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不出话来,她也懒得为难他,只是走近一步道:“要不要我教你,什么样才是不好欺负?”
她的眼神十分认真,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听着好像真的要教他天界的生存之道一样。
鹤笙半信半疑地问了句:“什么样?”
浮黎踮了脚,在他耳边低声道:“别人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站正,问他:“懂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还未回答,便听她又道:“现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欺负回来。错过这一次,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鹤笙,你要还是不要?”
第6章
鹤笙没说话,只站那儿垂头看着她。
少倾,一只手突然捏上了她的脸颊。
浮黎:“?”
鹤笙:“你说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浮黎:“......”
她挥开那只手,深吸一口气道:“我说让你欺负回来是让你来捏我吗?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并未回答,眼帘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浮黎看得来气,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怎的感情之事上只知道逃避,还不如她一个女子来得直白。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他一定懂,不过是因为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所以眼下装作不懂罢了。
可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生气。既然不想捅破窗户纸,那还找她作甚?
想罢,她一挥手,紧闭的门扇又打开了。
“你走吧。”她道。
鹤笙抬眼看她,仔细辨别着她脸上的神情。可无论怎么看,都只看得到“认真”二字。
他知道,这扇门他一旦迈出了,以后就再没可能踏进来。
其实他也不想总是逃避她的感情,无论喜不喜欢,都该正面予人回应才是礼貌与尊重。
这些他都知道,可他做不到。
扪心自问,他对浮黎是有好感的,可正是这份好感让他觉得不安。他总是会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一时热度,就像曾经与她在一起过的那么人一样,一旦热度消退,她便不会喜欢自己了。
感情这种事于他是很郑重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也许不一定能走到结为夫妻,可他至少希望能长久一些。
很显然,浮黎并不是能长久的那种人。
见他半天没动静,她瞥了他一眼,“怎么还不走,不是说天黑了吗?”
鹤笙小跨一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相视,问道:“浮黎,你当真喜欢我?”
浮黎:“废话,我不喜欢你,难道是闲着无聊逗你玩儿啊?我看起来很闲吗?”
鹤笙:“有多喜欢?”
她愣了愣,这不像鹤笙会问出来的问题,她一时心觉奇怪,可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目前挺喜欢的,今后也许会更喜欢也说不定。”
鹤笙垂眸,复又抬起,“那...你能不能喜欢得久一些?”
闻言,她忽地笑了出来,这才知晓原来他一直逃避自己的原因是这个。没想到看着古板老成的一个人,真面目竟是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儿。
浮黎扬着笑,向前靠近了些,“这就要看你了,你做得越好,我便喜欢你越久一些。”
他不解,“该如何做?”
话音刚落,一双软臂便圈上了自己的脖子。
浮黎将身子贴近他,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带了些许魅惑,“比如现在,你该吻我了。”
鹤笙只犹豫了一瞬,旋即低下了头。
他并不会接吻,上次二人接触也不过是蜻蜓点水,眼下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尽力去给予她温柔的体验。
好在他不会浮黎却会,她耐心地引导着他与自己交颈相喙,柔软与柔软至死不休。
鹤笙很快便沉浸于此,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他更不知道,揽在自己怀里的人对他来说,竟会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他在这看似短暂却又漫长的时间里,忽然懂得了,为何飞蛾总是奋不顾身地扑向火里。
因为这世上的每个人,每种生灵,都无法避免的拥有一件哪怕牺牲性命也要去做的事情,亦或是一个人。
就像孩子之于母亲、光亮之于飞蛾、浮黎之于他。
良久,二人终于分开。
她眸子有稍许迷离,低声问道:“还要回去吗?”
鹤笙想也没想便答:“要的,明日一早还要去灵霄宝殿同他们商量些事务。”
浮黎:“......”
她撇了撇嘴角,放开了他,口中嘟囔了一句:“真是侮辱人。”
鹤笙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要不,我再陪你一会儿?”
“我那句话的意思是让你再陪我一会儿吗?”浮黎凑近,嗔了他一眼,“又装傻。”
他并未反驳,也未解释,只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浮黎终是接受了他的提议,二人一同去了屋顶上坐着,看着那夜空之上的漫天星辰。
她靠在他肩上,调侃道:“你也太容易得手了,这样会助长我嚣张的气焰的。”
他笑:“那不然,我先回去,战线再拉长几日?”
