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缺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只是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这彭路生。
彭路生和头冒出细密汗珠,说完之后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把这一段话说出来就会消耗掉他大半的元气。
周围众人则颇为意外。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太有胆量的小胖子居然做了最勇的事。
当着珍宝阁掌柜的面,数落珍宝阁,顺便还把天元洲钟家搭上了。
简直就是做了个大死!
要知道,大师镇上的珍宝阁是由徐缺掌管的。
徐缺没别的特点,就是脾气古怪,别看是个掌柜,其实有可能一言不合就掀桌动手。
除非你是珍宝阁的客人,而且是那种能够得到徐缺本人认可的贵客,唯有如此才能得以例外。
很显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例外,而例外的根源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看起来有点憨的小胖子。
周围人不约而同望向林铭。
他们心底已经开始好奇,此人到底有何来历。
还有一些则早已听闻云霄阁前的事,手下人已经附耳在旁低语,告知他们林铭的武力。
“有意思,有点意思,这么说来这位模样帅气的公子的辈分可不低呀,玄宗小师叔祖,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不过他在大师镇上动武,确实有点不文雅,年轻人还是心气高了点儿。”
“正常,人不轻狂,枉为少年,年轻人就该有股子冲劲,老夫就很欣赏该动手时就动手的小伙子。”
“小哥好俊俏,动不动手有啥关系,总好过去学了铸造之道,把自己练成个糙汉,那才是暴敛天物!”
周围人的话不大声也不小声,但却也没有遮掩,摆明了并不忌惮别人听到。
能够来逛珍宝阁的,还真没几个是普通人。
林铭听到众人的话,轻轻抿唇一笑也没有多余言语。
小家伙啪叽一掌落在彭路生额头,留下一个浅红色的小爪印,压低声音:“下次别乱说话,要不是有铭哥镇得住场子,旁边那只炸天兽决定要把你吞了。”
彭路生不太理解,伸手挠挠脑袋,眼底写满疑问。
旁边,徐缺嘴角抽搐不停,传音道:“你个该死的小家伙,哪有这么当众揭别人底细的,小心我一口把你吞了,真给你们种族来个绝种。别以为我不知道天水雪貂那一族的灭门之案。”
闻言,小家伙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怎么可能知道?不对不对,当年你们炸天兽的消失也和他们有关,是也不是?”
徐缺耸耸肩膀,脸上笑容渐渐映染开来,略带脾坏略带点贱。
“你算老几,一根小葱都算不上,还想搁我这儿空手套白牙拿到这么重要的情报?那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呵呵!”猛的转过身去,徐缺袖袍微微摆动,“公子就此离去,在下就不远送了,您要的武技图必定在时限内给您送上,大可放心。”
言罢,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大厅中,只有侍女留在原地。
侍女笑容温婉大方,提着裙子对林铭盈盈一礼,“不太好意思,我家掌柜并非闹脾气……”
“不需要解释,我自然看得出来徐掌柜的为人。”林铭嘴角微掀,丝毫不以为意,云淡风轻的带着小家伙和彭路生离去。
珍宝阁一角,来自炎炎洲的马贼头头林辰猫在那不动,全程目睹林铭的所有动作。
“,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居然会让我在这里碰到他,真的有点意思。”
随后,时间如箭,逝去就不能回来。
安若和甄有才掌柜交谈完毕,主动找到林铭下榻的客栈。是她将具体情况像林铭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大意是说,甄有才是个反骨仔,但却不是一个坚定可靠的反骨仔,只不过是一个更有先见之明的墙头草,他会为了利益出卖段可为,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出卖我们,合同在他这里其实并不生效。
我们真正想要的,他根本无从理解。
林铭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安若和彭路生两人,“事情我知道了,不过玄铸阁的人把我想简单了。这件事情我的确不打算直接出面管,但却不代表我不会管,玄铸一脉的掌令者是我,而这是我从闻人千易老前辈那里接过来的,他或许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玄铸阁,但我不会让招牌砸在自己手里。”
听闻此言,彭路生满脸都是疑惑,眉毛都快无处安放了。
“小师叔祖,这和你先前的态度可不太一样啊,我本身比较愚钝,无法领会你的到底想干啥,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山人自有妙计,若是三两句话就说得明白,那就不是真正的妙计了。”
安若眉心堆叠皱纹,形成一个川字,“那小师叔祖可需要我们帮忙准备什么或者筹划什么?”
林铭微微一笑,以赞许的目光看着安若。
“没什么特别的,带个礼物去拜访一下肖也前辈,然后问他借上一小间锻造用的工坊。”
安若:(???д???)!!!
她心绪难免激动起来,小师叔祖终于要真正展露他铸造之道的天赋以及实力。
那些可都是从玄宗本中传来的玄铸一脉最高妙的妙法。正是因为遗失了这一些铸造妙法,玄宗之内的玄铸一脉才会名存实亡,让偌大的玄宗伟光正的形象下有了一个污点,绝对无法抹去的污点!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就像是打破了规则一般,告诉世人其实玄宗并非不可战胜,是虽然最后的结局是闻人千易被迫远走他乡,然后猫在青冥洲一直不出来,而且玄铸一脉真正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基本就没传下来什么人。
如果不是在多年以前,闻人千易还很年轻的时候,他展露了一次头角,或许众人早就健忘很快的把自己的,然而一切都抵不过时光的侵蚀,就好比7天前还你侬我侬的情侣,在数天后迎来分手的结局。
这时,小家伙举起爪子,“管他三七二十一,生死就干不服看淡。在武学造诣上我家铭哥没有输过,那么铸造武器自然没有问题,谁来了都不是对手。”
小家伙向安若和彭路生充分展示了什么才叫真正到位的舔狗。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小家伙仗着自身的可爱,有时候即使说出一些很中2的话语,也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彭路生一脸懵逼,待在旁边一动不动。
安若差不多是一个表现,只不过它展露在外的表情和神态都特别镇定,随便看看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过了两秒钟,林铭轻轻翻起白眼,笑着打趣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有哪里不对吗?”
