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吴王殿下前去歇息,好生招待。”
那下人躬身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了李文宣前头,满脸堆笑的带起了路。
崔崖思接着又对尚凌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浓郁了许多。
“尚凌大人在两开河前的风采下官已然听闻,心生佩服,日后回了长安定要去大人府上叨扰一二,届时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他虽身为一方太守,手握实权,但论官阶还是要比尚凌低上一些的。
“崔太守客气了,本官一定扫榻相待。”
尚凌静静地回了一礼,然后跟在了李文宣的身后随着那下人走进了府内。
“随我来。”
待到李文宣与尚凌离开之后,崔崖思迈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李休跟了上去,推开门将陈知墨和小浣熊一起放到了床上,房内早已经有晋城之中最好的医师恭候多时,见面后先对这李休与崔崖思行了一礼然后便检查起了二者的伤势。
“走过了两开河已经极为不易,若是再走下去殿下就真的回不来了。”
医师检查的很认真,而且陈知墨和浣熊受的伤真的很重,所以时间花费的就难免长了一些。
崔崖思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徐盈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我走过两开河之前没人认为我走得过。”
李休淡淡道。
同理,那么现在他们凭什么还认为他走不过子午谷呢?
崔崖思沉默了一会儿:“但这终究是不同的事情。”
“在我看来差别不大。”
李休回答道。
然后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安全抵达姑苏城。”
许久后,崔崖思再次开口说道。
他几乎是大半个唐国东方的掌权者,陛下对他极为信任,可以说是完全放权,军政一把抓。
倘若有了唐军的随行保护,再加上晋城一方的五境强者跟随,保李休无事并不算难。
“你应该知道那不可能。”
李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无论是军队还是晋城一方的五境宗师归根结底都是庙堂的人,如果今天崔崖思敢擅动军队和五境宗师那么第二天齐秦的调令就会发到晋城,到那时候整个大唐东方就都落入了皇后的手里。
那才是天大的事情。
“总不能看着你死。”
崔崖思沉声道。
“我死不掉。”
沉默了会儿,李休说道。
“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出来,但我可以保证我能够活着抵达姑苏城。”
他继续道。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安慰人,崔崖思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李休的面色自始至终都是挂着自信与淡漠。
这应该是实话。
也只能将其当做是实话。
崔崖思张了张嘴,接着叹了口气:“如此最好。”
……
太守府内酒宴之上,这场酒宴很热闹,宴席上的官员很多。
除了太守崔崖思和陈留王世子李休没有出现之外晋城之内有头有脸得人都聚集在此地为李文宣接风洗尘。
无论是官员还是江湖宗门世家。
酒宴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许多人都借此联络着彼此的感情,也有的人频频向李文宣和尚凌敬酒,希望能够在今日搭上吴王殿下这一条线。
倒是没有人拘束,如果是往日宴席接待堂堂二皇子而当地一把手的太守大人却不在场的话许多人心中难免会有所思量。
但今日不同,众人皆知崔崖思是在为陈知墨治伤。
一个书院首席的性命自然要比这场酒宴重要的对。
宴席持续了半个晚上方才渐渐散去,这期间李文宣与众人都是笑意盈盈一副和谐场面。
待得所有人相继离去之后,李文宣与尚凌回到了房间之后,那张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
反而带上了淡淡的冰冷。
第257章 书同文
“席是好席,宴无好宴。”
走进屋子驱散了下人,尚凌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目光闪烁,带着莫名的味道。
“接风是假,避嫌是真。”
李文宣坐在他的一侧,淡淡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来崔崖思是故意将他们二人支开。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
尚凌随之问道。
“尚凌大人可知晓忍字怎么写?”
李文宣一只手搭在桌面上,笑着问道。
尚凌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答。
李文宣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刀刃插在心上也要无动于衷,这才叫忍,一个人想要成就大事那就一定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一次我名为随行实为质子,身份敏感,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什么都不做胜过做千万件事,无动于衷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看着门口,目光像是能够透过木门看穿外面一般。
“既然李休认为我是木头人,那这一次我不妨就真的做一个木头人。”
尚凌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文宣,与太子殿下的张扬守礼相比起来,二皇子就像是一匹狼,一匹为了一个位置能够忍常人不能忍的狼王。
无论是城府还是稳重都让人心生敬畏。
陛下啊陛下,您生了两个如妖似孽的皇子,偏偏还不是一母所生,那个位子又怎么坐得稳呢?
眸子轻轻低垂,尚凌在悄无声息之间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崔崖思动兵权帮忙,太尉就可以趁此机会掌控大唐以东,更能手握晋城这座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崔崖思不帮忙,那么李休即便走得过两开河,又凭什么走得过子午谷?”
此刻月色正浓,天地间一片祥和,群星闪烁于云端之后,秋日里并没有夏蝉响起。
门外是一片青砖老地,府内的下人每天都会打扫,但即便如此当夜风吹过还是会有几片落叶从一侧向着另外一侧拂动。
木门之后的李文宣收回了注视外面的目光,桌上的热茶向上冒着白气,四面的烛火将房间照的微微发亮。
他闭上了眼睛,烛光在脸上跳动。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
从长安出发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天,李休在晋城留了几日之后便重新上路离开了这里。
陈知墨还在昏迷,李休吩咐治疗的医师在伤药里加了一份安神的方子,陈知墨伤的很重,不适合继续走动,留在晋城有崔崖思照顾或许会更好。
他已经做得足够多,况且之后的子午谷李休已经将全部希望托付在了那两人的身上,若是那两人输了,陈知墨去了也无用,若是那两人胜了,陈知墨不去也无妨。
这在崔崖思的意料之中,但出乎他意料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休竟然将李文宣和尚凌两个人都留在了晋城之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行李文宣的身份就是李休的质子,只要他在李休身旁皇后和齐秦的人就动不了。
但如今他们却被留在了晋城之内,这很没有道理。
世子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他要做什么?
同样没人知晓。
或许知道的只有李休自己一个人。
浣熊仍然在他的身上趴着,满脸的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它燃烧祖纹短短几日时间能够苏醒过来已经是极为不易,如果还要战斗的话只怕是有心无力。
“两开河还是要谢过你。”
这一次没有车夫跟随,徐盈秀坐在车外驾着马。
李休坐在车厢之内对着趴在自己肩上身体缩小了许多的浣熊说道。
轻轻地哼哼了一声,熊胖看了他一眼,心想算你小子识相,熊爷我既然答应了你要保护你那就一定会保护你。
“首先你要清楚不是你答应了我,而是我强迫你答应了我,这区别很大,所以要搞清楚。”
李休抬起胳膊摸了摸它的耳朵,继续道:“其次,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从来不开口?”
浣熊两只耳朵动了动,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休,以前它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它心里想说什么李休都能知道,现在自然更加奇怪。
“不用惊讶,诸天册上记载了两心通,只要你不反抗我就能知晓你在想什么。”
万法总纲诸天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