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 > 都市小说 > 姜了 > 00122杀我:守你江山
    南始一年,做了十五年帝王的南霁云驾崩,死于皇后正殿,举国哀悼,通知各国例行哀悼。
    全国上下陷入肃穆的氛围之中,整个皇宫里白绸飘荡,厚重的漆棺停在乾安宫停灵。
    我呆坐他的棺椁前,我希望我现在是一场梦,我希望这个梦早点醒来,我希望他没有死
    可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死了,不与我同生共死,不与我殊途同归,却死在我的床上
    许我欢乐,留我忧愁
    许我无忧…留我悲切
    我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在乾安宫灵堂格格不入,外面的哭声…丝丝入耳,皇室宗亲,宫中妃嫔,个个在外面抹着眼角,哭得好不伤心。
    皇城之中早已戒严,皇宫之中冷文颢已经升为近侍军统领,把持着皇宫里里外外。
    泪水早已干枯,南行之小小的身体,跪在棺椁前,对我说道:“父王说,他不需要停灵四十九天,怕停久了,您伤心!所以孤想待各国使臣凭吊之后,就下葬,您看?”
    怕我伤心怕我伤心他就不会去死
    怕我伤心,就不会给我编织一个美梦,然后去死这个人就是个混蛋!
    我张了张嘴,起了身,腿脚发抖,整个人借着浅夏的力气才没有摔倒,“既然王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移到殡宫,等各国来使祭奠之后,就下葬!”
    “是!”南行之跟着起身,叮嘱浅夏和艳笑道:“好生伺候太后,不许有任何闪失!”
    “是!”浅夏和艳笑一起搀扶着我
    春风中什么甜甜的味道,都是骗人的!
    春风中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薄凉的气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天空晴的一望无际
    外面跪列的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妃嫔们哭得梨花带雨,我踏出门的时候,一道道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刀子向我身上扎来。
    目光平静极了,长裙及地,拖着一道残影,我离开了院子,我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怎么过日子。
    正殿的大红色的绸子随风飘荡,南行之说,“父王希望皇后正殿一直是温暖的红色!所以正殿所有的布置,依照父王的遗召来办!”
    你看这个人爱我…这个人愿意为我袖手天下,这个人愿意为我倾尽一切,可是这个人就是不愿意与我殊途同归,这个人一点一滴的渗透着我的世界,然后让我的世界充满他的影子,最后自己拍拍手与我阴阳相隔
    这就是这个人,口中所说的爱我却是让我与他阴阳相隔。
    红色一点都不温暖,红色很薄凉,红色很残忍红色很刺目…
    飘荡的红绸子,在提醒我我是一个未亡人,我是南霁云抛弃的未亡人
    满目的红色,我揪着胸口衣襟,慢慢地蹲了下来,蹲在正殿的门口,我悲怆地难以自制,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
    “浅夏”我唤道,拼命的捶着胸口,浅夏跪在我的面前:“殿下,奴才在,奴才一直都在!”
    “浅夏,我难过我难过,我难过的恨不得去死”
    浅夏眼中闪过自责的光芒,不断的安慰我道:“殿下!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怕我过不去啊,浅夏!”
    我想我真的是过不去了,南霁云他会让我过不去这道坎,我自己会迈不过这道坎
    “浅夏”
    “殿下!”
    羌青潺潺流水般的声音,在我的上方传来,我昂着头,望着他,他衣袂荡起,对我伸手,眸光平静,问我道:“殿下,来,你能站起来的对吗?”
    我摇头,我的脚下有千斤重,几度凝噎道:“羌青,我站不起来,我站不起来”我真的是站不起来,我望着眼前的一切,满眼中都是南霁云,仿佛他就在身边,我站不起来
    “你能站起来!你必须得站起来!”羌青声音徒增一丝寒栗:“姜了,你说过你不爱他,既然不爱他,他的死就跟你毫无关系,你必须自己站起来,没有人能帮你,只有你自己站起来,明白吗?”