小家伙挠了挠头,又挠挠屁股尾巴偏上的某处皮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凝视林铭。
林铭弯曲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调侃道:“明明应该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此言一出,并没有造成林铭想象中的结果。
小家伙,彭路生,安若,同一时间陷入沉默中,后两者还处于回路短路的状态,压根就没太接受到林铭的信息,而小家伙是语文功底不好,一时间想不起来有啥区别。或者说,在它脑子里面,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没有问题。
这大概就是脑袋一时短路了,然后突然又接回去,大脑自己欺骗了自己。
然后,等到别人提醒自己的时候,正常人是下意识反驳,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一切都没有毛病。
林铭嘴角微微抽搐,感受到了尴尬,不过他保持笑容好,摆摆手转移话题:“走吧,去找肖也前辈聊聊。”
…………
三天之后,铸造之道的决斗开启。
大师镇的街道上,距离玄铸阁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被专门清理出来。
三座炼器铸造用的台子搭建起来。
四周已经围满了人,还有些干脆就在就近的阁楼上坐着。
距离约定的时辰还差了半刻钟,三方的正主还未到来。
几家拥有宗师坐镇的铸造阁相继派遣人手,在某座阁楼中落座,他们主要负责观察这位司马云信到底想要干什么。
好巧不巧,这伙人刚好都聚集在珍宝阁下属的客栈。
二层靠窗的座位总共有五桌,其中某一桌旁,模样毫无特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说道:
“炼器宗出来的人也不应该如此狂妄,一连挑了六家铸造阁,这次更是直接挑上拥有玄宗背景的玄铸阁,实在有点太跌份了。”
“炼器宗好歹也坐拥天元洲的第一铸造圣地——炼化峰。万万想不到,走下来如此一位炼器狂人,丝毫不知道收敛,估计炼器宗的高层们也感觉很淦吧。”
“可不是吗,这绝对是一等一的蛋疼,派个什么人出来不好偏偏派了个这么狂的。老子认为多半就是玄宗的人也懒得讲究,所以才让那位小师叔祖直接出手。”
“然后,这不就更加来气了,两个宗门都是有头有脸的,谁也不能在面子上落下咯。要我是司马云信,一定往死了好好治一治玄铸阁。”
“呵呵哒,还用他?咱们这些但凡会铸造的,哪个不知道玄铸阁就是一个花架子?”
“以前其实还不错,接地气,知道自己的分量,愿意接一些咱们都看不上的活,那其实也算是找到了低端点的生计,总归也是好好的铸造阁。现在那就是个屁!”
“没错,段可为好歹是个铸造大师,可那人性子邪,直接把持整个玄铸阁,现在的玄铸阁,那些铸造师根本就是一堆酒囊饭袋,咱们几个大阁之内的学徒都比他们强。”
此言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荡漾开来,传到二楼屏风后面的单桌。
林铭坐在桌子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菜吃菜,对旁边几桌的声音充耳不闻。
小家伙两只后腿岔开,没有形象地坐在桌面上,两手开工,吃得乐呵。
旁边,彭路生已然化作了背景墙,呆呆不说话。
因为他已经明白所有认为玄铸一脉的人注定会大错特错,小师叔祖已经先一步打造好了一套子母魂兵,然后两者分开放入锦盒中。
其中一只锦盒交给交给二五仔甄有才,让他拿着,等待时机交出来。
还有一只就抱在安若的怀中。
此刻,安若一改往日的平淡与冷静,神色机敏地感知四面八方,仿佛随时可能有贼人从其他方向袭来,抢夺她怀中之物。
“安若姑娘,你不必如此紧张,老夫可以发毒誓,除了我之外,绝对没有人知道锦盒之中有什么。”肖也说。
安若清浅一笑,依旧故我。
肖也:“……”
这丫头摆明是不相信老夫。
摇了摇头,他瞥眼望向林铭的双手,轻叹一声。
真的想不明白,玄铸阁的人乃至于玄宗上层的部分人难道都是傻子吗?
眼前之人摆明就是未来的宗师!
一位铸造宗师,同时又是修行的天才,战力也出了名的彪悍。
这样一位又猛又能称门面的少年,玄宗内的意见居然做不到统一。
那位玄宗的宗主绝不是酒囊饭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当年玄铸一脉离开玄宗有着极为深刻的内情。
悠悠第二声叹息,肖也心道:
如果可以,老子甚至都想拜师学习玄铸一脉的妙法了!
那等技巧绝对特涅的出神入化。
相比起来,这三百年来才兴起的炼器宗根本就是渣渣。
如果不是他们有宝地炼化峰,只怕是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
真正的技巧,玄铸一脉为王!
这两天的时间中,肖也亲眼目睹了林铭铸造子母魂兵的全过程。
林铭丝毫没有避讳肖也,任由其学习,甚至还简单说了一下大致理论分为“十淬,百锻,千炼”,以及一些其他的基本概念和手法……
肖也的水平确实略有提高,但是,他现在都还有一种,脑子会了,手还没会,始终无法圆润如一的感觉。
痛,并快乐着,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没过多久,约定的时辰迫近,司马云信首先出现,凌空飞上一座斗台之上。
见状,肖也向林铭拱了拱手,起身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