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眼神闪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调整了轮椅的方向,垂下眼睑,淡淡地道:“无事,只是夜色已深,我留在贵府恐怕不太合适。”
顾知欢按住了他想要推轮椅的手:“你在我这里睡了一晚的时候,可没说这么见外的话。韩越,究竟出什么事了?”
韩越整个人的背脊突然紧绷成了一道笔直的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警惕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恍若没有注意到韩越的反应,她收回了手:“去哪?”
“什么去哪?”韩越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只是回自己府上罢了。”
顾知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韩越无声地看了顾知欢两秒,不着痕迹地吐出了一口气:“我约了人。”
顾知欢眯起眼,微抬着下巴,凌厉的视线从韩越的脸上逡巡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韩越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竟然有些害怕与顾知欢的对峙。
片刻,顾知欢移开了身子。
韩越彬彬有礼地对着顾知欢点了点头,然后推着轮椅,径直离开了摘星院,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冷静克制的态度,似乎真的只是约了人不得不离开罢了。
顾知欢看着韩越的轮椅破开浓稠的夜色,静了片刻,慢条斯理地对着树上招了招手。
“出来。”
树上毫无动静。
只有风吹着叶子发出沙沙的声。
顾知欢的声音冷了下来:“十一,我知道你在。凌霄寒来的时候,顺带把你带过来了。”
树后缓缓走出来一道影子。
十一看着顾知欢的眼神仿佛她多长出了一个脑袋。
[顾大人的业务范畴有点广]
[为什么我什么时候来的都能算准]
[皇上让我悄悄的]
[我不会被扣工资吧]
顾知欢没有理会十一头上不断蹦出来的文字:“去查一下陆槐的行踪,看他今晚去了哪里。”
她没有让十一直接跟踪韩越。
顾知欢不确定韩越葫芦里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十一毕竟是凌霄寒的人,万一抓到了韩越什么秘密,反而麻烦。
但陆槐与韩越走得很近,韩越匆匆离开,必然和陆槐有关。
只要查一查陆槐的行踪,顾知欢基本能够猜到韩越在做什么。
京都郊外,藏剑山。
这里虽然紧邻着京都,却因为地势偏僻,显得有些荒芜和贫瘠。
稍微有点关系的,都已经举家搬迁到了离京都更近的地方。
以至于到最后,这座山里留下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
整座山连盏烛灯都没有,黑蒙蒙的,似乎伴随着太阳落山后,藏剑山也陷入了混沌的长梦中。
在连绵的夜色中,滋生出了更多比天色更加阴暗的东西。
虽然不至于打家劫舍,小偷小摸这种事情在藏剑山就没有断绝过。
诡异的是,藏剑山的人似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那些外地来的人,误入藏剑山被偷了东西报官,本地人倒是从来没有状告过官府。
好像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无论是谁,都不愿与官府产生关联。
顾知欢进山的时候,还看见几个一身布衣的男子提着明晃晃的砍柴刀旁若无人的招摇过市。
他们似乎在追什么人,四处寻了几圈没有找到后,不由用脏话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