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刚想继续怒骂,被宁姝先一步打断:“昨天发生的事,夫人应当已经知晓。京畿府卫大人亲断的案子,证明那符咒并非我所下。至于到底何人,还待卫大人最后宣判。我说的话您不信,但卫大人的话您应当是信的。再者,我刚才提出要帮您,其实是于你与我都是有利的。于您:若是能查出谋害之人,那云公子此劫才能破,性命也得以保全。于我:因这几桩接连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全京城都在笑我宁家,骂我宁姝。若是能顺利破案,我亦能摆除骂名,往后在京城也能抬起头做人。”
云夫人轻视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欲命人把她赶走:“京畿府到现在都没查出半点线索,我为什么要信你?”
宁姝轻叹了一声,遗憾更深:“因为京畿府查不出来,”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噤声,待走到云夫人身边,只余一尺之距,保证只有她们二人可以听到时,方才低声道,“就算查出来,最后结果也是查不出的。”
她声音轻且柔,如天边云絮般带着少女特有的甜润,可她说的话,却令云夫人登时色变。
“若我所探不假,云公子颈侧长了四瓣花瓣样的红斑,听闻徐太医发现后,立即入宫禀报了陛下。陛下命京畿府与大理寺共查此案,却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半分。徐太医更是三缄其口,对云公子病况避而不谈。云夫人定疑,我是如何得知的。小女不愿隐瞒,不错,我在贵府周围派了暗探。”
“你好大胆子!”
“小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宁姝拿出十足的诚意,“若云夫人此刻还不愿信我,我只好拿出最后一个秘密与您分享,以表我的诚意。”
云夫人狐疑地瞪着她,满眼的不信任:“什么秘密?”
宁姝徐徐走到云夫人旁边的小几,伸出细白的指尖,从那杯之前被云夫人拍倒的茶盅里,沾了一点水来,然后一笔一划在小几上写了几个字。
少女的指尖是柔的,茶水是透明的,只七个字而已,风一吹就干了,叫人再看不出半点痕迹。却让云夫人心头大震,险些失态。她连退三步,离宁姝远些,口中大叫:“我不信!”
口说不信,可她已经信了,因为她已经一挥衣袖将所有下人赶出。
只因,刚才宁姝写的七个字正是——
齐三,亦死于此症。
像从九重天偷窥了一个骇人的天机,云夫人体力不支地跌坐在椅子上,急促喘气无法出声。
数月前,齐三公子暴毙而亡的消息,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可又有谁听说,他的死亡里还藏着这样的秘辛?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初齐三怎样坐以待毙的,她的儿子现在就会怎样蹈其覆辙。当初齐三的死因是怎样被天上的手掩盖的,那么现在,她的儿子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天哪!天哪!
云扉乃是她今生唯一骨肉!
就在云夫人心中翻江倒海悲愤交加,又无从依傍时,就听面前纤细如兰的少女再度启唇:“您现在可以想想,现下贵府四周皇上亲派的官差,到底是为了保护云府,还是另有他意呢?待您想明白了,可再考虑小女刚才的提议:请夫人给我十五日时间。”
云夫人用力揪住自己的衣襟,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嗓音干哑道:“若是十五日内,你不能找出害我儿的凶手,你当如何?”
宁姝郑重道:“我当亲写万言罪己书,贴于云府门前,并下跪一日一夜,向您全府谢罪。”
待听到齐怀瑾便是死于此症,云夫人的心已经动摇了大半,再听到宁姝承诺,心念斗转,当即咬牙道:“好!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不为别的,只为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