浮黎:“你想拉长几日呀?”
鹤笙垂头沉吟了会儿,“见第十次面的时候,如何?”
浮黎:“那现在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答:“朋友之间的正常相处。”
话音刚落,浮黎噗一声笑了出来,“谁家朋友之间的正常相处是接吻的?”
鹤笙也跟着笑,“我们不就是?”
“嗯......”她点了点头,“嗯!倒也说得没错,朋友之间如何相处又没有一个标准。那便听你的,第十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我的。”
二人笑得甜蜜,鹤笙低下头,在璀璨耀眼的星空下与她再次接了个绵长的吻。
翌日,听谷照常为鹤笙穿上复杂繁琐的锦服,却意外的发现鹤笙的嘴角从他进门时到现在就没下去过。
这大早上的,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听谷不解,便壮着胆子问道:“天君,我看您从起床便笑到现在,可是有什么好事?”
鹤笙闻言敛了敛嘴角的笑意,“无事,不过是心情好些罢了。”
他不想说,听谷便没那胆子再继续问下去,只管安安分分地给他穿好锦服。
灵霄宝殿那边商量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事,鹤笙甜蜜归甜蜜,但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整个上午都在认真商讨正事,等到终于回到寝殿时,已是太阳快落山的时间。
昨日他带回来的花被他摆在书桌上,他找来了所有关于花草的典籍一一翻看,以致于听谷进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先是满桌子堆得高高的书,鹤笙在哪还是从书缝里瞧见的。
“天君,您这是在查什么吗?您可以问我,或许我知道也说不定呢。”他道。
鹤笙顿了一瞬,从书里抬起头来。
也对,听谷虽说不是什么高仙阶的神仙,可到底是专门伺候天君的侍童,自然是要通晓天族大小事务的,或许他还真能知道。
于是他将被书籍掩盖住的花拿出来,递到他面前,问道:“你可认得这花?”
听谷弯腰凑近了左看看右看看,尽力在脑中搜索着相关的画面,可他搜了个遍也没能发现与之相似的花。
他摇了摇头,“这花长得并不奇特,但我却从未见过这种花。”
说完,又拿起来仔细闻了闻。
奇怪的是,这花竟一点味道也没有,连植物本身的味道也不带,便同那空气毫无二致。
“天君,这花有些奇怪。按理说,哪怕花草没有香味臭味,也会有植物本身的味道,可它并没有。”
听谷将花递还回去,鹤笙接过来正准备低头去闻,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浮黎只是敲了两下表示有人来了。
一见来人,听谷连忙拱手行礼:“见过古神。”
她点点头,不用她发话听谷便赶忙退了出去,毕竟自己曾在鹤笙面前说过那些话,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他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然被人拿下,只当她是追人追到了书房来,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快步离开了此处。
浮黎看着他逃似的背影,不解道:“他跑这么快做什么,见到我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从她在门口出现的那一刻鹤笙就很开心,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放下去过,“不用管他,他说过你坏话,正心虚着呢。”
“哦?”她关上房门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往他腿上一坐,“说我什么坏话?说来听听。”
虽然出卖下属不对,可若是浮黎与听谷放在一起,那他肯定是毫不犹豫选择浮黎的。
因此他也就毫不犹豫地将听谷说过的话,和盘托出:“他说,你待人虽好,私生活方面却总是招来闲言碎语。他说你喜欢好看的男子,若是遇见喜欢的,怎么着也要弄到手。还说,你每回同他们在一起都不超过十天,伤过许多男子的心。听说他们的眼泪汇在一起,都能汇成一条银河。”
浮黎挑了挑眉,并不否认,“也不算坏话,他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哪有一条银河这么夸张,哭也就那么两三个会哭,其他人不哭的。”
他眼底的笑意暗了一瞬,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你介意?”注意到他的情绪,浮黎问道。
鹤笙抬眸,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我不想骗你,我的确介意。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并没有错。浮黎,以后我会努力做得很好的,若是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提,我都会改。”
她笑着缩进他怀里,“这么卑微做什么,显得我像个坏人一样,这点改了。”
“好。”他搂紧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