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敬这会儿正因为案子毫无进展烦躁的只抓脑袋,乍然听到役人的上报还发了一通脾气:“什么内侍,本官哪有什么功夫见那些无关紧要的……”
那役人见状正准备退下,曲敬却后知后觉的顿住,猛地回头看向那役人,问道:“你刚说谁来求见?宫里的内侍穆愉?”
役人被冷不丁的这么一看,有些呆愣,点了点头道:“是,是叫穆愉,说是宫中内侍。”
曲敬本来愁苦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满是喜色,招呼着身边的两个侍郎道:“快,拾掇拾掇,与本官一同出门迎接。”
闻言,其中一个侍郎面露不快,没有动弹,不满道:“大人,不过就是一个内侍罢了,纵使是宫里来的,也不值得您纡尊降贵……”
内侍不同于太监那般有品阶也有些实权,多数内侍都只是打杂跑腿做些粗活。
“你知道什么!”不等那侍郎说完,曲敬便冷眼扫过去,厉声呵斥道:“这可是摄政王身边的宠宦!一个普通内侍自然不值得本官亲自相迎,但这位可是能和皇上同桌吃饭,又得了摄政王亲自教导的内侍,虽无品阶,却不比陈竽瑟那种大太监差。”
穆愉受帝高阳宠爱的事情,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何况是因为回禀案子,近期时常往帝高阳那里跑的曲敬。
很多人都猜测帝高阳是打算将人收用做阉娈,只不过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曲敬又道:“况且本官刚刚从摄政王那里回来,这位宠宦当时没有拦下本官说话,却随后出宫找上门,指不定是得了摄政王的授意,为荷塘藏尸案而来。”
而且他也觉得穆愉八成会被摄政王收用,所以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打算。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哪,能够做到刑部尚书也是亏了当初没有站队,又在侍郎的位置上熬了许多年。如今皇上愈发稳重,必然会培养新贵近臣,为以后亲政做打算。
他是没有再往上爬的机会的了,可他还有儿子,他希望儿子以后能够有个好前途。穆愉既然能得摄政王的宠爱,想来是有些本事,而不是空凭姿色,毕竟那样有魄力手段的女子,不会是那样肤浅的人。
所以他觉得,帝高阳培养穆愉的真正用意怕是要接替陈竽瑟的位置,毕竟只有在皇上身边留了人,日后放权才不会被皇上清算。
古往今来摄过政的人,可没有几个有什么好下场的。
帝高阳这般睿智的女子,定然会给自己留下退路。
所以他现在和穆愉结一份善缘,日后指不定就能够用上。
若是帝高阳知道曲敬的想法,一定会翻白眼,并且告诉他,当初她就是那么肤浅的看上了美色,之后的培养也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但穆愉的聪慧确实也给了她惊喜。
对曲敬带着两个侍郎亲自出门迎接,穆愉依旧是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的样子,实在是这段日子和帝聿同桌吃饭久了,加上帝高阳的耳濡目染,他已经渐渐地褪去了当初那种战战兢兢。
“不知穆愉公子上门所为何事?”曲敬亲自带人进了衙门,又吩咐了人上茶。
穆愉温润的笑了笑:“跟在摄政王身边的时候,听了些荷塘藏尸案的事,心里有些想法,便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穆愉自然不会说是帝高阳派他来的,免得到时候意外出了纰漏,给人徒添话柄。
曲敬闻言也真的只当穆愉是想要露个脸,得到更多重视,但也觉得这次指不定会给案子带来什么转机,毕竟一个被摄政王亲自培养的人,不会没脑子的争强好胜。
所以他觉得穆愉十之八九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但他还是谨慎的问了问:“不知小公子来这,摄政王可知晓?”
“嗯,知道一些的,摄政王还嘱咐我贪玩可以,但绝不能给大人添乱。”穆愉笑了笑,将自己此行定义成了贪玩。
曲敬闻言,一颗心安定下来,感叹摄政王宠爱穆愉的同时,也对破案添了几分期待:“那不知小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看看关于玉莹的卷宗。”穆愉含笑道:“大人应该已经从内务府调出了相关人员的卷宗,并复录了一遍吧。”
曲敬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随后他递给之前没有吱声轻视穆愉的那个侍郎一个眼色,那侍郎会意,行礼退下去取卷宗。
“我瞧刚刚那人颇为年轻,模样也与大人有几分相似。”穆愉没有遮掩心中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不瞒小公子,那是犬子,本官有意培养他,所以……不过他这侍郎之位,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曲敬一样没有遮掩心思。
“原来如此,想来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一定不会辜负了大人期望。”穆愉道。
没有人不乐意听人夸自己儿子的,曲敬听了穆愉的话,心里开怀,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但还是谦虚道:“哪里哪里,但愿他能借小公子吉言才是。”
二人又客气了一番,直到卷宗送来,才没继续闲话。
穆愉随手拿了一份卷宗,上面的人是一个叫玉润的,与玉莹是孪生姐妹!
这个叫玉润的,与玉莹是一起送进宫中的,但是两个人的境遇却相差许多,玉润运气好,被分在先帝的慧嫔宫里伺候,且后来很得慧嫔的赏识,被提拔成了掌事姑姑。
玉莹却先是被安排到御花园做杂事,后又被调去了上林苑,从来没有过接触贵人的机会。
不过这个玉润倒是很照顾自己的妹妹,无论是之前做小宫女的时候,还是后来做掌事姑姑,都极为关照这个妹妹,在玉莹调去上林苑的时候,还找了关系替她谋了一个轻松闲差。
不过后来慧嫔失宠被打入冷宫,身边的一众宫女内侍也都被送回内务府重新调配,但是有几个个贴身曾伺候慧嫔的人,却就此失踪,玉润就是其中一个……
穆愉若有所思,又翻开起其他卷宗。
除了玉润,其他人倒是和玉莹没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曾经和玉莹分在一个屋子里的宫女,如今俱已放出宫,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玉润,这些人可是都出宫安顿了?可有哪个发生过意外或者失踪的?”既然没有特别的标明,那些这些人出宫之后,八成是没有出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