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烧烤店老板此前并不认识朱勇顺,所以在听见他问起孝信啤酒的事,也没当回事的咧嘴一笑,点头道:“可不咋的!前一阵子,我们这个市场都快让假酒垄断了,很多老主顾都说市场供应的酒有一股马尿味,很多客人来了之后,都点名要孝信的酒,但是我们也拿不到货,最近几天,孝信的酒忽然又供货了,卖的还正经不错呢!”
“我问你,孝信的酒是谁送的?”麦森听烧烤摊老板的解释,直接站起了身。
“这我哪知道啊,我们夜市都是统一供货的,呵呵。”老板笑着摇摇头:“哥几个,雪花真是没了,来孝信行吗?”
“行,给我搬一箱来!”朱勇顺脸色阴沉的回应道。
“好嘞,稍等。”老板笑着招呼一声,转身离去。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除了麦森那边,其余的地方都正常吗?”朱勇顺眯着眼睛,语气极度不满的看向了身边的一个中年。
“顺哥,这事我真不知道,我……”中年张嘴想要解释,但是一看见朱勇顺这个表情,随即又悻悻的把下话咽进了肚子里,低头不语。
“外面的人谁不知道,我朱勇顺就在沈北!现在你都让人把酒卖到我家门口来了!这种事是一句我不知道就能解决的吗?!”朱勇顺梗着脖子骂道。
“顺哥,我错了。”中年一点不敢犟嘴。
“别说没用的,明天开始,沈北这边的市场让海风负责,你接着送酒去吧!”朱勇顺冷着脸扔下一句话,随后便拿起了面前的手机:“你在哪呢……我在夜市,你来一趟,我找你有事……别问了,见面说吧,我在锦州海鲜烧烤!”
电话打完,朱勇顺就把手机随意摔在了桌上,冷着脸等待了起来,这期间,烧烤店老板也把众人点的夜宵全都上齐了,但朱勇顺一口没动,伸手把桌上的餐盘推到一边之后,指着空出来的桌面:“把酒搬上来,摆在这!”
“哎!”麦森听见这话,直接把纸壳箱包装的孝信激爽啤酒放在了桌子中间。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台凯迪拉克停在了夜市停车场,随后一个年龄不到四十,身材比较匀称,而且收拾的油头粉面的中年,用胳膊夹着手包就向海鲜烧烤走去,这个中年叫做翟宝,是夜市的股东之一,同时也是戴一赵的老姨夫,正良夜市这边的饮料、酒水和消毒餐具、餐巾纸啥的,都是由他垄断的。
翟宝走进夜市之后,还没等靠近朱勇顺的酒桌,就先张嘴打起了招呼:“大顺,你今天怎么这么闲着,来我这转悠了呢?”
“来,过来坐!”朱勇顺看见翟宝到了,一句废话没有,向这边招了招手,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也很有眼力见,直接起身让出了一张椅子。
“我可以坐一会,但是不能陪你喝酒昂!我晚上得开车出门!”翟宝跟朱勇顺已经认识好多年了,而且当初朱勇顺刚做假酒生意的时候,第一批渠道就是翟宝帮他在几家夜市打开的,所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处的比较不错的那种,而翟宝坐在椅子上之后,目光正好瞥见了桌上的一箱孝信啤酒,随即呲牙一笑,张嘴调侃道:“大顺,你这是啥意思,怎么还喝上孝信啤酒了,咋的,你也觉得自己卖的酒挺难喝啊?”
“听这意思,你觉得我的想法,跟你重合了呗?”朱勇顺手里夹着烟,直接把一口烟雾吐在了翟宝脸上。
“啥意思啊,大顺,你喝多了吧?”翟宝感受到朱勇顺这种明显带着一股火的交流方式,也随即正色了起来,虽然他跟朱勇顺的关系挺好,但朱勇顺毕竟是个社会混子,他真要是急眼了,翟宝也哆嗦。
“宝子,想卖孝信的酒,想赚钱,你可以跟我明说,但是背后拆我台,这不合适吧。”朱勇顺根本不理会翟宝的一番言语,语气声音的问道。
“你说啥呢,我咋越听越糊涂呢?我跟孝信有啥关系啊?”翟宝一脸茫然的问道。
“艹你妈!你的夜市都开始卖孝信的啤酒了,你还在这装你爹个篮子呢!”麦森在边上嗷的喊了一句。
“不可能!我的酒全是在你们那拿的,怎么可能有孝信的酒呢!”翟宝张嘴就解释了一句。
“还你妈装是吗?我都在夜市转了一圈了,这里的摊位上,家家都有孝信的啤酒!”麦森一把拽住了翟宝的脖领子:“姓翟的,是不是我大哥给你点好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大顺,这件事,绝对是有点误会,你也知道,我投资这个市场,就是为了赚钱,而你提供给我的酒水,全都是按照最低价格给我的,所以我只有卖你的酒,利润才是最高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必要跟你扯这些没用的。”翟宝说话间,直接在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这件事出在夜市,我确实挺难解释,这样,你让我把仓库的负责人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行吗?”
