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前,上百名弟子身着墨红色的劲衣,一个个面色严肃,精神抖擞,沉稳如钟。
在姜酒出现之时,他们齐齐抱拳,喊声如雷。
“恭迎门主大驾!”
姜酒就站在桥上,一身红衣猎猎,美艳夺目。一路风尘仆仆,脸上的疲惫与倦意也被兴奋所代替。
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她站在金銮殿上,坦然受着百官朝拜,这种熟悉的感觉令人神情激荡。
“都起来吧。”
没有怯场,也没有故意试压,她压着心里蓬发的野心,脸上露出了淡然而自信的微笑。
子桑站在她身旁,看着沐浴在春阳下的姜酒,似乎看见了她身上那久违的锋芒,一股热血在体内躁动着,子桑几乎都要忘了,当年陪着她征战天下的感觉。
等子桑带着她将整个庄子都逛了一圈,姜酒两条腿都快废了。
白洛却十分兴奋,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地盘。
“主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了吗?”
姜酒摇头,“这里只是起点,我们的目标,是云京!”
白洛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
他们现在就在云京,为什么姜酒不直接把四九门设在云京呢?
只有子桑知道,云京如今几乎是秦砚跟张知遥的地盘,她只是开一个酒楼,就被秦砚盯上了,若是再开个四九门,定然是麻烦不断。
与其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躲躲藏藏,倒不如选个偏远之地,蓄势待发。
子桑道:“宵水宗的武道会在三日后,明日你好好休息一下,后天再出发前往月山城。”
为了照顾姜酒,子桑还找了几个侍女,伺候她饮食起居,姜酒只挑了两个,一个叫月蓉,一个叫云霜,两个姑娘年纪比姜酒大不了几岁,十分稳重。
她们二人都是芙蓉城的人,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将她们拉扯到,劳心劳力,前不久就病死了。家徒四壁,她们不得不卖身葬母。也幸亏被子桑买了回来,不然她们就要被清虚门的司马麟抢走了。
“那清虚门可是芙蓉城的地头蛇,跟官府暗中勾结,在芙蓉城一手遮天。尤其前段时日,清虚门的门主司马阳因痛失爱女,怒急攻心,在炼毒的时候被反噬,被自己养了多年的毒蛇咬死了。”
姜酒趴在浴桶内,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她们不说,她都快忘了这茬,所以之前,清虚门才会来找四九门麻烦,不仅是因为司马清兰,也因为那个司马阳的死。
“你们在芙蓉城多年,可知这清虚门的底细?”
云霜道:“我们姐妹二人从前也就是帮人洗洗衣服绣绣花,赚几个钱而已,清虚门这么大的门派,哪里接触的到?不过倒是有听说,司马阳是神医谢祝的弟子,虽然如今谢神医在大幽国,不曾前来九华,但司马阳逢人便吹嘘自己是谢神医的弟子,搞得几乎人人皆知。”
姜酒撑着额头,“那如今清虚门是谁当家?”
“自然是司马阳的长子司马乘风。”
月蓉补充道:“司马乘风未到而立之年,娶的是月山城宵水宗宗主的妹妹,月山城离芙蓉城不远,所以宵水宗跟清虚门关系甚好。”
姜酒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就算她在芙蓉城没跟清虚门碰上,去了月山城也避免不了。
不过她也不怕,正好她也想会一会清虚门。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来到芙蓉城的第二日,司马乘风就派人来了。
姜酒看着眼前的公子,初醒的眸子泛起了一丝惊艳。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蓝衣,雅致清润,容貌俊逸,温柔而从容。他坐在轮椅上,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很淡的笑意,一眼便让人心生好感。
哪怕低于常人,司马微澜仍然从容不迫地冲着姜酒颔首,语气温和道:“在下司马微澜,乃是清虚门三公子,奉家主之命前来请门主过府一聚。”
姜酒了然,原来是司马乘风的弟弟。
跟他的清风修竹相比,姜酒坐姿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语气也十分散漫。
“清虚门门主这就不够意思了,想邀我过府做客,为何不亲自前来?”
做客?呸!估摸着司马乘风正筹谋着怎么弄死她呢。
不过她昨日才到四九门,今早清虚门的人就来了,看来这四九门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啊。
哪怕在别人的地盘上,司马微澜也没有丝毫紧张。
“兄长本想亲自前来的,只是无奈事务繁忙,不得不派我走一趟。”
姜酒斜睨着他,“既然如此,那就等他什么时候不忙了,再亲自来请我吧。”
她害死了他妹妹,间接害死了他爹,司马乘风能以礼相待?
见她油盐不进,司马微澜也没有愤怒或者失态,只是微微一笑。
“门主的话,我会转告给兄长的。”
说着,便让人放下了礼物,自己转着轮椅走了。
子桑走了出来,便看见姜酒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马微澜的背影,出声道:“司马微澜,清虚门三公子,乃是司马阳小妾所生,自小体弱多病,不良于行,在清虚门地位极低。”
白言道:“司马乘风派他前来,想来根本没有把主子放在眼里。”
姜酒伸了个懒腰,“管他呢,今日不过是来探个底。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别提我们跟清虚门还有深仇大恨,司马乘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来跟我较量较量了。”
月蓉和云霜端着早饭上来,便听云霜道:“门主,等会我们是先去西街还是先去东大街呢?东大街那边酒楼客栈比较多,西街则是人比较多,还有不少芙蓉城的地道小吃。”
“那还用说,肯定是西街啊!”
子桑蹙眉,“你要出去?”
姜酒一口吞了一个小笼包,含糊不清道:“去体察民情!”
子桑忍不住低笑。
几年前她每次想出宫玩,用的就是“体察民情”这个借口。
不过还真别说,陛下这会是真的体察芙蓉城的民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