    他的话没有让我站起来,反而让我差点跌坐在地,要不是手撑在地上,我能我能摔在地上
    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退缩,拼命都不想去碰触他的手,我知道我自己站不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不起来这种矛盾,在我心中完美的交织在一起,让我找不到退路
    “起来!”羌青的手递到我的面前,如泉水般潺潺的声音,冻结成冰,变成了冰刀,捅在我的心房,让我苍白荒芜的心,赤裸裸血淋淋的被人掏出来放在我的面前,然后指着我这颗心说道,你看已经满目疮痍了,有什么站不起来的?
    “殿下,你是南疆最尊贵的女子,你是姜国最尊贵的女子,没有任何女子比你更尊贵了。一个南霁云而己,你不爱他,你一点都不爱他,所以无论他生他死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得自己站起来,就算是我,不可能一辈子帮你!”
    羌青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继续又道:“这人世间…除了生就是死凤贵妃死的时候,你都能爬起来,错嫁的时候,你都能从北齐太子的面前爬起来,现在…你也一样能爬起来,生离死别生了,离了死了,别了!现在只不过是死生死离别而已,你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你都能站起来的,对吗?”
    “我起不来!”我对他大声的吼道:“我真的起不来,我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羌青知道我的一切,拿着刀子搅动着我的一切,血淋淋的把这些事情。让我重新的去看一遍,我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我就是起不来…
    羌青迫近一步,黑眸犹如死水微澜,声如冷刀,缓慢的说道:“他死了,是他的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还活着,你不能把你的一辈子跟他死去的一辈子交织在一起!”
    “殿下!”羌青沉沉的说道:“你这一辈子还很长,你不能跟他死去的一辈子绑在一起,你不是说你还要等姜国的大皇子来接你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等他来接你?”
    我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整个人颤抖着,羌青又把手在我的面前送了又送,他身上的药香味,随着春风而来。
    “殿下!起来!”他的声音带着诱导,带着诱惑:“你想一想姜国的大皇子,你若起不来了,他该怎么办?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若在这南疆起不来,他做的所有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翊生
    姜翊生在我心中一下浮现出来,是啊,我要起不来,我的翊生怎么办?
    我的翊生
    翊生还需要我呢!
    心剧烈的跳动着,我慢慢的伸手把手放在羌青的手心之中,羌青一用力把我带了起来,然后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声音又如潺潺流水般沁人心弦,“哭吧!哭吧,有我在你一定会立足在南疆,等到姜翊生来接你,护不了你一世无忧,一时无忧,我能做得”
    我心中的委屈一下被点燃,我在羌青怀里大声的吼道:“我恨他我恨他!羌青,我恨他”我恨南霁云,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男人,我现在却是无比的恨他,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死不安息!
    羌青摸着我的头发,声音温柔:“我知道我知道,哭吧,哭完之后我们把他挫骨扬灰,来解你心头之恨好不好?”
    “哇!”一声大声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痛彻心扉要把南霁云不要我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春风吹过,吹不尽我所有眼泪
    红绸飘荡,荡不尽我所有难过
    从羌青怀中离开,我往正殿走去,对着不放心我,跟着我来的南行之,冷淡的说道:“先王驾崩,本宫是太后,不应该挂着红绸子,换了吧!”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姜了,你是父王的妻子,又是孤的姐姐,孤”
    “王上!”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哀家不是你的姐姐,哀家也不是你父王的妻子,哀家不过是两国联姻悲情的产物而已,不要跟哀说情,不要跟哀谈什么亲情!”
    南行之眸光一黯,垂下头,“孤谨遵太后教诲,孤现下还有事情要忙,太后好生休息!”
