反哺、山羊跪乳,畜生尚且知道不忘父母养育之恩,你做人却不知道吗?为了证明给别人看,就将生身父母置于死地,此等做法连禽兽都不如。话说回来,你要证明什么?你不是秦狗,那你是什么?从此之后,邯郸为大秦邯郸郡,原赵国百姓现在均为大秦子民,照你说法,那这满城父老不都成了秦狗了吗?你证明给谁看!告诉本君,你师父是谁?”
大牛:“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就想破了荆轲的三招剑法。”
白宣冷笑一声:“原来是他,本君告诉你,荆轲的三招剑法是本君教的,你以为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伤的了本君分毫吗?自不量力!”
王翦:“君侯,杀了他!”
白宣:“看在紫烟的面子上,本君饶你一家不死。但你必须告诉本君是谁北地里辱骂你,逼着你出此下策的,说!”
郭开:“快说,不然杀了你爹娘!”
大牛瞪着郭开一言不发,白泽一脚将大牛踹倒在地,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此时如花恰好醒来,一见这个场景立刻惊呼着扑了过来。
“君侯饶命,民妇知道,民妇愿意指认。”
郭开逼着如花指认,如花也是乱了分寸随手指认几人,秦军将士上去把那几人绑了随后逼着里正带着去抄家。霎时间王城十字街内一片哭嚎,那些人全家被秦军带到王城前。
白宣对大牛说道:“记住,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本君不杀你和你的家人,因为有人用他们的命换了你们全家的命。好好想想,到要不要做秦人!杀!”
霎那之间王城门前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白宣翻身上马催马进了王城。王城门前的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近百人的无头尸体,秦军士卒守在周围不忍任何人收尸,这就是震慑。
大牛傻了,既不哭也不闹,就坐在血泊之中发愣,最后还是周二牛夫妇把他拉回家中。
白宣怒气冲冲走进沙丘宫,一身白衣的的赵迁就跪在宫门口等着白宣。
白宣:“将赵氏宗族全部囚禁,主张抗秦的全部查清一律处死!赵迁失德失德亡国本应赐死,因其献城投降免去死罪削去封爵,流放于房陵(今湖北十偃市房县)!郭开计杀李牧,劝降赵迁,有大功于秦。吾王封其为上卿,即日赴咸阳就任,郭上卿,恭喜恭喜。”
赵迁扑通一声瘫倒在地,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一向信任的郭开才是真正的卖国贼,但此时悔之已晚。
后来,赵迁被软禁到房陵,他的住处是一处封闭起来的狭小的院落,每天只能看头顶上那一片天空,而且四周围墙上没有任何用于采光的窗子,整座院落犹如一座活人之墓。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火的赵迁哪里受得了这个,他经常顿足捶胸,大声哭嚎。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到了房陵不足三月就病入膏肓,弥留之际赵迁作了一首歌谣:“房山为宫兮,沮水为浆;不为调琴奏瑟兮,惟闻流水之汤汤!
水之无情兮,犹能自致于汉江,嗟余万乘之主兮,徒梦怀乎故乡!
夫谁使余及此兮?乃谗言之孔张!良臣淹没兮,社稷沦亡,余听不聪兮,敢怨秦王?”
赵迁唱罢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