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庞大的太子出巡队伍,便离开了中山国的境内,进入燕王刘定国的封地。
燕王国,从其封地范围来说,是一个大国,它的辖下,统治着包括渔阳,右北平,上谷,辽东,乐浪等在内的七个郡。
但是,实际上,燕王的命令,从来就不能指挥这些边地悍将,没有天子令,这些精锐的边军,根本就不会离开自己的防区,燕王的实际控制地区,其实就只有其都城蓟!反倒是现任燕国相老将军栾布可以利用他庞大的影响力,协调其余各郡的兵力,共同对抗来自匈奴人的威胁。
自进入燕国境内,道路一下子就崎岖起来,即使是驰道,也显得坑洼不平,刘荣的撵车,多次陷入泥坑之中,几千人的队伍,不得不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这里的驰道是怎么整修的?”刘荣坐在撵车中,看着车外道路上的情况,怒道:“朝廷每年拨给燕国几千万钱的整修费用,都用到了什么地方去?”
由不得他不生气,要知道驰道可是燕国七郡驻军的生命线,燕地苦寒,粮食,草料以及其他必须装备等补给,全部都必须由富饶的河东等地运输过来,这时代没有大运河,一切后勤完全是靠着小推车与牛车,在弛道上进行运输。
通常情况下,一百石从河东起运的粮食,最终能够到达长城的不过七十余石,剩下的,都被民夫与运输的牲畜消耗掉了,这还是河东靠近大河,可以通过水路,输送一段不小的距离的缘故。
因而,北地弛道的道路情况,与维护力度,成了大汉国军费开支中的一个重点,每年用于维护道路,并对其修整的的费用,早就超过三亿钱之多。
刘荣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偷他东西的小偷,毫无疑问,这条道路目前的情况告诉刘荣,这里的出现了一只大大的硕鼠!
发现了老鼠,当然要立刻打死了!
“王卿,你立刻持寡人的节符,将此处的地方官叫过来!”刘荣把王启年叫过来,吩咐道,又转头对张常问道:“张常,查一下,此处应归属那位郡守大人管辖!”
张常点点头,跑去后面的马车里翻出了大堆的竹简,然后又迅速跑回来道:“回禀殿下,此处已属燕王管辖的都城范围!”
“很好!”刘荣冷笑着说:“先令仪仗停下来!寡人就在这里,好好看一看,这条路到底有多烂?”
他说着,就下了撵车,坐在他身马车之中的汲黯,赶紧也跟着下了车。
“殿下,您又怎么了?”汲黯看了看脚下的泥土,皱了皱眉头,他还以为如此糟糕的路旷,刘荣也还想到处去看看。
“没什么,寡人就是发现了一只老鼠,想拿棍子敲死它而已!”刘荣说着,伸开双手,任由随行侍女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皮衣。
“老鼠?”汲黯看了看路面,他摇摇头道:“抓老鼠的,自然有猫,殿下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只老鼠,便交给臣来处理吧!”
他的意思自然就是,他是一只擅长抓捕老鼠的猫了,刘荣笑了笑,拍了拍汲黯肩膀道:“这只老鼠,一般的猫还真抓不了,既然卿想尝试一下,那就去试试吧!”
他说完,就又重新走上了撵车,将帘子放了下来,随侍的两个侍女,赶紧跟上去,按照他的习惯,帮他锤打起肩膀来。
老实说,这两个侍女,长的不赖,肤白肌滑的,人也水灵,身材更是窈窕,按说,以刘荣的个性,应该早就……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荣现在总是觉得,自己的第一次,是无比珍贵的,不能随便浪费,于是一直到今天,他也没对这两侍女下手,顶多是摸摸碰碰罢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王启年终于把负责本地治安与管理的密云县县令叫了过来。
“臣密云县令致远,拜见太子千岁!”透过帘子之间的缝隙,刘荣的眼睛,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穿着县令官服,拜在自己撵车之前。
“汲爱卿,你给寡人,好好的去问问,一定要问清楚!”刘荣半闭着眼睛,躺在撵车之上宽阔的塌上,享受着美女的温柔伺候,他挥了挥手,便将这个事情全部交给了汲黯去办。
也是确实,此事,他直接插手的话,就会显得他的肚量狭小,不能容人,而汲黯插手,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就是属于非常合理的正当要求。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刘荣摇了摇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汲黯与那胖子的对答。
汲黯也确实厉害,几句话就把那胖子吓的半死,然后套出了这条道路为什么今年如此难行的原因。
原来,燕国相栾布老将军去年起,就开始病重了,不能理政,而燕王刘定国,头顶上没了老将军约束,一下子就把本性暴露了,又是大肆娶妃,又是购买新的马车,下人,添置仪仗等等,这一来二去,燕国的那点可怜的税收,就被挥霍的干净。
可王宫还是需要钱财用度的,于是,去年冬天本应该拿来修整道路的钱,到现在也没见影子,再加上,去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冰雪融化之后,把道路给彻底变成了泥路。
当然了,那个胖子是绝对不敢直接这样说的,他只是说自己没见到过中央的修路钱,偶尔听说了燕王殿下的生活似乎有些腐烂,又偶尔听说燕王殿下的妃子很多,排场很大,一连串的偶尔下来,自然就把事情挑明了。
刘荣随手翻开了就放在他枕头的沿路官员资料本,这本他从御史台拿到的资料,详细记录了整个大汉国各地县令以上官员的背景,以及过去三年的考评。
现在刘荣对这个时代已经比较了解了,在这个时代,无论文官还是武将,每年秋天,都会面临一次严格的考核,能者上,次者下,是这种考核的标准。
他发现,这胖子也不什么好鸟,过去三年的考评,统统是最,这个评价,已经很差了。
“让他走吧!”刘荣挥了挥手,道,这个胖子,已经用不着他收拾了,今年假如他的考评还是一个最字,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到点了。
只是这个燕王刘定国,胆子挺大的,竟敢私自截留中央下拨的修路钱,他是不是觉得山高皇帝远,没人治的了他?
刘荣的鼻子冷哼了一声,对随侍在撵车一边的张常道:“起驾吧,争取在天黑前,到达附近的城市!”……
西汉考核,为殿最科,殿就是优秀,最就是差。每年秋天举行一次,文官主要是从人口增加户数,赋税征收数量等方面进行评定。