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别的不说,单是公私分明这一点做的还是不错的,所以当刘易表明所为正事后,当即就亲自带着刘易走进了周离的书房——她也怕刘易和周离再次吵起来啊!
一进书房,只见周离正手持朱笔批阅着什么,见到刘易几人进来,也只是抬眼瞄了一眼,随即便又看起了手中的文件,口中却道:“哦,是刘易啊,坐,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啊?我不是听说你去鸿胪寺了吗?”
这事是他安排的,他自然也会“听说”,但眼下周离不说,刘易自然也不会这般没眼力的说其他,当即只是捏着鼻子道:“不错,是去鸿胪寺混了几天,不过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请周离大人帮忙解惑!”
周离似笑非笑的抬起头:“哦?你还能相信我说的话?”
刘易抬头看着周离的双眼,诚恳道:“我信!”
周离和刘易对视片刻,随即才转头看一眼周钰二人:“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怕我和刘易吵起来?还是怕打起来?”
周钰忙陪笑道:“爹,我这不是怕您生气吗?万一刘易惹您生气的话,我帮您揍他……”
周离哈哈一笑:“你这丫头恐怕想多了,以刘易的身手,如果他真要杀我的话,恐怕整个周家没人是他对手!林夜也不行!”说完又对刘易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刘易忙摇头:“不敢!不敢!”
那边周离才道:“听到了吧!好了,你带这小姑娘先下去吧,我和刘易有事情要说!”
周离不愧是周离,只凭借着刘易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刘易说言之事不小,马上就做出了让周钰回避的决定!
那边,待周钰带着九儿离开后,刘易马上将自己的见闻和推测说了出来,同时还道:“周大人,我怀疑现在长安城中恐怕有不止一个势力想要进行某种阴谋,但眼下我的情报并不多,所以暂时推测不出来是什么阴谋!”
周离听罢,脸上习惯性的微笑渐渐消失了,随即轻轻敲击起书桌来:“刘易,我现在可以相信你吗?据我了解,你接触了有造反未遂的反贼,有铤而走险的刺客,我现在很想知道,我能相信你吗?”
刘易沉默片刻,随即才道:“不知道!因为我现在说再多,恐怕大人还是心中会有顾忌的,我并不想借着阿芜的身份向你保证什么,所以,我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就要离开,那边周离却开口了:“等等!”
话音刚落,周离已经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刘易身上,小心得将刘易的衣裳整理一下,这才柔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太冲动!什么时候都不肯低头!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低头不成?”
刘易看着周离满脸的皱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周离也没打算让刘易说什么,而是开始说故事般娓娓道来:“刘易,你知道当今天下,除了外患之外,我大周的内忧到底包含哪些?”
刘易思考片刻,随即试探性的回答道:“莫不是官员贪污腐败?百姓流离失所?”
周离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你说对了一些,但没说全!我大周的内忧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我这个大学士就顺心太多了!”
“大周自立国以来,一直有几个心腹大患,其中最重要的,影响最深远的便是反王后裔!也就是当年赵逆的后人,数百年间不断地改头换面,兴风作浪,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滥竽充数者,但总的来说,却还是以赵逆后裔为主,加上一些前朝的,乃至其他各种逆贼一起,盖云二十年前在江南道杀人盈野,也是和赵逆有关!”周离说的平静,丝毫不见情绪波动,仿佛说的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但刘易却清楚,周离大人的儿子,可是被赵逆给害死了啊!
刘易不知道周离到底是心思深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刘易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句,然后就说了:“周离大人,我见过盖云总督大人了!”
周离点点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我知道,怎么了?”
刘易又道:“盖云总督大人和我说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
周离沉默片刻,随即才道:“哦,知道了!”
随即,他仿佛也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当即开口道:“说回正题吧!除了赵逆外,我大周还有一些其他的隐患,其中一个便是邪教问题!你可知道拜火教?”
刘易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在前世,还是从水浒和倚天屠龙记中知道的。
“拜火教本来是起源于西域的一个教派,只是后来突然就在中原江南一带开始传播,起初其实也挺好的,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拜火教居然开始在教派中杂糅进了一部分佛门教义,当时大约大周对佛门还不太承认,所以导致一批激进的佛门中人和拜火教联合在一起,创立了一个新的教派——白莲教!从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可能就是白莲教中人!”
白莲教!刘易纵使再文盲,也知道这个教派乃是天生的造反派,谁当皇帝就造谁的反,他们甚至都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只是单纯的想造反罢了,因为只有乱世,才有人相信他们的教义,才会加入他们!
想到这里,刘易对于李缺刺杀匈奴使节的动力一下子想通了,他们不止是为了私欲,更是为了破坏大周和匈奴的关系!因为只有一个虚弱的大周,才是理想和造反圣地!
周离看一眼刘易,想来也想知道刘易和那白莲教的朋友到底有多少联系,不过见刘易没有开口的意思,周离也没有多问,而是继续说道:“其他的当然也还有,比如连续的天灾,以及各地的或大或小的官员腐败案件,甚至是各个世族和寻常百姓间的冲突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我们一步一步慢慢的解决的,现在的大周千疮百孔,却又不能用猛药,只能慢慢来!毕竟大周立国至今数百年,该有的暮气沉沉大周都有,我能做的,只是尽量撑住这个将倾之大厦,不让他在我有生之年倾覆,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