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全转脸看着我们,叹了口气,自己催动了那个灰白驴,就先进去了。
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个懒汉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事出反常必为妖。
往前走,正殿也是三道门。
金毛盯着数不清的龙,都不知道奔着哪里流口水了。
不过,这些门自然都是门扉紧闭的。
安大全呆在了驴上,不动了。
阴阳鳝靠近了这里,也露出了畏惧来——它们本来是不怕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是有了本能的畏惧。
我盯着面前的大门,抬起了手来。
不过才刚靠近,就觉出来——这个大门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人进去。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是阵。
可惜,苏寻这一次没能跟来。
我蹲下解阵,可从周围的地砖敲起来,却找不到镇物。
阵法跟镇物的关系,就好像蚌壳里的珍珠一样,是被包含在里面的,要是能取出镇物,这个阵立刻就破了。
这个阵下的很厉害,我还真破不开。
我就回头去看安大全,可安大全重新打上了呼噜。
用斩须刀试试。
反手抽出了斩须刀,对着面前那个屏障就劈了下去。
这一下,斩须刀还是跟平时一样锋锐无比。
可感觉不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气下去,却什么都没打到。
程星河见状也来帮忙,反手一道凤凰毛。
可凤凰毛似乎也没管什么大用。
“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低微的声音。
小的像是呓语。
“是啊,真的来了。就是他。”
这个声音,像是从门口传来的。
可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两道装饰的石像。
这两个石像,是不认识的异兽。
“他不该来。”
“来了,也绝对进不去。”
“谁在说话?”
我一张口,程星河他们倒是吓了一跳:“没人说话。”
金毛也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看来除了我,没人能听见。
而这个时候,安大全从灰白驴上下来,跟变魔术一样,抓出了一大块布,甩手落在了地上,倏然就出现了一个床榻。
那个床榻像是九里香木的,一看就挺贵重,上头还垂着帘子,活脱脱像是古装剧里搬下来的。
而他一歪屁股,就进到了床上:“这是个千人阵,你慢慢破——要是十天之内能破开,叫我一声。”
千人阵?
程星河也听说过:“就是一千个人才能破开的大阵?”
是有这么种阵,据说底下的镇物极为难搞,需要一千个风水师同时破阵,才能破开。
十天?十天过去,那九尾狐封严实,三清老人还不立刻追上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哑巴兰也想帮忙,不过他一个武先生,空有力气,没地方使,几乎急出一舌头燎泡:“当初受伤的要是我就好了。”
谁也别受伤才好呢。
当初来的着急,为了赶在十天的期限之内,准备工作做的不充足,这下受限制了。
我屏息凝神开始想法子,不过眼瞅着太阳再一次倾斜过去,一片幽暗重新笼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
“他记不清了。”
那个呓语一样的声音,再次悄悄响了起来:“全忘啦!”
“那不一定,要是忘了,他就不会回来了。”
第1973章 两个石雕
这两个发出声音的,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看向了面前,大门两侧的两个雕塑了。
是这两个东西发出的声音。
说不定,它们知道点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拿出记忆之中景朝国君的气势来:“打开!”
那个发出呓语的声音倏然就没动静了。
我心里着急,还想喊呢,程星河一把拉住了我:“七星,我看你这一阵子实在是太累了,这又不是声控的,你喊也没用。”
这货以为我是急了眼,走火入魔了。
哑巴兰表示异议:“也不一定,你可知道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程星河一脚奔着哑巴兰屁股就踹了过去:“就你长嘴了。”
接着就说道:“都走到了这里了,那不是还有十天呢吗?你先休息,你是人,不是永动机,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着,把我拖到了一边。
那地方有个偏殿,应该是当时管理祭祀的库房。
“哎!”
正要进去呢,安大全忽然来一句:“我要是你们,我就不进去。”
程星河回头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里头有鬼哇?”
“也不能说是鬼……”安大全神神叨叨的眯起了眼睛:“比鬼可怕。”
程星河也犹豫了一下,可这个时候,头顶上一阵风,哗啦啦的就开始下雪。
“日了狗了……”程星河抬头看天:“哪个窦娥这么大的冤?”
这一下,周遭冷的不得了,我们的手脚迅速发了僵,外面根本没法呆人,程星河虽然忌惮安大全那句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在外面咱们也得冻死,要死也得选个舒服的死法,是不是?”
哑巴兰缩着脖子来了一句:“我看也是——哥,你们放心吧,好歹有我这么个武先生呢,有什么邪祟,我给它一杵。”
我一寻思也是,这么冷的气候在外面挨冻,真冻死了就全完了。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斩须刀吗?
我也就点头,跟他们一起去了那个偏殿。
安大全摇头叹气,钻进了那个带着幔子的床上,很快,那个幔子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但神奇的是,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丝暖融融的黄光,一跳一跳的,像是帐子里有个火盆。
他肯定是不来,我们就进去了。
这偏殿虽小,但是用料也极为考究,雕栏画栋,毫不马虎,过了这么多年,倒是屹立不倒,甚至里面那些柜子和摆设,也还残存着当年的气派,不过里面全是土,程星河叫金毛进去滚一滚,把地擦擦,金毛一听他拿自己当个鸡毛掸子,翻了个白眼,转身给他了个腚。
程星河骂骂咧咧说金毛好吃懒做,自己清理了一块地方,把睡袋之类的放下了:“好歹这地方还能有个容身之所,七星,你先躺下,把自己逼疯了得不偿失。”
你大爷才疯了。
白藿香也是这个意思:“你之前已经用了不少金龙气了,必须休息。”
我被他们推下来,一寻思,也是,时间虽然紧迫,可不眠不休,也撑不住十天,也就躺下了。
程星河转脸就开始翻箱倒柜,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几百年前的货色,草纸都能算是古董。
不过翻出来的东西没让他失望,还真是大量祭祀用的金烛,触手一碰就风化了,把他气得横蹦。
“哎,也怪,”他突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这是什么?”
“哗啦”一声,一个地方,有一大盘锁链,被紧紧的扣在了地上。
上头还有朱封。
哑巴兰认识:“真是——百邪退散?别摸了,底下说不定有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星河也这么认为——掂量了一下,别有命拿钱没命花,俩人就没动锁链,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想做个预知梦,可长发女人要杀我的预知梦还没实现,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睡着了。
朦朦胧胧,听见劈柴烧水的声音,火堆点起来,一片温暖,还闻到了一些香气,似乎哑巴兰想叫我起来吃点东西,可程星河给拦住了,说先让他休息。
白藿香好像还做了个菜,不过味道刺鼻如焦炭,周围乱而温馨,让人无比的安心。
其中还夹杂着窗户外面,哼哼唧唧跑调的山歌:“蒲苇韧如丝欸,磐石无转移啊呀呼嘿……”
安大全。
身体损耗很大,这一觉可以说是极为香甜,周围万籁俱寂,结果到了半夜,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
“得叫他起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