    我略微抬手,南行之攥紧拳头而去,穿着龙袍小小的背影,显得很单薄,他是宣贵妃的儿子,又是南霁云养大的孩子他很绝情,他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依赖我而我,不需要去依赖他,我不想再一次被所依赖的人抛弃,所以我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我有我的翊生就够了,别的人,都不需要了
    正殿的床还是喜庆的红色,我让艳笑那这一床喜色换了下来,把这正殿的一切一切,都重新换了一遍,我要把南霁云所有的点点滴滴,赶出我的世界
    坐在软榻上支着下巴,看他们忙前忙后。然后看见他们把红色的绸子换成了白绸
    是啊,南霁云死了他的一辈子就过完了我还活着,我的一辈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我要长命百岁的过下去
    不再哭,不再笑,心中毫无波澜,我跪在他灵柩前,捻着黄纸扔进火盆之中。
    再有几日,他就要埋入黄土之下,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姜国派了使臣,行了礼
    西凉,羌青真的把所谓的命格书给我捎来了,终乱的近臣慕大人双手奉上恭敬的说道:“殿下,节哀顺变,我王让外臣带话给殿下,若是殿下需要有西凉的地方,西凉会不遗余力的来帮助殿下。”
    泛黄的书籍,在木盒中,我伸手摸过,轻轻地问道:“七国之乱,听说有人利用命格书。修命改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慕大人神情未变,越发恭敬:“谣传不可信,修命改格,说这世界上能有起死回生的东西,天下的君王,就不会易主!”
    我嘴角缓缓的勾起,“是的!哀家随口一问,慕大人莫要见怪,慕大人请!”
    我是未亡人,死了夫君的太后,连自我的称呼都改变了哀:死了丈夫的皇后,太后,才会这样自称。
    哀:含义是自称可怜人,无夫之哀。我才不是可怜人,我是这南疆最尊贵的女人,才不可怜呢
    慕大人抱拳:“殿下客气!”后退,退该属于他的位置。
    修改命格,慕大人说的对,若真的能改命天下的君主,谁不想修命之后长生不死。
    五爪蜷缩在我的脚边。似感受到我心里的难过,跟着我,寸步不离,忘忧有好几次想带五爪走,都没有成功,急得她都差点哭了。
    被南行之训斥道:“你是巫族族长,带不走,是你自己的无能,要哭滚的远远的,不要在太后面前哭!”
    忘忧黑曜石般的双眸,闪烁着一层水雾,咬着唇瓣,倔强地对南行之行礼道:“王上,巫羡大人说,五爪要重新生长鳞片,需要大量的蛊虫为食,忘忧”
    “你在忤逆孤?”南行礼琉璃色的眼眸,闪着冷意,“孤不接受任何人的忤逆,你若有什么问题,让巫族大可以再换一个人上来。不一定非你不可!”
    忘忧一下子与南行之对抗上了,“王上,巫族族长不是谁说做就可以当上的…”
    “来人!”南行之直接挥手,道:“把巫族族长忘忧,送回黑宛去,顺便告诉巫羡大人,孤不希望有人忤逆孤!”
    “是!”近侍闻声而来。
    忘忧黑曜石般的双眼,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倔强的神情,令人动容无比。
    可惜她这个样子,只会让我眼中泛起一抹冷笑,虽然只有六七岁的年龄,但没有一些本事,巫羡怎么可能让她做这个巫族族长?
    一切对抗,只不过是试探试探南行之,试探我试探她自己该如何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中活着。
    夜风微凉,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凝视着我,掠夺似地停留在我身上
    白幡飘荡,我伸手给南行之盖上一件衣物,殡宫外面静悄悄地,就连白日里抽泣几欲昏厥地人,也在昏昏欲睡。
    我望着天空那双眼睛停留在我身上的那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炙热
    真的有人
    在这南疆后宫里,谁这么大胆?
    我慢慢地带着浅夏出了殡宫,让浅夏在原地等我,自己慢慢地向前走,月过下,我的影子拉得极长,蓦然间,影子变成了两道
    我瞳孔巨变,欲转身,却被人捂住了嘴,抵在在宫墙边
    “姜了!”
    我本想挣扎,听到这声叫唤,放弃了挣扎,嘴角扬起了冷笑,“北齐皇上可真是雅兴十足,对哀家这个南疆寡妇有兴趣?不惜翻墙而来?”
