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是帝高阳最担心的比赛。
    之前的两场,穆愉尚能稳下心思应战,但当明雅跳上擂台,他的气息明显乱了起来。
    “真是好久不见啊。”明雅手握长鞭,狠狠的甩了一下,带着灵力的鞭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竟留下一道浅痕。
    泊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作茧自缚,早知会如此,他还不如舍下这张脸去求帮忙,也不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弄了一堆烂摊子出来。
    “她本来就不需要敬着我,是我要敬着她!”泊深瞪了那长老一眼,随后又面露哀愁:“倒是明家这里,有些棘手啊。”
    出了这么一出意外,众人期盼的考核,自然也无法在进行下去。
    经过众长老的商议,以及各峰主都表示没有在收徒的想法,泊深最后拍案决定,暂不录取新弟子,今年招进来的新生,全部从杂役弟子做起,若是不愿意的,可以先行回家,下次招生再来。
    至于想要考核的考生,泊深决定按着年底的总考核成绩来录取。
    考核的突然取消,无异于让许多人心有落差,毕竟他们可是为了这次考核,准备许久的。
    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只当之前的准备是巩固基础了。
    少数人虽心生怨恨,却碍于泊深的实力,并不敢放肆,但却将造成这次事情的帝高阳给怨上了。
    尤其是刘芸儿,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路抱着穆愉回夕揽洲的帝高阳并不关心那些人怎么想,她只关心穆愉的状况。
    即便是被她抱在怀里,穆愉依旧止不住颤抖,面有痛苦,像是沉浸在极为不好的回忆中。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帝高阳从未详问过穆愉的事,也不曾调查过,在她眼里,那些过去都算不得什么,她想要宠爱的,只是这个倔强的小东西而已。
    但是通过明太嫔的作死,她也大概知道,穆愉会入宫,会成为内侍,与穆愉的母亲有关。
    明太嫔喜欢穆愉的母亲,但是穆愉的母亲,却深爱着穆愉的父亲。
    明太嫔大约是由爱生恨,用了什么手段,拆散,甚至可能迫害了这一对夫妻。
    又大约是因为穆愉和其母有几分相似,便强掳了穆愉进宫,明为内侍,实为阉娈。
    可她之前探过穆愉的身体状况,除了一些暗伤,并未遭受到侵害……
    之前险些被明太嫔再次掳走,他也并没有今日这般反常,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
    明太嫔,明雅,明家……
    帝高阳皱眉看着紧拽着她衣服,脸色苍白,惊乱中掺杂着阴冷,恨意下埋藏着颓废的穆愉,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崩溃至此?
    “穆愉,我可以帮你将那些不好的记忆封起来。”帝高阳声音轻柔了几分,道:“包括那些知情者,我都可以让他们记不起这些事……”
    许是这话触动了穆愉,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帝高阳的眼睛,一眨不眨:“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么?”
    敏锐的直觉,让帝高阳很快的作出了反应:“不想。”
    穆愉的过去,十有八九是不大好的,甚至很可能是一种对他来说屈辱的存在。
    但这份过去,对她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的,如果非要扯点关系出来的话,大概就是她心底存了点好奇心。
    可若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就要揭开他的伤疤,那她宁愿不在好奇。
    穆愉扯出一抹笑,看上去有些勉强:“可我,想说给你听。”
    他松开抓着帝高阳衣服的手,想要脱离她的怀抱,却又被紧紧的抱了回来,帝高阳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道:“那就这样说。”
    穆愉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轻轻的在她怀里蹭了蹭,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身上的桎梏也仿佛有所松懈。
    “害我母亲生下我的,是明太嫔的兄长,明家现任的家主明严。”
    穆愉艰难又简短的说起他的身世。
    “而我的母亲,就是明太嫔。”
    帝高阳微微惊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穆愉的身世会是如此……
    穆愉深埋着头,不敢在去看帝高阳的眼睛:“当初是我骗了你,我当时只想从明太嫔身边逃开,所以才会胡诌一个身世,希望能得到你的怜惜,将我留下……”
    帝高阳没有说话,她在慢慢消化穆愉说起的往事。
    十五年前,明家老家主大限将至,几个儿女间对家主之位的争夺,越发的激烈。
    明太嫔本名明宁,是老家主最小的女儿,也是最为出色的女儿,无论是实力还是手腕,都是老家主一众子女中,最为出色的。
    而唯一能和明宁争一争家主的之位的,就只有明家长子,明宁同父异母的兄长明严了。
    要说修为,明严天赋算不上好,但却很是勤勉,加上年龄摆在那里,修为比明宁稍微高了一阶,行事也足够稳重,也是老家主比较看好的。
    就在老家主犹疑不决,不知该如何决断的时候,明严出手了。
    他找到明宁的未婚夫,同样是隐世家族的闻家长子闻崮,与他说明宁是要继承明家家主之位的,若他想要和明宁在一起,势必是要入赘的,毕竟明家是大家族,并非闻家可比。
    对于入赘,闻崮自然不愿,可他和明宁是青梅竹马,还经常一起出门历练,心里还是存有几分感情的,他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
    他辗转反侧了几日,最终决定和明宁当面谈谈,可是还没来得及出门,便听到族里的人议论起他和明宁的事情。
    说的无非是他要借明宁娘家的势力,在闻家站稳脚跟。
    这对一直极为骄傲,不屑通过联姻来站稳脚跟、壮大势力的闻崮来说,是一种侮辱,是讽刺。
    他当即让人去明家,退了他与明宁的婚事。
    明宁也是同样骄傲的一个人,突然遭遇退婚,对方还只给一个八字不合的推辞,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退婚一事传开,明宁觉得很是难堪,甚至不大愿意出门,她觉得每个人看她的时候,都带着嘲笑,这让她很是受不了。
    时间一长,明宁竟积郁成疾。
    就在这个时候,明严开始频繁的出现在明宁的生活里,嘘寒问暖,亲自为她煎药,又亲自哄着她吃药,总是变着法的找好吃的、好玩的来给她。
    时间一长,明宁渐渐习惯了对明严的依赖,习惯了他为她亲自下厨,与她聊天、说许多趣事,明宁明知道对方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却还是不可自拔的情根深种。
    比起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闻崮,明严显然在他的心里,占据了更重的分量。
    渐渐的,她不在因闻崮的事情郁结,因为她爱上了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