朱勇顺听见这话,继续抽烟没吱声,而翟宝也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正良夜市的库管。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库管骑着摩托车赶到了夜市,步履匆匆的走到了烧烤摊边上:“翟哥,你找我?”
“我问你,这酒是怎么回事?”翟宝看见库管到了,拍着桌上孝信啤酒的箱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酒咋了,过期了?”库管听见这话,随即便蹙起了眉头,凑上去翻找着生产日期:“应该不会吧,我在录库的时候,特意抽查过,这些酒应该没毛病啊!”
“录库?这些酒,真是在咱们仓库里出来的?!”翟宝听见这话,拍着桌子站直了身体:“我他妈说没说过,正良夜市的酒水、饮料,都是由我负责的!在没有我授意的情况下!这酒是谁让你们卖的?!”
“翟哥,这酒是小戴送来的。”库管看见翟宝莫名急眼,往后退了一步,挺委屈的解释道:“我就是个打工的,只负责管仓库,也不负责采购,而且这个夜市是你们家里的产业,小戴往里送,我也不能拦着啊!而且我的工作兴致,只是负责录入,保证货品不丢,至于其他的,也不归我管啊。”
“他说的这个小戴,是谁啊?”朱勇顺闻言,向翟宝问道。
“我大姨姐家的孩子。”翟宝听说酒是戴一赵拉的,磨着牙解释了一句,连“外甥”这个词都没用,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下两人的亲属关系,由此可见,他们两家的关系处的确实挺一般,这么一看,当初戴一赵曾经说过,他爸跟自己的小姨子,也就是翟宝媳妇搞破鞋的事,或许也并非空穴来风。
“这事,你真不知道?”朱勇顺看了一眼翟宝的表情,发现他确实不像撒谎。
“大顺,咱们俩都多少年的关系了?就凭这份感情,我即便在你做事业的时候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拆你的台吧!你等着,我这就给那小子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翟宝此刻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再度拿起了手机。
“哎,算了!既然是你家亲戚,我硬整也不合适!”朱勇顺沉吟片刻,抬手喝断了翟宝的动作,看向了那个库管:“让小戴帮忙卖酒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那我不知道,好像是他的什么同学,我这人不好信儿,所以也没多问。”库管挺实在的摇了摇头。
“行了,你先去吧,记住,今天我们找你来的事,跟谁都别说!”朱顺勇摆摆手,打发了一句。
“翟哥?”库管看向了翟宝。
“去吧,就这么办。”翟宝点头。
“行,那你们慢慢喝着。”库管应了一声,转身向停摩托车的地方走去。
“他妈了个b的,常宽这是不服输,准备继续折腾一下啊。”朱勇顺眯了眯眼,攥着拳头靠在了椅子上。
“大顺,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不过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发通知,我们旗下的夜市,肯定不允许卖孝信啤酒!”翟宝坐在旁边,毫不犹豫的表态。
“这事不急,先等我查查卖酒的人是谁,我他妈看看是谁这么猖,敢跑到沈北来跟我抢市场!”朱勇顺微微摇头,眯着眼睛回应道。
“你需要做点啥,直说就行!”翟宝闻言,再次把话接了过来。
“你这样……”
……
次日一早,戴一赵还没等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看着手机上的陌生来电,打着呵欠起身,迷迷瞪瞪的接通了电话:“喂,谁啊?”
“小戴,我是正良夜市王记花甲粉的老板,我姓王,呵呵。”对方传来了一个中年的声音。
“啊,你给我打电话干啥?”戴一赵大大咧咧的问道。
“是这样的,最近咱们市场,不是卖了孝信的啤酒吗,正好我有一个亲戚,是开小饭店的,也想上点孝信的酒,托我帮忙问问!仓库那边的小孟跟我说,孝信的酒是你联系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中年笑呵呵的回应道。
“要多少啊?”戴一赵闻言,来了些许精神。
“他的饭店刚开,也不知道效益咋样,想先来二百箱,你给帮帮忙呗。”中年流利作答。
“呵呵,白帮忙啊?”戴一赵盘着腿坐在了床上。
“我都在你家市场干了好几年了,通融一下呗。”中年笑嘻嘻的开口。
“真有意思,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算我爸欠我两千块钱不还,我都能踢他两脚,你多啥呀!二百箱啤酒,一箱我抽一块钱。”戴一赵拿起了烟盒。
“哥们,你开那么大个霸道,连二百块钱也要抠缝子吗?”中年无语。
“我要是不抠缝子,你以为我的霸道是咋来的?别废话了,你加我微信吧,就是这个手机号,等转账到了,我让卖酒的跟你联系。”戴一赵语罢,随即便挂断了电话,叼着烟向卫生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