    齐惊慕整个人踉跄一下,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他可真有本事,以前在姜国的时候。就可以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现在在南疆,他竟然也可以悄无声息的进来,倒真是自负的很。
    “姜了!”齐惊慕似承受着巨大的痛楚,缓缓的伸出手想来触碰于我,狭长的眼眸,蕴含着无限的悲凉:“姜了,你爱上他了对吗?”
    我上前一步,齐惊慕的手触碰在我的脸颊上,我能感觉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欣喜般的剧烈跳动。
    “啪!”我扬起手落下,一声响,荡在这寂寥地的宫道上,“北齐皇上,你可真是情种,哀家爱上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对?需要你不远千里而来?乔装打扮的混进南疆的后宫里来质问哀家?”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哀家的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哀家?”
    齐惊慕的手抑不住的轻颤,狭长的眸子,泛滥的心疼,带着哀求道:“姜了,惊慕哥哥现在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了,你可以在惊慕哥哥的天下肆无忌惮的活着,惊慕哥哥现在来接你走,跟惊慕哥哥走,好不好?”
    我的目光遽然一变,轻眨一下,问道:“北齐的江山你坐稳了?没有人可以成为你的威胁?你想到哀家了?”
    齐惊慕嗓音沙哑,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我证明,“姜了,惊慕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肆无忌惮的活着,北齐风光万里,惊慕哥哥许你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现在没有人能成为我们俩的阻碍,再也不会有人成为我们俩的阻碍!”
    没有人成为我们俩的阻碍,这可真是巨大的惊喜,我微微眯起了双眼,带着一丝杀意,“你就这样一个人来到南疆的后宫里,就不怕哀家杀了你吗?”
    齐惊慕紧紧的盯着我,狭长的眼眸中却依然印着我一个人:“不会,惊慕哥哥相信姜了一直在等待惊慕哥哥,等待惊慕哥哥来接你!”
    真是自大的可笑
    我轻声道:“齐幽儿不打算要了吗?你刚刚也问过哀家是不是爱上他?哀家告诉你,哀家爱上了南疆王,也就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什么北齐风光万里,跟哀家有什么关系?哀家不会跟你走!”
    “姜了!”齐惊慕一下上前钳住我的双臂,狭长的眼眸中带着急切的红:“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来气惊慕哥哥,惊慕哥哥刚刚只是胡乱说的,惊慕哥哥见到你忍不住胡乱的说着气话,惊慕哥哥知道,你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绝对不会!”
    真是自欺欺人的可笑,谁给他这样的错觉,谁给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以为?
    “把手给哀家放开!”我冷冷的说道。
    许是我的声音太过冰冷,许是齐惊慕想在我面前留下他爱我的样子,他慢慢地不舍得松开了手,眼中情深潋滟:“姜了,跟惊慕哥哥走,惊慕哥哥会好好的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南霁云死了,没有情蛊的牵绊,我们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
    原来得到消息南霁云死了。我没死,他认为这该死的情蛊已经解了,所以要来接我走又或者说,他想在我身上得到别的东西。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哀家跟你走,去北齐做皇后?还是去北齐做宠妃啊?”
    齐惊慕对上我平静的眸子,眼中激荡:“姜了是惊慕哥哥心头上的人,自然是做北齐的皇后!”
    我神色不变,冷漠带着无限惋惜道:“惊慕哥哥,哀家让你失望了,哀家现在是南疆最有权势的女人,凭什么去北齐去做你的皇后?你认为哀家身上的情蛊解了,你看到希望了?让你心中的愤恨和不满寻找了一个宣泄口?”
    齐惊慕手忽然颤抖个不停,我慢慢的后退后退,对着寂静的空旷的宫道一声大喊:“来人啊,抓刺客!”
    我冷笑连连的望着他,齐惊慕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大声的喧哗,让人过来抓他他太自信了…
    近侍听到我的声音,急速的向着奔来
    齐惊慕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姜了。惊慕哥哥明日再来寻你!”
    还不死心吗?
    我冷冷的对上他:“哀家候着你!”
    浅夏闻声第一个冲过来,齐惊慕转身利索而走,近侍而来,浅夏指着齐惊慕逃离的方向,对近侍道:“封锁后宫,一定要抓住刺客!”
