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 > 修真小说 > 渣了师叔祖以后 > 渣了师叔祖以后 第63节
    徐檀听得浑身不适,连忙问她:“你怎么突然来了?”
    季绀香沉着脸,说道:“云遗善给我用了同生咒。”
    “什么?”徐檀惊讶地出声。
    白雁歌的表情也变了,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确定不是自己搞错了?他给自己还差不多。”
    “他亲口承认,我有什么搞错的,骗我施完咒术才告诉我,简直混蛋!”季绀香恼怒。
    徐檀起身,白雁歌给她披上一件袍子,季绀香看得一阵冷笑。
    “那你现如今来找我们是要做什么?解咒吗?”
    “什么来找你们!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来找徐檀,关你什么事!你和她又没成亲,一天到晚待在姑娘家的闺房像话吗?!好歹也是个掌门,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季绀香在云遗善那里受了气,遇到白雁歌就将自己火气都发泄在他身上,说话像个炮仗一样。
    白雁歌懒得与她计较,只觉得她吵闹,说道:“你到底是不是要解咒?”
    季绀香犹豫了一下,气呼呼地说:“那是他自己改过的阵法,你们肯定解不开!”
    “你是不是不想解开?”
    被白雁歌一语中的,季绀香羞恼,反驳道:“你少胡说八道!我那是解不开而已。”徐檀了然一笑。“其实你只是生气他骗了你,不是因为同生咒将你与他生死绑在一起。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会害怕与他同生共死呢?我记得你也曾将普普通通的聚灵阵改成威力巨大的散灵阵,以你的资质,怎么会被一个同生咒难倒,你若真心想解咒,又怎么会解不开?”
    季绀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白雁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提醒道:“云遗善在何处?”
    “当然是在淞山......”她也想到了,瞪眼眼,连忙看向自己掌心。
    栖云仙府的主峰和淞山,早已经超过了十里,她走的时候云遗善没有跟着,她现在却什么也没感受到。
    “不是我……”她喃喃道,转身推门就要往外跑。
    刚一推开门,却见到云遗善正朝此处走来,嘴角还挂着一抹尚未擦干净的殷红,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季绀香迎上他的目光,飞快跑去拽过他的手,只见一个隐约的“季”字在慢慢变淡。
    云遗善轻轻地叹息一声,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脑袋。
    他的手被季绀香抓着,一动也不动,直到掌心的字彻底消失,她这才抬起头,满面泪痕。
    光线照下来,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目光深远又温和,像是能包容她的一切。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哭?”他低声说道,语气无奈却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野火一季送出的地雷,谢谢你的习惯,比个心!
    第64章 完结
    云遗善活了很长的时间,却从未好好欣赏过着尘世之景,不是在打打杀杀,就是忙着为季绀香聚魂而奔波。
    季绀香知道云遗善爱看书,多是对世间万物抱有无穷的好奇心,无法亲眼看看,便只能通过书中寥寥几笔的记叙,心里隐约勾勒出一个大概来。
    他虽然见识到无数的血腥与恶念,眼神却依旧澄澈无比,世间的人和事对他来说,依旧是新奇而美好的。
    季绀香忽然不愿带他回魔域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如同春日抽枝发芽的草木,瞬间就盘踞在她心头,扯也扯不掉。
    从她喜欢上云遗善,想要嫁给他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再离开。
    同生咒的事,云遗善半哄半骗的让她结了咒,此时再生气,却也是没有办法了。更何况他这件事做的,实在是让人无法对他发脾气,连一句责怪也舍不得说出口。
    在季绀香触到云遗善的目光就心头一软时,她就明白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以往做的太过,让云遗善对她不放心,缺少信任,这才出此下策?
    季绀香不断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最后仅剩的一丁点气也消散了干净,反而跑去哄着云遗善。
    关于离开魔域,也离开栖云仙府的事,季绀香掂量了许久。
    云遗善坐在书案前翻看杂记,季绀香就窝在他怀里,跟着他一起看。
    他手指修长,时而翻过一页。另一只手就将她的腰搂住,让她靠得舒服些。
    不知不觉的,他盯着书中一处有一会儿,却还是未曾翻页。季绀香瞄了一眼,发现那段描写水泽之地,百姓在莲湖采莲蓬的场景。
    “你对采莲蓬感兴趣?”
    云遗善的下巴搁在她发顶,猫似地蹭了蹭。“也不是,就是没见过这些,觉得新奇。”
    季绀香停了一瞬,将书从他手中抽走,侧过脸说道:“你没见过的多着呢,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她见过的东西很多,也去过许多地方,可若是和云遗善一起,无论去哪,去做什么,她也会觉得新奇。
    云遗善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却仍是想也不想地应了。
    “好。”
    *
    做了要离开的决定后,她只写了一封书信,压到素和风的桌案之上。
    淞山的白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留了许多年,眼看着已经生了灵智,再过几年,可能就会化成人形。季绀香将它托付给徐檀,心想着若这白鹿以后真的化形了,让徐檀收它为徒,好好教导。
    好似是突然兴起,两个人谁也没见,连夜离开了淞山。
    季绀香御风而过时,在高空中往下看去,依稀可见焦黑一片的敷雪楼。
    她扯了扯云遗善的衣袖,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你看那里,那是秦家的碧云台,我当初还以为自己会和秦悯在那处拜堂成亲,结果却在那儿被他们打了个半死。”
    想起那些过往,她愤愤不平。“真是以多欺少,我就不信单挑他们谁能打过我。”
    云遗善朝漆黑的空地看过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眉毛微蹙。“那你当时喜欢他吗?有多喜欢?”
