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山，曹巍和差役全都讳莫如深。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曹巍赶忙给差役使了个眼色，叫他快走，自己谄笑着对楚婳道：“王妃，您怕是听错了。这疫情的事弄得人人紧张，不如，先在府上好好消息一下，然后再……”
“曹大人，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再问你一遍，青山是什么地方？”
楚婳面若冷霜，清泠的眸光直直地望着曹巍，逼视之下，竟让在官场中应对自如的曹巍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抹了把额角淌下的冷汗，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但心里还在挣扎。
一旁，夜璃宸见了，一眼就看出这个曹巍有事隐瞒。
他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夜明钰却快了他一步，一把揪住了曹巍的脖领子，冷嗤质问道：“你聋了？没听见我四堂嫂问话吗？支支吾吾的，一点儿都不痛快，是不是非得小爷赏你一顿拳头？嗯？”
“别，别别，卑职说就是，说就是！”
曹巍吓得赶忙用双手挡住头，生怕夜明钰真的揍他一顿。
这位小霸王的名号，即使他远在梧桐县，也早有耳闻，知道这就是位混不吝的主。
凭成亲王在皇上那儿的地位，这小祖宗就算打死他，怕也是白打。
夜明钰早先丢了脸，心里正愁有气没处撒。原本想撒在曹巍身上，可见他抖如筛糠，又觉得挺没意思。
打他还脏了自己的手！
“哼，早说不就完了？瞅你那熊样，真是丢了文官的脸！”
夜明钰一把将人扔在地上，拍了怕手，朝着夜璃宸那边扬了扬眉。
那意思仿佛在说：瞧，对付这种人，还是拳头管用，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
能动手的时候就别叨叨，还浪费口水。
楚婳看了他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地上的曹巍，就听他嗫嚅道：“青山……地势险要，到处是悬崖峭壁。一个弄不好，就……有去无回。这眼看着疫情越来越严重，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也是没办法，才想着，先把那些感染了疫症的人送到山上去，至少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
“就这样？”
夜明钰见曹巍说着话，眼珠子一直乱转，明显还有隐瞒。
一把揪住了他，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这老小子，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
“别，别打！”
曹巍掩袖躲闪，夜明钰忙趁机问道：“那山上的人，都是感染了疫症的？”
“是，都是感染了疫症的。”
曹巍连连称是，夜明钰放开他起身，看向楚婳，“看来，这里的疫情真的很严重。”一旦找不到医治的办法，那些被送到青山上的人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不仅如此，束城的百姓也很危险。
万一真的控制不住了，束城怕是要封城，然后大火焚城。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怕只怕别的地方也会纷纷效仿，封城封村，到最后好人也会……
这些他能想到，夜璃宸和楚婳等人也能想到。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没等楚婳和萧老商量出一个可行的计划，傍晚的时候，姜嬷嬷就发起了高热。
佟思雨听说了这件事，心里无比慌乱，赶忙指挥着府中的下人，“还等什么，快，把人扔出府去！”
“佟侧妃，我娘她只是受伤发热，不要把她赶出去！”
青禾不顾自己受伤，跪在地上哭求。
这些日子跟在这位侧妃的身边伺候，她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什么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统统都是装出来的。
实际上心如蛇蝎，动不动就对下人非打即骂，简直比从前的王妃还要恶毒上百倍。
可是她毕竟是王爷的侧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人微言轻，命如草芥，唯一能够求助的就是王爷。
现下王爷有事出去了，她只能在这里央求侧妃。
原本，她还可以去求助王妃的，但王妃和王爷的关系闹成那样，她觉得王妃怕是不会再管她们的死活了。
尤其在府中的时候，她娘还曾经那样对待王妃。
心里越想越绝望，青禾扑倒在佟思雨的脚边，想要继续央求。
佟思雨心里满是嫌恶，倒退着躲开她，对着身边的下人厉声呵斥，“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个贱婢拉开！”话落，她又扭头看向青禾，眼底闪着恶毒的光，“你不是想要照顾你娘吗？那你就和她一起滚出去好了！”
“不，侧妃，不要！求你，奴婢求求你……”
青禾自己不害怕离开，但以她娘现在的状况，离开这里就等于去死。
她身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命丢在这里。
双方僵持之际，听到动静的楚婳和萧老等人走进了院子。
见青禾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眉心一拧，问道：“怎么回事？”
“呦，这不是王妃姐姐吗？这件事，你最好别管！”
佟思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顿时给身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青禾被两人拉住，猛地往外拖。
她心知王妃是她与娘唯一的希望了，忙哭着求道：“王妃，求王妃救救奴婢的娘！侧妃要把娘赶出府去，她现在发着高热，离开这里会死的！王妃！”
“慢着！”
楚婳喝止了要将青禾拉下去的下人，佟思雨见状，沉下脸道：“姜嬷嬷很可能已经感染了疫症，你要是让她们母女留下，感染了其他人，你负得了这个责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段玥灵闻声过来查看，现在的她，俨然已经开始用贤王妃来自居了。
虽然性子一时间改不了，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楚婳产生冲突，影响到她自己的婚事。
可忍了一路的苦，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她也不想被人破坏了心情。
佟思雨见她来了，便知道用不着自己出马对付这些人了。
连忙将姜嬷嬷的情况告诉了段玥灵。
段玥灵一听可能感染了疫症，吓得脸色都变了，掩住口鼻连退了几步，怒斥道：“既然有可能是疫症，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人赶出去？快，把人扔出府去，用过的东西也全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