    “是!”近侍急奔而去。
    我一转身,不远处南行之紧紧的抿着嘴角望着我,见我望他,便道:“太后,没事吧?”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王上,南疆后宫并非固若金汤,不如王上从肃清南疆后宫开始,如何?”
    琉璃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了闪,跟猫眼一样亮,没有任何反驳,他应道:“好!”
    浅夏还扶着我重新回到殡宫,一夜之间除了殡宫。整个南疆后宫沸沸扬扬,南行之一宿没睡,让近侍狠狠地盘查了南疆后宫,所有可疑的人,把自己的人,重新安插在南疆后宫各个地方。
    清晨露重,羌青一袭白衣款款而来,仿佛所有的尘埃沾染不了他的白袍
    南行之蜷缩在一旁,睡得昏睡,我让浅夏把他抱到我身侧来,五爪很不悦,我冷然地威胁道:“你若不愿意,那今年就不用吃东西了!”
    五爪听到我的威胁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浅夏把南行之放了过来,我的身形遮挡,让外人看不出来南行之在此睡觉。
    羌青盘腿而坐,直接坐在棺椁前方,捻着金泊黄纸烧在火盆中,“北齐皇上来了南疆,你可知道?”
    我心中冷笑,掀不起任何波澜,“昨夜宫里出现了刺客,羌兄听到了响声了没有?”
    羌青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如流水潺潺,平缓至极:“他倒是胆大,若是在南疆后宫里他被人抓到。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可以直接杀之!”
    我面无表情的惋惜:“哀家倒想杀了他,可惜没有抓住他,哀家不知道在南疆后宫里有他北齐多少人,又或者说,在南疆后宫里有西凉多少人?”
    羌青长长的一叹,“殿下,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你似我一个故人,我对你,不过是报答一份恩情!”
    故人?又是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人,让他这么一个仙人似的人多次救我于水火?
    心头一沉,我勾起一抹凉薄,“北齐皇上昨夜来让哀家跟他走,说他可以让哀家肆无忌惮的在他的天下里活着,哀家甚至感觉,他不是想让哀家在他的天下肆无忌惮的活着,他是在觊觎哀家在南疆的权势,如果哀家被他迷昏了头,他会不会以为哀家会把南疆双手奉上呢?”
    羌青怔怔的看着我,又是一声叹息。“殿下所言极是,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旧情,帝王者,都要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切,像南霁云这样的傻子,自古到今,也就这么一个!”
    视线移在棺椁,浅浅笑来:“北齐皇上,哀家觉得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羌兄您觉得呢?”
    羌青眼神霎那一冷:“他爱你,想与你在一起,他这么多年的谋划也是为了你,当然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你被他迷昏了头,现在在南疆你说了算,里应外合,北齐的版图将扩张于南疆!”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旁边南行之的睡脸,“这南疆是南霁云送给哀家的。他为哀家安排好一切,不是让别人坐享其成的,这南疆也是南霁云儿子的,哀家不会把它送给任何人!”
    齐惊慕这样一个工于算计的人,我不会对他有一丝心软,这个人永远是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人和事…
    羌青视线偏移,落在我的身侧,落在南行之身上,似斟酌了一下言语,道:“他是你的弟弟,不是南霁云的儿子,南疆的江山,也就落你姜国的手中!”
    我脸色依旧,含笑道:“不他是南霁云的儿子,不是哀家的弟弟,也不是姜国的人,他是南疆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停顿了一下,对上羌青:“不管谁蠢蠢欲动,北齐?西凉,姜国。就算姜国的皇上知道行之是他的儿子又怎样?哀家相信他肯定不会忘行之是他亲自下令处死的!哀家也相信行之不会去姜国认一个要杀他的父王。因为他知道他的父王是南霁云,不是什么姜国皇帝。”
    羌青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声音也跟着淡然了些许:“这孩子的命格,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一个变数,知道天狼星吗?”
    天狼星?
    我摸着南行之脸手一顿,微微颦起的眉头,“你是说,行之是天狼星?”