    敷雪楼很快就落在身后,云遗善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问我我也说不清,秦悯与我而言,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他对我好,我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季绀香也没有敷衍过去,反而是认认真真地在想这个问题。
    云遗善低眉,手指牵着她。“你喜欢他吗?”
    季绀香很是后悔自己嘴贱提了这么一出。
    “不喜欢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云遗善盯着她,显然是不相信。
    季绀香有些好笑,明明是一个年纪能当她祖宗的人了,却像个小孩子似的,纠结于这些小事。
    “我是说真的,秦悯不喜欢我,我当时也只是觉得他合适,从未和你一般。我喜欢你,不舍得你受伤,也见不得你难过的样子。只有你让我知道被人珍之重之是什么滋味,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季绀香看着云遗善的眼睛,说得缓慢而又认真。
    明明是他自己要问的,等得到了答案,却又红着脸抿唇不语,偏过头去,好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手牵得更紧了。
    季绀香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今年冬日,我们去云梦泽吧。”
    *
    季绀香和云遗善忽然离开,栖云仙府少了个大麻烦,白雁歌乐得清闲。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季绀香和云遗善销声匿迹了一般,也没听到魔域有二人一起的传闻,白雁歌才相信她是真的撒手不管,带着云遗善去游山玩水了。
    徐檀时不时还会摸着白鹿的脑袋,问季绀香去了哪,还会不会回来。
    无论是各大仙门,还是魔域之中,都流传各种各样季绀香的消息。
    有说她受了重伤,躲起来修养,只等出关后报仇。还有说她修炼一种神功,最后神志不清自尽身亡的。更有甚者,说季绀香在凡间遇到一个常人男子,一见倾心,从此金盆洗手与他归隐。
    几乎每个仙府都有自己的说辞。
    ...
    云梦泽,一处幽静的茶馆中。
    说书人站在台上,手拿抚尺,正在对季绀香的生平侃侃而谈。
    “上回我们说到啊,这魔头季绀香,突然杀了她手下一名作恶多端的大将,引起众多魔修的不满,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再后来听说啊,她受了重伤,被一个俊秀的书生救回家,悉心照料了好一段时日,二人互生情愫......”
    茶馆外烈日炎炎,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忙拿起茶盏灌了一大口水,摇着折扇继续说。
    台下的人也多是摇着蒲扇,汗湿了衣衫。
    而隔间靠窗的位置,只有两人衣衫轻薄,额间一丝薄汗也未有,不见丁点燥热的模样。
    “这是第几个故事了?”季绀香杵着下巴,眨着大眼看向对面的人。
    云遗善淡淡道:“第十一个。”
    “哦对,十一个了,上次那个说书的,说是我喜欢上一个剑修,却是灭了他满门的仇人,最后那剑修杀了我,抱着我的尸体从鬼哭崖跳了下去。这个呢,说我喜欢上一个书生,和人归隐了。”
    季绀香嗤笑一声,鄙夷地看向那说书人。
    云遗善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子上轻叩两下。“为何最后都是你与旁人在一起,怎么就没有我?”
    季绀香:“这你也当真啊,他们都当你死了,自然不会说起你。”
    云遗善轻笑一声:“那可未必。”
    说书人说到最后,又停下,转而撑着腰,合起折扇放在桌上,面色严肃地叹口气。
    “说到这里啊,其实还有另一个传闻,我也不知真假。在座的各位想必都知那心狠手辣的魔头,曾和栖云仙府那入魔的太尊有过一段。后来那位太尊死在了栖云仙府。听说栖云仙府当时的掌门薛嵘,连同几个长老都被季绀香杀死。末了季绀香作威作福了十年,四处找麻烦就是为了复活那云遗善。”
    底下的人问道:“那云遗善可是复生了?”
    说书人摇摇头:“传闻中自然是没有的,说是季绀香杀了那么多修为高深之人,就是要用禁术复活云遗善,结果被那魔将破坏。她一气之下杀死魔将,最后自尽身亡。”
    台下一片唏嘘声。
    季绀香听得入神,神情也有几分恍惚。用力揉了揉眼睛,忙看向对面的云遗善,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还好你复生了。”
    云遗善凝视她良久,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吧。”
    走到半路,见季绀香还是在盯着他看。“若是真如那说书人所说,你该当如何?”
    “我也不知道,你祭阵后,我用尽所有方法将你复生,却连你的灵都聚不起,我记不清自己那段时日在做什么,好像杀了许多人,四处搜寻禁术。直到白雁歌告诉我有办法使你复生。我便抱着希望,每一日都盼着你活过来。”
    “云遗善,你说”,她停顿片刻,仰起脸,“我怎么突然就那么喜欢你?”
    爱上他的时间分明不长,这爱却很快盘踞了她的全部。突然抽离,就像是抽筋削骨般,疼得她窒息。
    过去的她就像是生活在一片灰暗之中,望不见自己该向何处走。忽然有一人身披月辉,踏过一路的荆棘坎坷,对万人唾弃的她伸出手。
    云遗善垂眸,亲在她眼睫上:“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