    羌青目光落在我的眼中,沉声道:“天狼星,主侵略之兆,天狼星,不属于二十八星宿之一,这个孩子的命格本来一出生就是死,却成了变数!我现在甚至有些担忧,这个孩子长大之后,若是狠起来不对”羌青盯着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天狼星,主侵略之兆,他根本就没有心软的时候,到了该侵略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去侵略!”
    我与他四目相对,对视了半响,声音也跟着冷了起来:“羌兄现在是告诉哀家,要杀了这孩子吗?”
    羌青缓缓的摇了摇头,“太迟了,天狼星的星光已经在闪烁,之前还有一颗星压住他,现在压住他的那颗星已经陨落。我只想告诉你,殿下,这个孩子不会屈在南疆这小小的天地,他会侵略,侵略就意味着战争!侵略就意味着生灵涂炭!”
    “你在担忧吗?”我道:“你在担忧若他真的是天狼星,四国重新划分,蛮荒十六国即将不复存在吗?”
    我在乎的只有姜翊生,天下生灵涂炭与我何干?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羌青视线一敛,垂目道,“文献记载,天狼与弧矢,均在井宿内,天狼为全天最亮之星。弧矢九星,居天狼之东南,八星如弓弧,外一星如矢,故弧矢,我再找弧矢,只要找到他,就有人重新压得住天狼!”
    “弧矢?”我的眉头拧了起来,努力回想我所看过有关星宿的一切,带了一丝不确定的说道:“弧矢,你说的是弧矢星官?二十八星宿的井宿,意为射天狼的弓箭?杀天狼的弧矢?”
    羌青点了点头,“中原,《屈原:九歌》中说:举长矢兮射天狼,长矢即弧矢星,能压住他,能让他死的只有弧矢星宿!所以我这些天都在夜观星象,想找出这个星宿!我不太确定这个星宿在哪里,能不能找到。”
    我把手从南行之脸上收了回来,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羌兄可真是知天下之忧而忧,星宿之事,那是无稽之谈,羌兄还是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不管他是什么天狼星,还是破军,又或者是贪狼,这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有一个定数的!他只是南疆的王,是南霁云的儿子,仅此而已!”
    羌青眸光一骤,看了我半响,神色不明,方道:“也许是我想岔了,他不过是一个心智非常人的孩子,殿下的弟弟也是一个心智近妖的孩子,如此一想也不足为奇。”
    我一笑,忍不住去看那棺椁,南霁云睡着的棺椁,对他说:“南霁云你看,你死了,就有人来欺负你的儿子和妻子了,你在天上看着,心疼吗?不,你不会心疼,你要心疼你就不会去死了!”
    羌青烧完手中黄纸,离开。
    外面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北齐皇上到!”
    南行之眼一睁,眼中有着血丝,却是清明异常仿佛从来没有睡着一般。
    我与他站在一侧,齐惊慕带着他的使臣而来,沉静步伐,周身凌厉,这才做几个月的帝主,气势锐利非常。
    举香敬上,随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让他狭长的眼眸亮得惊人。
    南行之躬腰拱手还了个礼,道:“北齐皇上不远千里而来,孤替先王谢过北齐皇上!”
    齐惊慕这才把视线从我身上,落到南行之身上,势在必得的光芒瞬间变成了惊诧。
    他的惊诧不亚于姜颐和和我见到南行之第一眼时的诧异,南行之绷着一张小脸,任他打量。
    齐惊慕从南行之这脸上移到他的手上,然后看向我,我嘴角噙着冷笑望他齐惊慕这个孩子能有琉璃色的眼眸,能有十二指头你可是主谋啊!
    见齐惊慕惊了半天未动。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道:“来人,好生接待北齐皇上,莫要怠慢了!”
    “是!”礼官进殿来请道:“北齐皇上请随外臣去休息!”
    齐惊慕似如梦初醒,望了我一眼,望看了一眼南行之什么话也没说跟着礼官离开。
    我垂眸看了一眼南行之,见他眼盛着杀意琉璃色的眸光几近透明
    我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王上无需担忧,哀家是南疆的太后,除了故国之外哪里也不会去!”
    南行之眸光一敛,昂头望我,半响道:“姜国的大皇子来接太后,太后就跟他回姜国了对吗?”
    我点了点头,言语之中带了一丝悲凉,“你父王不要哀家与他同生共死,南疆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姜国,在有姜翊生的地方!”
    南行之一下子寂默不语
    我也没有说话
    南疆从来都不是我的家,我不属于这里,姜翊生来接我。我便走,不会有任何留恋!
    南霁云在殡宫停了十一天,三月二十八宜下葬
    天未亮,暮钟响起,太常寺卿站在殡宫前诵读悲文
    悲文诵读完,棺椁被抬了出来,棺椁上裹着幔帷,十六个壮汉抬起棺椁。
    妃嫔们抽泣,南行之伸手握住我的手,我这次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牵着他的手跟在棺椁后,我们一走,妃嫔们有序的站起身来,尾随而来。
    宫门外,文武百官暗自抹泪,棺椁还没出宫门,就各自跪了下来,额头俯地
    然后跟在跟在妃嫔们的身后,尾随着我们…
    齐惊慕从我出宫门,一直落在我身上没有移开,我和南行之上了龙辇。他的视线也没有移开
    京城之中早已陷入一片惨白,帝王驾崩,全国哀痛…
    皇陵在四地京外四十里的白行山上,“当!”快到皇陵的时候,前方被人拦了去路。
    我长舒一口气,南行之瞥了一眼前方:“太后,行之可以去处理!”
    “他恨得是哀家,哀家也是恨他,若是没有他,也许你的父王不会死,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与你无关!”
    南行之闻言,二话不说,跳下龙辇,浅夏扶着我下了龙辇
    前方南域锦剑指前方,身后跟着他的黑衣死士有十几人之多,太常寺卿大声呵斥道:“大胆摄政王,今日是先王出殡之日…岂能容你”
    太常寺卿话还没有说完,被南域锦封喉,瞬间队伍有些慌乱,南行之直接下令道:“冷文颢,谁对先王不敬,格杀勿论!”
    “是!”冷文颢正声道。
    春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山间清泉的润气。
    南域锦见我来,双眼通红:“姜国公主,你以为可以把本王囚禁皇宫里吗?今日本王就要杀了你!”
    我上前去,离他的剑只有几步之遥:“摄政王大人,你那么爱他,那么舍不得他,跟他去死好了,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南域锦眼神狠厉的望着我,像疯癫一样:“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哼笑一声,带着无限的嘲讽:“情蛊之王无药可解,巫羡没有告诉过你南霁云之所以会死,因为黑色曼陀罗吗?摄政王大人,黑色曼陀罗到底是谁送进皇宫的?”
    “你的爱可真伟大!”我不怕死的上前,离他的剑尖又近了两步:“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哀家可没有让你把黑色曼陀罗送进宫,三天,还是四天你不知道先王为了抵住黑色曼陀罗香是在用自己的鲜血去灌溉黑色曼陀罗吗?”
    我的上前,让南域锦后退。他眼中的恨意被我的一声声质问变成了迷茫和自责害怕。
    “想杀了哀家吗?”我脖子已经放在他的剑尖下面,“杀了我,他也活不过来,你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所爱的人死了,你不跟他去,你又放不开他,你明明爱的不是他,你应该在十几年前就该去死,你没有,你把你的爱转移到南霁云身上,可是他不爱你,他不是他父王,他不爱你。”
    “你胡说!”南域锦手上用力,我的脖子有些微疼,全身也不住的颤抖嘶吼着:“姜国公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来指责本王,明明是你,若不是你,南霁云他怎么会死,都是你!”
    看着他那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如此这么恨哀家!杀了哀家看他能不能活的过来!”
    南域锦高举手中的剑,向我袭来,悲然道:“那你就去死吧!”
    我平静至极迎着向我胸口刺来的剑,南霁云你不想与我同生共死,现在有人让我们殊途同归,你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